为了保持安静,明台市医院的手术室在顶楼。
李青跟随在陆芸身后进了电梯,他见在电梯的狭小空间内,此刻只有彼此二人,便开口问道:“没人怀疑你吧?”
“没有。”陆芸忽然笑了一下,“江元州昨天还提醒我,同你说话要小心一点儿。”
“什么意思?”
“你是很可怕的人物哦。”
李青转过身,伸出手轻抚着陆芸白皙的面颊:“我真有那么可怕么?”
“你是什么样的人,只有自己清楚。”陆芸淡淡的回答,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李青。
“呵呵。”轻笑了一声,李青收回了手。
“唉。”陆芸靠在一边,蓦地叹了口气,“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睡,累死我了。”
李青言下带着几分嘲笑:“你想装温淑娴良的妻子,不吃点儿苦头怎么行?江俊明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你有苦日子受了。”
“那也比以前好得多吧,他要是一直住在医院里,那我才开心呢。”陆芸唇角微掀,坏坏的笑道,“齐家人也真是良善,怎么不把江俊明那儿也掰断呢,反正也没什么用...”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李青抬起头盯着电梯顶部,“真难为你这份心意了。”
陆芸白了李青一眼,颇不屑的嗤了一声。
这时电梯门开了,陆芸先一步走了出去。
李青跟在她身后,穿过走廊,一直来到手术室门口。江元州正带着人,沉默不语的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江元州一抬头看见李青,连忙起身迎上来:“李家主啊,你怎么来了?真不好意思...”
“江少爷的事情我大概听夫人说了,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就是一个粉碎性骨折罢了。”江元州摆摆手,“劳烦李家主大老远跑一趟了,俊明那孩子受之有愧啊。”
陆芸正将怀里的花交到下人手里,李青轻轻瞥了她一眼,转而继续问道:“江老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骨折了呢?”
江元州脸颊微微变色,旋即沉沉叹了口气:“唉,怪就怪那孩子太不小心了。他起身拿东西,结果翻下了床,碰巧将胳膊摔伤了。”
“哦,江少爷最近时运不大好啊。”
“就是嘛,我刚刚还做打算,这几天去寺里上上香,为他祈福。”
李青跟着一阵唏嘘不止,脑袋里却是天雷滚滚。运气不好,掉下床摔断骨头的也不是没有,可要说摔成粉碎性骨折,那就完全是扯淡了。
不过江元州似乎也没有让人深信他这番说辞的打算,表面叹息不止,眼底却始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连李青都不得不赞叹,这老头儿的心性真非常人所及,儿子明明被自己害成了这幅样子,却还能保持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李青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会儿,直到江俊明被推出手术室,送入病房,他才告辞离开。
“小芸,送送李家主。”
“是。”陆芸轻轻点了下头,跟随在李青身后出了病房。
两个人一直走到楼梯口,李青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指了指楼上:“不用送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人要探望。”
陆芸惊讶道:“你要去看齐家成?不害怕被打出来啊?”
“呵,他们也得有那个本事。”李青轻笑了一声,“好了,你回去吧。装模作样要紧,身体更重要,别太拼啊。”
“真够讨厌的。”陆芸翻了个白眼儿,而后向着李青凑了凑,“我改天给你打电话。”
“行,等你有时间的吧。”李青随意笑笑,转身上了三楼。
李青在走廊拦住了一个护士:“你好,我问一下,齐家成的病房在几号?”
护士摇了摇头:“齐...齐什么?”
李青这才恍然,齐家成的身份毕竟特殊,又是港北国际的管理高层,他在明台市医院住院,有可能为了避免媒体记者而没用真名。
“嗯...”李青思量了一下,又开口道,“就是一个特别能吵,特别能闹的男人,好像很有势力,还带了不少保镖,前呼后拥的。”
“啊,你说那个家伙啊。”护士瞬间恍然,伸手向着走廊尽头一指,“最里面,300病房,能闹得很...”
“嗯,谢谢。”李青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转身向着走廊尽头而去。徒留下护士站在原地自言自语:“这人看着好眼熟啊...”
李青来到300病房门前,抬手敲了下房门,而后径自推门而入:“齐家成的病房,我没找错吧?”
保镖突然站起身来:“你是...哎,李家主?”
“嗯。”李青点了下头,径自从这名保镖身旁擦过,穿过小走廊,进了病房。
听到外面的动静,病房里的几名保镖也全部起身,神色复杂的盯着突然走进来的李青。
“齐大少,休养得如何?”李青一直走到病床边,笑吟吟的问道。齐家成躺在床上,目光阴狠:“李青,你还敢跑到这里来?”
“哎呦,我怎么就不敢来呢。”李青呵呵一笑,“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你就不怕我弄死你?”
“我好心好意来探病,你反而口出恶言,可真让我伤心呐。”李青轻轻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你知道是你做的。”齐家成说道,“李青,你给我记住了,这笔账我早晚讨回来!”
李青摇了摇头:“太冤枉人了吧,你齐大少是不是只要遭遇了什么不幸,就要赖到我头上啊。”
齐家成咬了咬牙,突然对屋子里的几名保镖吼道:“还傻站着做什么!把他给我扔出去!”
李青偏过头,笑呵呵的盯着那几名保镖:“来试一试。”
那几名保镖正欲向前来,被李青这么一看,瞬间齐齐变了脸色,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哈哈哈哈。”李青一阵轻笑,“齐大少,你手下这些人好像都聋了呢。”
“李青,你今天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没什么。”李青身体后倾,脊背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问道,“你二叔呢?”
“不在。”
“去哪里了?”
“不知道。”
李青蓦地凑到齐家成近前,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齐家成咆哮道:“你他么聋了么!我说不知道!”
“嗯?”李青瞪了瞪眼睛,直接伸手捏住了齐家成打着石膏的胳膊,“你再说一遍?”
“啊!”齐家成疼得一声惨叫,“李青!我跟你势不两立!”
几名保镖凑过来,却愣是没敢动手:“李家主,我家大少还有伤呢!你松手吧!”
“你说什么?我耳朵聋了,听不见。”李青不紧不慢说着,抬起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另外一只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啊!”齐家成惨叫连连,“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哦,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啊。”李青撇撇嘴,松开了手,“我看你态度那么差,还以为是骗我玩儿呢。有话好好说嘛,你语气这么冲,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一边的几名保镖不由集体无语。
齐家成脸颊铁青,疼得咻咻直抽冷气:“李青,你给我等着!”
“行啊,我等着,不过我可已经等了好久了。”李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对了,你给我描述一下,打你那人长什么样子?我回头也安排人帮你找找,好替你报仇啊。”
齐家成被气得七窍生烟,死死盯着李青:“就长你这副样子!”
“呵呵,呵呵呵呵。”李青咧嘴笑个不停,“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也就你敢这么说。算了算了,看在我打过你不止一次的份儿上,今天不跟你计较,咱们换个话题,你爷爷到底身体怎么样了?”
“好得很。”
“是嘛,我上次去探病,好像都吐血了。”李青对齐益平的病情一直都不确定,所以才会趁着今天这个机会问一问。毕竟齐家成鲁莽无知,还算是比较好套话。
齐家成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李青,这是我齐家的事,用不着你费尽心思的穷打听。”
“这可不是穷打听啊。”李青淡淡的说道,“齐叔叔如果有失,涉及到港北国际的股权变更,我作为股东会代表来问问,总不过分吧?”
“我再说一遍,我爷爷好得很,用不着你瞎操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青轻轻点头,“我倒是希望齐叔叔多活几年,要不然啊,那么大家业早早交到你们这些败家子手里,还真是可惜呢。”
齐家成恶狠狠的一瞪眼:“你!”
“别生气啊,不利于康复。”李青笑着站起身,“同你说话还挺有意思的,改天我再找你聊聊吧。如果齐德回来了,你告诉他一声,就说我已经来过了。还有啊,帮我谢谢他,干得漂亮。”
话音落下,李青转身出门而去,剩下齐家成在病房里对着保镖咆哮连连:“废物!一群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都给我滚出去!滚!”
“呵呵。”李青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