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周文昊的事情,谢叔叔和齐叔叔都已经知道了。”李青拉过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
谢允康招了一个保镖守在门口,而后将房门关严,转身走到李青对面的桌边:“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我们两个都是在今天解禁之后才知道。”
李青轻笑了一声,连连摇头:“原来是这样啊,我李家在某些方面的确差得远呢。”
“有时候离得越远,反而越安全。大侄子,这可不是什么坏事。”谢允康解开西装扣子,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齐益平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临港三家,鼎足而立,缺一不可。如今形势严峻,必须抱团在一起,才不至于灰飞烟灭。李青,原本我也是计划见过谢老弟后就去李家公馆,没想到你恰巧也在这里,真是绝好不过了。”
虽然齐家成叫谢允康一声伯伯,但齐益平却始终对他以弟弟相称,或许也是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
李青当即一声冷笑:“我看还是免了吧,你们齐家惹出了事端,现在想拉着李家一起跳火坑么?谢家陪不陪你管不着,反正李家不陪。”
齐益平脸色有些憔悴,沉沉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很有蹊跷,周文昊遇刺,并不是齐家所为。”
“不是你们齐家做的?”李青眉梢轻轻一挑,“齐叔叔,在整个临港,除了咱们谢齐李三家,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你现在说非齐家所为,那难不成是我李家在背后捣鬼么?”
“前些时日齐家同临港督察厅剑拔弩张,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齐益平用手掌狠狠拍着桌子,“我敢以人格担保,周文昊的死,同齐家没有分毫干系。这是某个势力别有用心,想要置齐家于死地啊。”
“齐叔叔,我并非是不相信你的人格。只是你根本拿不出有利的证据来说明,单凭红口白牙就想让我死心蹋地,未免有点儿太...那个了吧。”李青撇撇嘴,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谢允康,“谢叔叔,你相信么?”
谢允康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相信。”
“啊?”李青微微有些错愕,“这我可真是相当意外了。”
谢允康身体微微前倾,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齐老哥是聪明人,在这种关键当口刺杀周文昊,无论成败,都是拿齐家的百年气运做赌。说实话,以我对他的了解,不相信他能有这个魄力。”
齐益平舒一口气,轻轻点头:“还是谢老弟了解我啊。”
谢允康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而后将烟盒扔在了桌子上,抬眼盯着李青:“大侄子,临港三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以内斗,可以空耗,但却绝不能再灭其一,这样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你当初气势汹汹的灭了陈家,声名扶摇而上,可也早早就闯进了某些人物的视线之中。如果不是齐家的牵制,你们李家会遭到何种麻烦,还真不好说。”
李青一阵干笑:“呵呵,陈家覆灭明明是齐家和督察厅居功至伟,最后却全部推到了我的头上,这其中甚至还囊括了陈家老小的性命。现在想来,我当初真是太年轻了。”
齐益平一蹙眉头:“这毕竟都是旧事,你孤身一人闯到陈家大堂抢婚,自然更引注目,又怎么能怨旁人?而且那个时候若是不斩草除根,还让陈家的余孽逃到海外伺机报仇不成?”
“好啦,好啦,眼下的事情都顾及不来,过去的事情就先别争执了。”谢允康连连摆手,点燃了叼在嘴上的香烟。他深深吸了一口,而后吐出了一个烟圈儿,“大侄子,三家一脉同枝,你总不会隔岸观火吧?唇亡齿寒啊。你们两家若能放下成见,我愿意从中调停。”
“并非无有意看热闹,这也实属无奈之举。”李青两手一摊,“现在周文昊的死讯还在封锁之中,一旦惊爆出来,必定是席卷临港,舆论沸腾,届时所有矛头都将指向齐家,谁碰谁死。我李青就算是再如何自负,也不敢趟这摊浑水。谢叔叔你说唇亡齿寒,这道理我当然明白了,可不管怎么说,晚死总比早死强吧?”
谢允康轻轻瞥了齐益平一眼,竟然是情不自禁的点了下头:“这事很麻烦,大侄子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齐益平万万没想到刚刚还一副仁义模样的谢允康说变脸就变脸,眼角不禁一阵剧烈的抽搐,一脸急躁的说道:“为什么你们就不明白,这件事必有预谋,确确实实不是我齐家所为啊。”
“齐叔叔,并非我们不明白,恐怕是你不太明白吧?”李青蹙了下眉头,“三人成虎,现在我根本不在乎周文昊之死同齐家到底有没有关系,而是所有人都认为同你们有关系,你让我怎么办?”
“的确。”谢允康掐灭了香烟,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齐老哥,我们是否相信你,根本没用。”
“谢允康。”齐益平一瞪眼,“你怎么跟一棵墙头草似的?一会儿帮这边,一会儿帮那边,到底想怎么样?”
“哈哈哈哈。”谢允康仰头大笑,看着李青指了指齐益平,“你看看,他还急了...”
齐益平一拍桌子:“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能不急么?你们两个现在坐着嘻嘻哈哈,看我齐家的热闹幸灾乐祸,早晚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李青和谢允康两个人皆是靠在椅背上,目光下垂,一声也不吭。
齐益平从一边抓过了拐杖,捡起帽子扣在头顶,忿忿的往外走。
在齐益平从身后经过时,李青忽然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谢允康。两者目光对视,后者轻轻摇了下头,李青忽然就搞不懂谢允康心里的打算了。
如果他本就不想帮忙,又何以要在最开始出言维护齐益平?如果他想要帮忙,又为什么任由齐益平离去?
“这头老狐狸,心里打着什么盘算呢?雨烟事先也不同我说一声...”李青心下默默想道。
齐益平走到门口,并没有去拉房门,而是直挺挺的站在了那里,默立良久。
“哼!”齐益平重重的哼了一声,拐杖在地面狠狠一顿。
李青瞬间明悟,咧嘴笑道:“齐叔叔,你是不是忘东西了?我帮你找找?”
“小混蛋。”齐益平恨恨的咬了咬牙,猛地转过身,张开五指向前一伸,“港北国际我让股百分之五。”
“啧啧。”谢允康抬手摸了摸下巴,“老哥,你这就太见外了。咱们在同一个棚子下避雨,有麻烦总要互相帮忙的嘛。被你这么一说,就好像我和大侄子在趁火打劫一样,这...太不好意思啦。”
“我齐家亡了,对你们都没好处。”齐益平阴恻恻的说道,“以港北国际现今的预计收入,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可绝对不在小数目。”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谢允康连连点头,而后抬眼看向李青,“大侄子,你看这...”
李青思量了一会儿,才笑呵呵的回答:“齐叔叔愿意让出百分之十的股权,这...”
“我说的是百分之五!”齐益平黑着脸纠正道。
李青瞪圆了眼睛:“对啊,谢李两家各百分之五,合起来难道不是百分之十么?”
齐益平身子狠狠一颤,彻底懵了:“我说的是你们两家总共百分之五!”
谢允康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也是微微一怔,不过他在同李青交换了一个眼色过后,就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呦,齐老哥啊,你话也不说清楚,我也以为是一家百分之五呢...”
齐益平气咻咻的吼道:“你们两个疯了?这同抢劫又有什么分别!”
李青嘴角轻轻一扯:“齐叔叔,你不愿意就算了,又没有人逼迫你。”
眉头紧紧皱起,齐益平犹豫良久,恶狠狠的点了下头:“好,依你们。”
“哈哈哈哈,齐老哥,快来坐,快来坐。”谢允康起身,笑呵呵的迎上去,“我们毕竟还要从长计议嘛。”
“松开我。”齐益平挣了一下,“你最不是东西!”
再度回到桌前,齐益平忿忿的坐下。
谢允康倒了一杯水,端到齐益平面前:“老哥,喝口水。”
“少来这套。”齐益平咬了咬牙,感觉心都在滴血。齐家在港北国际占股三分之一,如今将百分之十的股权拱手送人,除却巨大的损失之外,日后在集团还必将受到谢李两家的压制,心下的窝火自然不言而喻。
谢允康整了整衣服,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齐家损失不小,可是齐老哥,你们齐家摊上这样的事情,我和大侄子想要帮忙也冒着极大的风险啊。关键问题在于,我们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发力。”
齐益平敲了敲桌子,气呼呼瞪着谢允康:“这是明摆着的事情,还要我来多说么?世上可没有白捡便宜的好事,李谢两家从我齐家身上撕下这么大一块肉,也该冒点儿风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