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衔玉领着二十几人进入大堂后,而时间也是将近正午,已是到了午宴时间,而花府虽未张灯结彩,但宴席还是有准备的,所以免不得又是一番海吃胡喝。而在午饭之时,柳芬华倒是出来招待客人了,可花语馨却依然不见身影,段熠风便知道,不到成婚之日,他是真的再也见不到花语馨了。
午宴过后不久,又先后来了两拨人,花家招待了这未赶到午饭的两拨人吃饭时,先来吃过饭的人便转移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刚布置好的位置上喝茶聊天,这聊天当然是年长的说,年轻的听,其中虽有吹嘘和夸张的成分,却不至于太离谱,而今日来的人以年轻人居多,所以是听的多,说的少,院中虽是热闹,却不至于乱。
或许是因为年龄相近的原因,又或许是早认识的缘故,段熠风又和包不期、谷中行两人混在一起了,再加上杨瓒,四个人坐在大院边沿人少的地方,有一句没一句闲扯着。本来包不期和谷中行听说杨瓒是杨坚的三弟,还是驸马爷后,就有些不情愿与他呆在一起,不过有段熠风在其中参合,而几人又聊过几句后,包不期与谷中行发现杨瓒与他兄长杨坚不同,并不拿他驸马爷的架子,所以就不再排斥于他了。
正胡聊之际,花无语也走了过来。段熠风为刚坐下的花无语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看到花无常在人群中前后招呼、左右逢源,就对花无语道:“你大哥还在招呼客人,你怎么就跑过来了?”花无语道:“在哥是长子,自然得出面与父亲一同招呼客人。”段熠风道:“你身为人子人弟,见父亲、兄长招呼不过来,也不去帮忙?”花无语道:“该是大哥出面的,实不好插手。”花无语说的是长幼有序的道理,段熠风也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变态之处,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长子和其他儿子的在待遇方面可就差别大了,这也是圣人的伟大之处,可以一面说着长幼有序,一面又要求着兄友弟恭,只是不知道当作弟弟的遇到种种不平待遇后,却怎么对比自己处处高一头的兄长恭得起来。不过好在花无常与自己两个兄弟关系都不错,应该不会出现他们的父亲一死,就兄弟三人争夺家产,又或是父亲还没死,就为了嫡长子的位子而兄弟相残这样的事情。
段熠风道:“我这有个办法,可为你父亲和兄长解决一些烦恼,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花无语道:“卧槽兄请说。”段熠风道:“你现在跑到大门前,大喊‘怎地该来的都未来’,我敢保证院中的人立马便会少一半,而你在一些人离去后,你便回到院中再说一句‘不该走的人怎地都走了’,这样的话人又会少上一些,到时伯父与无常兄便能轻快许多了。”段熠风话一说完,旁边杨瓒、包不期、谷中行三人便笑了起来,而花无语却苦笑地看着段熠风,道:“你这是为了帮父亲和大可,还是为了害我?”段熠风也是笑着,道:“自然为了帮你父亲和无常兄了。”花无语道:“那还真是要多谢卧槽兄了。”杨瓒这时笑问道:“若无语兄弟真去这般说了,不知卧槽兄是走还是不走?”段熠风道:“我脸皮薄,不好意思就走的。”谷中行也笑道:“我瞧卧槽兄不是脸皮薄,而是脸皮厚。”包不期大声说道:“还真别说,卧槽的话确实是赶人的不二之选。”
段熠风一听到包不期大声就知道要糟,果然,包不期话才说完,院子里人声便小了很多,不多时喧哗声都停了下来,一个个都往这边看来。一人远远的问包不期道:“何不二之选?”段熠风听有人问起,便站起来去拦包不期不让他说,但哪拦得住,只见包不期将段熠风的原话说了一遍后,就连杨瓒问段熠风话和段熠风的答话也原原本本说了,最后说道:“郭老爷子你说,这是不是赶人的不二之选?”包不期叫的郭老爷子便是问话之人,此人名叫郭有德,将近七十的年纪了,看上去却像是五十多岁的样子,在场之人就数他年纪最大,所以由他开口来问,现在听包不期说了赶人不二之选,郭有德就说道:“却是不二之选,只是行此等法子,却非君子行径。”包不期道:“郭老爷子所言甚是。”郭有德又道:“不过用此法对付小人却是再好不过了,这位卧槽能想到如此之法,却是不易。”这时又有一人笑着说道:“我等也皆是脸皮薄之人,也是不好意思默然离去的。”说完,引得院中众人一片大笑。
段熠风说那些只不过想与花无语开个小小的玩笑,不料却被包不期抖到了众人面前,他本还担心大家听了会指责于他,但想不到却是一笑了之。虽然段熠风不觉得在场之人都是脸皮薄的君子,不过只要没招来事端他就很开心了,哪管得了眼前之人谁是君子谁又是小人。而经过这事,段熠风也发现并不是所有古人都是冥顽不灵的,最起码这些江湖中人就不是那样的人,如果真是傻头傻脑又或是一根筋,在江湖中恐怕很难混得开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包不期一样是位武功高手,而且就算是高手,也会因性格问题最后成为孤胆英雄。
段熠风说的驱赶客人的话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受到大家重视。不过这样也好,段熠风还懒得应付这么一大堆人呢!但就算是这样,却还是时不时的有人过来与段熠风他们几人攀谈几句,而对于走过来的人,段熠风也热意结交。
听着前方众人各自的传说,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包不期几人说着话,时光悠悠,转眼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一半。看着前面大家依然说得热闹,没有一人要走的迹象,段熠风问花无语道:“这些人今日都不走了吗?”花无语不解地看着段熠风,惊声问道:“难不成卧槽真有赶人之意?”段熠风道:“你们现在是在你家,又不是在我家,我赶个屁的人呀!”花无语道:“那卧槽兄为何有些一问?”段熠风道:“在我们那里,大家都是吃完饭就各自回家的。”听到段熠风解释,花无语这才放下心来,道:“今日时辰已晚,得歇上一宿,明日大家才会起程离去,不过有路途实在过于遥远,而平日又难得相见的好友,便会留下来多盘桓几日。”段熠风这才想起这个时代交通不方便,吃过午饭后确实是不方便赶路,毕竟靠人走或是靠骑马,一下午的时间也走不了多少路程。
搞清楚了在场之人今天都不会走,突然多出来一百多号人,却也不用段熠风担心会住不下,因为到此时为止,段熠风虽不知道花家还有什么东西多,但知道花家房间还是蛮多的,有那一大片房子,足够安排下众人的住宿问题,所以便又与几人闲扯起来。正当几人随意聊着之时,却见一人走到院子中央,抱拳对坐在上方一脸笑容的柳随风道:“晚辈两日前路经豫州,听闻当地有一县官起因欺压良人为柳大侠所杀,却不知当时情形如何,柳大侠可否讲解一二?也好教我等后生晚辈一瞻前辈风采。”说话的是一个身带长剑、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花无语解释说是庐州的徐子伊,别看他不过二十来年纪,却是行走江湖多年,且向有侠义之名。
段熠风一听居然有人杀了县官,不禁立马来了精神,忙转头往上方看去,却见柳随风坐那一动不动,说道:“当日老夫只不过适逢其会,是以便出了手,不过杀那狗官之人却不是老夫,而是包家包二爷……”说着目光便往段熠风这边看来,接着道,“包二爷,当日整个事件前因后果你比老夫清楚,且出手为民除害之人也是你包二爷,事件经过还是由你来说吧!”包不期站起来向四周抱拳作揖,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事,不过杀一狗官尔。不过各位想听,那某便说上一说。一个月前某一直是在长安随国公杨坚府上作客,应欧阳家主之邀离开长安去往陈国新安,正好路过豫州那什么县城,听闻当地县令之子为吃牛肉强杀农户耕牛,且还打伤了一老人,便前往县衙出手教训了那县令公子一番,本以为这般便没事了,却不料那县令之子怀恨在心,他不敢来找某报复,便又找上了那户农家,而这次他们不仅带人将那农家全家打伤,还害了老农家幼孙一条性命。前几日某从新安返回,再次路过那里,得知那县令儿子事后又杀了那老农孙子,便再次打入县衙,要那狗官交出杀人凶手,但杀人凶手乃是狗官老而得来的独子,自不肯交出来,但他也知奈何不得某,又恐我在县衙搜寻,便推说他儿子不在家,而是去他乡下庄上避难去。某信以为真,便问明地址亲自去他所说的那庄子中寻找,然而到了地头,却得知那庄子根本不是狗官的庄子,而庄子中也无什么县令公子去过。某知上当,立马又返回了县衙,却见得那狗官花钱找来许多看家护院,且有老些好手,某一人敌之不过,而恰巧柳大侠路经那里,某与柳大侠相识,便请他出手相帮,柳大侠武艺高强,天下皆知,他一出手,便是杀得那一帮看家的狗腿子落花流水,而某则寻到那狗官,一掌将他心脉震碎,再则又从后院厢房中找到了他那为害一方的狗崽子,也是一刀便砍下了狗崽子的狗头。”
段熠风就坐在包不期的身前,包不期叙述的事情经过他是听得真真切切,听他说在一个县衙中杀了个三进三出,不禁心感佩服,只觉得他很是有当年赵子龙的威风,待听到他说杀了县令,还杀了县令之子,却是大感惊讶,惊讶他心狠手辣的同时又惊讶他的豪气,居然为了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就敢杀官得罪官府。包不期叙述完了事件经过,在众人一片大声叫好中,段熠风便问道:“你真将那县令父子给杀了?”包不期这时本是向四方抱拳致意,听段熠风问起,便道:“自是杀了,难不成还留他父子继续为害一方。”段熠风又问道:“你怎么就真将他们给杀了呢?”包不期狐疑地道:“难不成卧槽认为他父子不该杀?”段熠风毫不犹豫便答道:“当然不该……”话才说到一半,段熠风立马觉出不对,转头往四周看去,却见众人都一脸惊疑地看着自己,但话已出口,想改口已是不行,只得接着说道:“当然不该杀了。”“为何?”原本包不期还只是疑惑,然而听到段熠风说不该时,却变成了愤怒,而其他众人也是一般。
段熠风不想犯众怒,便解释道:“你杀他儿子,我无话可说,但你将县令也杀了,我却认为是便宜他了。”听到段熠风说县令不是不该杀,而是将县令杀了是便宜他,包不期脸上的怒意减了不少,问道:“依卧槽之见,该当如何?”段熠风看气氛缓和不少,只得接着道:“若是我,我就不杀他,而是将他四肢打断,割他舌头,保证让他做不成官,不能为祸世人之时,也不让他立刻死去,毕竟地方官为害一方,害的肯定不只一家一户,所以要让他受尽痛苦和折磨,然后再教他自生自灭。”听了段熠风的方法,包不期想了一下,道:“卧槽所言在理,不过当时某没想那么多,不过若有下次,某定当依照卧槽之法为之。”
段熠风本是不赞同随意就杀人的做法,不过在众怒难犯之下,却说出了一条更为歹毒的办法,这也是大势所逼,没法子的事,而听到包不期说下次一定依照他的方法去做,段熠风差点就站起来踹对方一脚,然后告诉他,若不是他多事,那家农户只不过是损失一头牛,而就因为有他参与,那农户家的孙子也跟着死了,虽然他是为杀了县令和县令的儿子为农户的孙子报了仇,但农户家的孙子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报了仇还是死了。不过想到包不期的行事风格,段熠风便没将这话说出口,因为说了也劝不来对方行事鲁莽的风格,反而会被对方一句“卧槽所言甚是,下次定当注意,保证不留后患”而气死,所以段熠风只期望没有下一次,希望以后包不期不要再遇上类似的事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他的侠义心肠而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