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惜惜贝齿轻轻咬住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启口:“你想怎么样?”
“问题不在于我想怎么样。”李青低低的说道,“如此被你利用一通,你总应让我该明白自己发挥了多大的价值吧。”
“你说过,这是一场交易。”
李青点了下头:“没错,你用获得的情报换取我帮你处理麻烦。可是从你欺骗我的那一刻起,这场交易就不已经对等了。你最先打破了游戏规则,理应受到惩罚。”
杨惜惜知道再无可避,不由垂下了眼眸。
“我从小生长在孤儿院里,我理解那些孩子有多无助。他们连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当遭受到侵害的时候,更加没有反抗的能力。”
“所以你在番里做采访的时候就杀了吴春明,是么?”李青问道,“为那些孩子报仇?”
“那个吴春明,就是人渣!”杨惜惜抬眼瞪着李青,眸光中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凌厉,“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在番里呆了足足一个星期,我根本找不到证据!”
“他亲口向我描述如何虐待那些孩子,他还向我叫嚣,他会继续这样下去,而我永远都找不到证据。如果我敢将没有证据支撑的报道发出去,他就要告我诽谤!”
李青盯了一眼地面上那只死猫的尸体,面色古井无波,他缓缓绕到沙发边坐下,一言不发。
这个位置距离杨惜惜更近了一些,李青能够看到她的身体在不住打颤。
李青忽然意识到,杨惜惜和自己有着某些相同的特点。两个人都在正义无法通过正常渠道伸张时选择了一条捷径。但同时二者的差异也很明显,杨惜惜是比李青更加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所以她才会陷入自己布下的桎梏中难以解脱。
“然后你就杀了他。”李青声音压得很低,但却让人无可辩驳。
“是,我杀了他,并且让尚雄帮我保守秘密。”
“这么说来,尚雄是知情者。”李青眨了下眼,脸上浮现出一种谜底揭开的释然,“所以你明知道是他在骚扰你,但却不敢采取任何激烈措施,只能默默的忍耐。因为一害怕一旦将尚雄逼到绝处,他会将四年前的案子翻出来,彻底毁了你。”
“我可以帮你绕过司法途径,并且还会为你处理掉后续麻烦,以绝后患,不是么?”
杨惜惜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她看不到李青墨镜后的目光。但在这一刻,她却深切的感受到面前这个人似乎在一瞬间失掉了所有的感情,没有怜悯、没有愤怒,仿佛只是在用波澜不惊的言语叙述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她没有回答,李青却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杨惜惜,这就是你要的正义么。”
“我不知道。”
“那让我告诉你,这不是。这只是一次不对等的交易,而我心甘情愿的吃了一记闷亏。”李青将鼻梁上的眼镜扯下,轻轻舒了一口气。
在他搭上门把手的那一瞬,杨惜惜忽然开了口:“等等。”
李青将两只手探进口袋,转过身来目光诧异的盯着杨惜惜。在她迷惑的目光之中,这个女人缓缓起身,抬手解开了自己胸前衣服的扣子。
双目微微眯起,李青盯着杨惜惜玉颈下那一大片雪白如玉的肌肤,一声未吭。
纽扣一颗接一颗剥开,衣衫簌簌落下。不一会儿的工夫,这个女人就脱掉了所有的衣服,将象牙般白皙完美的身体毫无遮拦的呈现在了李青面前。
眉梢轻轻一挑,李青问:“你要做什么?”
杨惜惜轻轻闭上眼,娇躯微微一颤:“如果这是一场交易,我不想欠人太多。”
李青慢悠悠的走到杨惜惜身前,弯下身捡起了她脚边的胸衣。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抹杀掉内心的罪恶感么?杨惜惜,我被你骗了不假,可你也从没亏欠我什么。”李青用那件胸衣擦了擦墨镜,而后将之搭在杨惜惜的肩膀上,走出了屋子。
杨惜惜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她好似听到了李青蛮不屑的轻哼声,又好似没有听到,她不能够确定。
待得听到关门声响,杨惜惜重新睁开双眸,客厅之中,已经再无他人。
李青开车回到了港北市医院。
他躲避门口记者的追踪,从后门偷偷溜了回去。
“回来了。”龙五轻轻撩了撩眼皮,算是懒洋洋的打了招呼。
“嗯。”李青点了下头,取下墨镜向着走廊尽头看看。他见得龙五守在这里,索性又问道:“秋秋也在么?”
“星期六。”龙五回道。
“哦,双休啊。”李青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迫不及待的向着病房快步走去。
病房门没有关,李青迈步走进去的时候,林秋秋正哼着好听的曲子,背对着他打理着桌子上的一大簇百合花。
李青蹑手蹑脚的走到林秋秋身后,陡然伸出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那具曼妙的娇躯紧紧揽入怀中。
“啊。”林秋秋吓了一跳,蓦地扭过小脑袋见得来人是李青,脸上的惊愕之色瞬间变成了嗔怪,“真讨厌,被你吓死了。”
“今天没有工作么?”
“是啊。”林秋秋扭过身,玉手撑住身后的桌子,“难得有一个双休清闲,我正打算一会儿回家陪陪思木呢。咱们这父母做得太不称职,哪能老将孩子交给保姆照看啊。”
李青用鼻梁轻轻刮弄着林秋秋修长的玉颈,引得后者一阵面红耳赤,呼吸也悄然急促了几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当然听了。”李青目光跳跃开去,停顿在桌子上新鲜的花瓣上,“花是你买的?”
“啊,差点儿忘了。”林秋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将李青柔柔的推开,“刚刚薛悦欣小姐来过。”
李青微微一怔:“薛悦欣,她来做什么?”
“当然是看你喽,人家很关心你嘛。医院门口的那些记者拿着照相机咔擦咔擦,拍了好些照片呢。”林秋秋抿着小嘴,回去继续打理那簇百合花,“我没有办法,只好推说你去做化验,才将她打发走了。”
李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再度将林秋秋紧紧搂在怀里:“吃醋了?”
“我才没有呢。”
李青将林秋秋扳过来,拉着她柔软的玉手坐到床边:“秋秋,我有事对你说。”
林秋秋见李青说得郑重,神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昨晚的事?”
“嗯。”李青点了下头,将昨天同杨惜惜见面开始,一直到今天早上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叙述了一遍给林秋秋听。
待得他讲完,林秋秋微微蹙起秀眉,歪着小脑袋思量了好一会儿。
“既然你并不生气,那是在纠结什么呢?”林秋秋缓声问道。
李青盯着林秋秋明亮的双眸,轻轻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很不舒服,杨惜惜给我的感觉...有点儿神经质。”
“是啊,她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又将小动物的尸体藏进花盆里,无论是哪种理由,都不像一个正常人的所为。”林秋秋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如果我是她的朋友,恐怕会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
“总之,这个人我不想再见。”李青将脸埋进林秋秋柔软的怀中,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
林秋秋将玉手搭在李青的后脑勺上,微微犹豫了一下,低低的说道:“有一件事,我也要对你说。”
“嗯?”李青发出了一声闷闷的鼻音。
“前天,柔儿小姐给我打电话了,她很关心你,向我询问你的病情。”
李青身子微微一僵:“你怎么回答?”
“她身份毕竟特殊嘛,我哪敢隐瞒啊。”林秋秋嘟嚷道,“我只好一五一十全说了,就这样心里还觉得歉疚。”
“她听到你没事才放了心,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
李青沉默不语,曾经的这段感情始终深埋于他的内心,它就像是李青欠下的债,既无法轻松偿还,也不能就此放下。
“虽然...”林秋秋抿了抿小嘴,“虽然我这个人对感情有些偏执,但如果那个人是柔儿小姐,我完全能够理解。”
“秋秋。”李青抬起头,紧紧攥住了林秋秋的玉手,“这样的是不可能发生。”
“我不想让你始终怀着负罪感同我在一起。”林秋秋轻声道,“只要柔儿小姐同意,我没有意见。甚至为了照顾到她的情绪,我们可以不结婚。”
“为了降低自己内心的负罪感,却要我最爱的女人来承受痛苦,你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情么?”李青轻抚着林秋秋俏美的面颊,“醒醒吧,不要再去想这种两女共侍一夫的傻事了。等忙完眼下这一段,我会亲去慕家,同柔儿好好谈一谈。无论放下还是放不下,我都希望我们之间能够有一个全新的开始。这件事要我独自去面对,需要我来承担责任,同你无关。”
林秋秋自己被李青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她抬起头,四目相对,半晌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