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起源于三天之前。
凌晨两点钟,钱黎明正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蓦地翻了个身,皱了皱鼻子,感觉到浑身发冷,好似整个人都被浸入了冷潭。
接连打了两个寒噤,钱黎明才猛地醒转。他睁开双眼在黑暗中瞪着天花板,感觉有一缕冷风从窗口刮进来,透着丝丝凉意。
偏过头,钱黎明发觉是窗子没关。
“我艹。”撇了撇嘴,钱黎明禁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要知道现在可是一月份,正值临港最冷的时候,半夜睡觉不关窗子人怎么受得了?
“喂!醒醒!”钱黎明推了推身边同样一丝不挂的妙龄女郎,“醒醒。”
“干嘛啊...”女人扭了扭曼妙的躯体,闭着双目不满的哼哼道,“我还要睡觉呢...”
钱黎明是个急性子,抬脚在女人浑圆的****上狠狠蹬了一脚:“少他么跟老子装死,醒醒!”
“啊。”女人惊叫一声,被钱黎明一脚蹬醒,“钱董,怎么了?”
钱黎明在黑暗中不耐烦的伸手向着窗口指了指:“去把窗子关上,冻死老子了。”
“啧,还真冷啊。”女人扭过头向着窗口张望了一眼,旋即从大床上爬起来。她从一边捡起浴袍掩在自己身前,遮挡住最为关键的敏感部位,向着窗口走去。
钱黎明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觉。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浑身蓦地打了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谁会在一月份的大冷天开窗子啊?屋子里只有自己和那女郎两个人,他明明记得睡前那扇窗子已经从里面栓死了。
这扇窗子,究竟是怎么打开的?
钱黎明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趁他睡熟时闯了进来,这个念头刚一在心头升起,就使他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直挺挺坐起,叫了一声:“等等!”
“啊?”那女郎一手用浴袍遮在身前,另外一只手扶住窗子,扭过头来看钱黎明。由于屋子里太过昏暗,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
钱黎明脸色发青,他的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的工夫,忽然从窗外探进来一柄弯刀,从后面绕到那女郎的脖子上向外蓦地一扯。
噗!
一道血浪喷溅在窗帘上,头颅扑通一声掉落在地,骨碌碌一路翻滚出去。在此之后足足过了两三秒钟,那具无头尸体才轰然倒地。
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间便身首异处。而仅仅在几个小时之前,钱黎明还在享用她美好的身体,同她共赴巫山云雨。
钱黎明身子狠狠一颤,紧接着便迅速扭身,将一只手探进枕头下面摸枪。
他没有李青那般绝人的身手,故而养成了武器时刻不离身的习惯,为的就是以防不测。
钱黎明在枕头下摸到了自己的那柄手枪,心下一喜,正要将之抽出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言语:“你在干什么?”
这道声音满是机械式的木讷生硬,不乏一丝情感。它距离钱黎明是如此之近,就好似那个人在贴着他的后脑勺说话。
钱黎明猛地扭过头来,正对上一双冰冷彻骨的眼睛。
他的感觉分毫不差,面前这个人距离钱黎明不过两三公分的距离,只要他一点头,就能撞上对方的鼻梁骨。
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体型比文扬还要小,就好似一只野猴子一样,两腿叉开站在床上。他戴了面罩,只留出两个窟窿,从中放出幽幽的冷酷目光。
钱黎明猛地打了个哆嗦,身体向后缩了缩:“兄...兄弟,有话好说哈。”
“你手里有什么?”
钱黎明极其聪明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道:“兄弟,你要多少?只要开个数,我马上让人去准备。钱不是问题,你别看我姓钱,但我这人最爱结交道上的朋友...”
他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瘦小男子忽然抬起了一只胳膊。
钱黎明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那么长的手臂,如果完全伸直,应该足以垂到这名男子的膝盖。
“难道这真是一只猴子么?”
这个念头在钱黎明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紧接着便被剧烈的疼痛彻底打乱。
一柄带着锯齿的短刀已经扎破枕头,刺穿了钱黎明的手掌。
“啊...”钱黎明张开嘴巴正要惨叫出声,这瘦小男子忽然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
钱黎明被卡住了嗓子,转而开始剧烈咳嗽。待得他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嘴里的东西是一团头发,正是刚刚那名女人脑袋被弯刀绞掉时顺便割下来的产物。他顿时又有一股浓浓的恶心感在胃里翻涌不休,又开始止不住的干呕。
“本月十八号,有一艘船从海上来,会在金角港码头靠岸。”男子依然是近距离盯视着钱黎明,缓缓开口说道,“这艘船编号K280,挂旷达物流的船旗。你要负责将它接进来,知道么?”
钱黎明连连点头,含糊不清的回答:“明白,明白。”
“你最好乖一点儿,如果出了纰漏,没人能救得了你。”男子话音落下,猛地将扎在枕头上的短刀拽了出来。
那柄短刀一侧带有锯齿,在这一瞬间,钱黎明仿佛听到了自己手骨碎裂的声响,情不自禁的再度大叫出声。
“啊!”
然而这一次,那名瘦小男子却没有阻拦钱黎明的惨叫,他矮小的身体微微一闪,便跃出了窗子,不见踪影。
砰的一声闷响,保镖撞开房门冲进了屋子:“老板!”
钱黎明紧咬牙关:“快,快点儿叫医生。”
“是。”一名保镖跑出去叫医生,另外的十几名保镖冲进屋子里,拔出手枪警惕的扫视四周。
啪!
忽然有人打开了电灯开关,屋子里霎时间一片明亮。
脸色惨白的钱黎明半坐在床上,被子虚掩住一丝不挂的身体,他的一只手放在床上,大片的鲜血染红了床单...
十分钟之后,医生赶来大致包扎了伤口。而后钱黎明在保镖的帮助下穿好衣服,被迅速送往医院。
待得风波稍定,钱黎明才终于有时间静下心,躺在明台市医院的病床上考虑昨夜的整件事情。
那个男人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木讷机械的声音应该源自于经年累月的残酷训练。他的身高在一米五左右,体态偏瘦,两臂特别长,同正常的人体形态有很大差距。
钱黎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如果不是那家伙会说人话,他真的会误以为对方是一只猴子。
对方提供的信息也很简单,一月十八号会有一艘编号为K280的货船在金角港码头靠岸,这艘船会挂旷达物流集团的船旗,而钱黎明要做的就是将这艘船当做自己公司的船,帮助它顺利通过海关。
不知这艘船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船上装了什么货物,但钱黎明仅凭个人经验,就从这三言两语的交待中明白了一个大概。
一般而言,出海的货船都会挂两面旗,一面是所在国的国旗,另外一面则是公司的旗帜。旷达物流的远洋货船也不例外,第一面旗挂临港特区的区旗,另外一面则是旷达物流的船旗,以此来表明身份。
对方故意挂旷达物流集团的船旗来掩饰来路,其目的也很明显。钱黎明一手掌控的旷达物流集团在临港的海关总署有很大的活动权限,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每年从固定地区往返,装载固定货物的越洋船只可以免检入关。也正因为这重便利,钱黎明往往会在无伤大碍的情况下偷偷夹带些私货进来,供自己一方使用或者是转卖出去。临港前后数次争端,钱黎明所提供的武器弹药大抵来源于此。
经过一番思量,钱黎明就可以确定。有一股神秘势力以自己的性命为要挟,打算借旷达物流集团之名夹带见不得光的货物入关。
“他么的!”钱黎明越想越生气,禁不住躺在床上破口大骂,“居然欺负到老子头上,你还真当我钱黎明是软柿子了?”
当钱黎明见到闻讯而匆匆赶过来的莫力时,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所有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一股脑的全部告诉了他。
莫力虽然有心理障碍,但他的本质却是异常憨厚,尤其是在对待自家兄弟时更是义气当先。他听到钱黎明受了这么大的欺辱,当即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这件事交给我。”莫力粗声粗气的说道,“我一定为你出一口恶气!”
“那小子可厉害得很,我有点儿不放心你。”钱黎明思量了片刻,伸手去拿床头的电话,“我还是给大哥打一个电话,找他商量一下。”
他刚刚伸出手去,就被莫力按住了。
“老钱,你还不信我?”
钱黎明一看莫力脸色不好看,赶忙摇头解释:“不是不是,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我当然知道你的本事了。”
“那这件事你就放心交给我,不要去打扰大哥。”
纵然心下仍有犹豫,但钱黎明却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