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知道我是魔法师?”洛秋虽惊讶但还是镇静地问道。
“您虽然看上去比我小很多,大概只有十六七岁,但我能看到您眼眸中的坚韧。我想您一定是个本领高强的法师,并且让自己的年龄维持在这个阶段。先生,萨西魔法的故事一直流传在南半球,而它的发源地东半球也是人们最向往的地方,您肯定来自那,我希望您能帮助我。”他的眼睛瞧向洛秋双手捧着的黑布,“魔法师们总是用黑布包裹自己宝贵的魔法用具,我听过太多这样的传说了。”
洛秋的腰间还别着自己的长剑,这位伙计看到剑之后又愣了一会儿。
“您这剑真漂亮!”伙计赞叹地说。
“这是我爷——我也附过魔法的武器。”
“看它富丽堂皇的剑鞘,还有一条银闪闪的龙纹!让我想起一个古老的王国,不过那离着咱们可远呢。”
洛秋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应付,于是随口问道,“什么王国?”
“北半球的夏王国啊!”伙计有些嫌恶地说,“那可是个罪恶的地方。”
洛秋奇怪地问他,“人们不是都渴望得到南柯梦的章节吗?怎么会是个罪恶的地方呢?”至少在这个伙计表现出厌恶之前,他所接触过的任何人谈及夏王国时总是充满了憧憬的。
“赫斯托大陆的学者们,特别是大国富兰西的赤紫民族很早就发表过研究的学说:夏王国消失之前曾经对全世界发动过战争,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夏王国的子民们都生活在一个奴隶般的世界里,他们的子民没有任何人类应该拥有的权利。”他笃信的就像自己亲眼见到过一样。
“那怎么我们还用夏纪元呢?”
“但赫斯托大陆的人就不用夏纪元啊,东半球是个神圣的地方,”伙计两眼发光地说,“我听说他们打算奉劝人们不要使用夏纪元呢。”
“我知道,”洛秋说,“他们用王的生辰纪元,分作之前与之后。”
“对,那才是魔法大陆的主旨,我们也应该那样。”伙计说。
“这就没准了…”洛秋不愿与他继续交谈这个话题,“说说您的未婚妻吧。”
“先生说笑了,”伙计羞红了脸,吃吃地笑了起来,“还没法用‘未婚妻’这称呼呢,她叫索斯柯特,是普桑王国上等贵族里昂家族的女儿,她还有个姐姐,听说被送到富兰西王国去学习了,她肯定在学习一些魔法的能力,回来后造福我们。”
“她姐姐是什么时候出去学习的?”
“二十五岁。”
“那索斯柯特小姐今年多大了呢?”
“二十三岁。”
“可能两年后她也会被送去富兰西王国。”
“可不是吗——”伙计激动地嚷了起来,“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如果你能在她二十五岁前提亲成功,她最后去哪不就得全听你的了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得需要您的帮忙啊。”
“好吧,”洛秋站直身子,郑重其事地说,“告诉我您的名字,我这就给你占卜,趁我占卜的间隙,你去把富兰西的战马牵过来。”
“可我想亲眼见证我的命运。”伙计虔诚地哀求着,也没有挪步离开的意思。
他那坚定的模样恐怕是再难劝说了,逼不得已,洛秋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他先嘱咐伙计给自己找一张平整的桌子放置占卜用的“水晶球”,伙计就带着他去到了内室。在一张木头圆桌上,他把酒瓶子和黑布放了上去。盯着看了半晌,沉默而又庄严,伙计也不敢打扰他,实则他此刻内心在盘算着该如何应付了事。
“有定情物吗!”他突然喊了起来,“你们该有定情物吧,既然那位小姐喜欢你的话,肯定得给过你什么东西。”
“有的,”伙计自豪地说,“一对金耳环。”他一面说着,脱下大衣,翻过内侧,露出一个被针线缝补过的包袱。他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袱,仔细而又谨慎地拿出一对金耳环递给了洛秋。
“我得先跟您说明白,”洛秋接过耳环说,“一会我就会展开占卜,造成占卜结果的因素是千奇百怪的:也许是因为家族的原因;也许是她真的不爱你;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在阻挠你们。但你能够接受那样的结果吗?”
伙计低头想了想,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规矩,我将按照您占卜的结果来面对,我承诺不擅自怀疑魔法的伟大和预见性。”
“那好,咱们开始吧。”洛秋说,“您站在我的正对面,我将这对耳环放在我的水晶球上问询先知之神,如果你们最终能喜结良缘的话,这幅耳环将完好无缺,如果不能,则这幅耳环会被一分为二。”
这结果对于伙计来说是常识中最可以接受的验证方式。人们从不知道金子除了熔炼外还有怎样的方法可以改变它们的形状,而洛秋想的只不过是打算验证一下瓶子里的海洋生物有多大的力量——即便没有折断,那他也可以祝福这位先生去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
“不要打扰我。”洛秋留下这句话后就一头钻进了黑布里。他用黑布把自己的脑袋裹得十分严实,下部到是露出些空档来接收光线。他把耳环用一根小木棍挑着送到了瓶口,那只海洋生物懒洋洋的在瓶底待着,连一丝反映都没有。
“如果你真的听得懂人话,那就试试能不能把这个东西给夹断。”他小声地说道。对面的伙计听不清楚,以为这是在吟唱奇妙的咒语,一脸期待的等待结果。
叮当一声,伙计听到了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响声,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就转变为不安,甚至随着洛秋的脑袋从黑布里出来,看到那一副严肃而遗憾的表情,他已经有些绝望了。
“您瞧,”洛秋拿着断作两截的耳环说,“看来先知之神已经预见您二位的结局了,您还是放弃吧,去找一个身份相当,门当户对的人来度过后半生。”
“我去帮您把战马牵来。”伙计哭丧着脸,心不在焉地鞠了一躬后就离开了。
一百园币的价格获得富兰西的战马后,洛秋内心有些不忍和愧于面对这位本来一脸笑颜的伙计。他现在变得萎靡不振,气质和样貌都蔫了下来,似乎也不想多说话了,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一直对着远去的洛秋摆手,甚至后者消失在视野后,他还是呆滞的重复着告别的姿势。
但一想到这个社会的阶级和复杂的局势,洛秋依然认为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他在落落小岛上听过太多这样因身份而被迫离别甚至最后死去的悲惨故事:伦列颠王族巴布尔的宝贵女儿就是这样被活活烧死在皮尔斯的海盗船上。那位整个王国的第二王女因忤逆了女王的警告,与一个破落的小渔民走在了一起。拥有伦列颠掠夺许可证的皮尔斯受命将这对情侣烧死在了自己的船上。高贵的女王是不允许任何玷污自己血统的人存在于世的,而贵族们——何况是普桑王国的上等贵族们也大体是相差无几的。
告别了驿站的伙计,洛秋用绳子绑住瓶颈挂在马鞍上,策马狂奔在往西左小镇的路上。
路过路途上的第一个小镇时,他注意到道路两旁的公示板上的悬赏令有了奇妙的变化:纳鲁的赏金一下从五万园币由联合政府官方提升到了十二万园币。而提升的理由悬赏令上是不会详述的,只能找发令当天的报纸来看。根据悬赏令颁布的日期,那时候洛秋还在岛上埋葬岛民们的尸骸。
“这是你咎由自取的!”洛秋对着那张悬赏令发泄了一下内心的愤怒。他深刻明白这个海洋上的赏金猎人们有多大的本事,十二万的园币,这肯定会吸引一些他们之中具有魔法甚至超能力的人。虽然自己不能亲自报仇,但纳鲁会因为这个金额而丧命——想到这,他就觉得解气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