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段熠风睡眼朦胧从床上爬起,迷糊中走出了卧房,来到屋外,初秋难得的微凉晨风让段熠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本是想要洗漱一番,骤然想起如今已不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年代,在这里,洗脸可以,想要刷牙,却是做梦,而且昨夜想事太多,以致忘记洗澡便安然入寝。只是来到一千多年前的第一个夜晚,便改变了每晚必定要洗澡后才能入睡的习性,倒是很快便有了些许古人风范,而适应性之强,亦是可见一斑。
其实却不是段熠风真不想洗澡,只是偌大一个国宾馆却只有一个洗浴之所,便是段熠风从天上落下时不小心砸坏了澡盆之处,而这唯一能洗澡的地方,却也被自己给破坏了。当然,段熠风也可以和其他人一般自己找个桶打水或叫人打水到房里来洗,只是一桶两桶的,对于一个习惯了淋浴和泡浴的人而言,用桶打水的洗法还不如不洗,所以只好无奈而被迫的凑合了一个夜晚。看了一眼只有茶壶水杯的客厅,段熠风摇摇头,道:“刷牙是没指望了,还是找个地方洗把脸就走吧。”
背着包,段熠风出了门,沿着去往前厅的路前行,由于是早晨的关系,一路过来遇到的人要比昨晚多。这却是这时的人习惯使然,在这几乎没有夜生活的年代,人们总是早睡早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勤劳的表现,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然也有些人例外,那便是富贵官宦人家,不然史书上又怎会有那么多昏君庸臣的艳史留传后世。段熠风昨夜思考了半夜,最后决定还是不趟这浑水,因为电视中,不管帮谁,不管成与不成,功臣似乎最后都难有好结果,便何况自己就算参与进去,纵使最后成了,自己也还不一定能成为那个功臣。所以最好的选择便是离开,而离开后再想办法看能否回到二十一世纪。
一路无阻行至前厅,再看此时前厅中情形,已不复昨夜盛况,此时厅中只有几个打扫下人,段熠风找人问清出口方向,迈开大步往外行去。出了国宾馆,再次来到街上,与昨夜所见又是不同,只见熙来攘往,好不热闹。步入人群,阵阵叫卖声传入耳中,有一种走入了菜市场的感觉,虽是喧嚣不绝于耳,却又另有一种亲切之感。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飘荡,骤闻一声:“馍馍,热热腾腾馍馍。”便让段熠风想自己已是很久都未进食了,然而就是再饿,只是此刻身无分文,便是一个馒头也是买不起,所以只有忍耐。只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第一目标是想方设法回去,但想方设法回去之前似乎得行解决生存问题。可惜他一身本领,在此却无用武之地,在二十一世纪号称神偷的他,到了这里,却还不如一个小蟊贼。
忍受着腹中饥饿在大街上随波逐流转得几圈,待日上三竿、人潮渐少时,段熠风折身返回了国宾馆,由于国宾馆乃是招揽天下贤能异士之处,所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免费。段熠风先是饱餐了一顿,然后又回到了原先住过的小院,回到屋中,取下背包打开检测里面的器械,奋斗那么多年,如今剩下的也就眼前这些了,而这些也是他在这里安生立命的本钱了。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检测,擦拭一遍后再还回包中,用了大概一个小时时间,将一切弄好,将包裹放在了床的里边,然后和身躺在床上。
想了一个下午,将眼下的局势逐渐拨清,也是作了最后决定。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段熠风才从床上爬起,出了房间,来到前厅,此时华灯初上,厅里也只是有少数几个客人,整个大厅显空荡荡的。段熠风找了个靠中间的位子坐下,招来侍女服务员点了几个菜和要了一壶酒,说来也巧,这次过来服侍的居然还是昨夜的少女,段熠风点完酒菜,这侍女却不退下,而是又招来一个同样年纪的女子,将段熠风点的东西对她说了,另一个女子退下,她却依然躬身立于一旁,段熠风对她说道:“别站着,坐对面,我有事问你。”侍女道:“贵客之前,哪有奴婢的位置,奴婢站着答应客官问话便是。”段熠风自然知道古代有一套上下尊卑的道理,如果只是问几句普通问话,她要站着便让她站着好了,可他要问的话可能有点多,而且对他很重要,一个坐着问另一个站着回答却是有些不方面,于是道:“让你坐,你就坐,是不是还要我请你入座。”侍女听得一惊,忙道:“岂敢当贵客请字,贵客要奴婢坐,奴婢入座便是。只是若有执事问起,还望贵客替奴婢解说一二。”段熠风道:“这个自然,只要你好好回答问题,我绝不致为你招来祸端。”见段熠风答应,侍女这才敢施礼坐下,也只是在段熠风身旁坐下,要她坐到段熠风对面去,却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的。不多时酒菜送上来了,段熠风又道:“你也和我一起吃些,我吃饭时见不得别人看着。”见对方面有惊恐之色,接着又道:“你若不用我说请,我自然也会为你开脱。”说着便往一旁挪开些地方,侍女无法,只得与段熠风同案而食。
说是一起食用,其实侍女多是在照顾段熠风进食,而段熠风也是不急,他来这里,来吃饭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为了打探这个时代的情况,最重要的是来学习这时代的人说话方式。所以一边自己吃些,一边也要身边的侍女跟着自己一起吃,一边也说些话,若只看两人此时的情形,实在不像客人与服务员的模样,反而像是一对情侣。
屋外天完全黑了,在歌舞大厅中有高烛照耀,却不觉得什么,只有厅中来人渐多,便知一日又过去了,这时又是达官贵人出门风流快活之时。段熠风与侍女同席而坐,本没什么,可他本身装束迥异于常人,身上还背个怪异的包,本身便要惹人多瞧上两眼,况且他与侍女有说有笑,虽这时之人总将姬妾一类女流当作玩物,却也不似他这般与之说笑,而是纯粹地调笑,是以便又惹人多些注目。如只是如此,二人自然都不会放在心上,便是多些指指指点点,段熠风也将是视若无睹,而他身边的侍女虽有些局促,但毕竟自幼训练有素,却还是无关紧要。只是有人指指点点的同时还出言道:“如此尊卑不分,成何体统?”段熠风还是恍若未闻,但他身旁的侍女却无法再自若从容了,要知在这年代,下人目录无尊卑者,不但主人可随意将之处死,便是律法也是不容,事关性命,却教她一个十六七岁少女如何安然自若?段熠风也是看出了她的担心,却又不好出言相劝,只得说道:“你现在服侍于我,我要你这般服侍,你管他人作甚。”得了段熠风的话,这侍女安心了不少,当下只一心服侍于段熠风,再不管他人之言语。
享受着身旁美少女尽心服务,一边观察着大厅中的情况,今夜来的人倒是比昨夜的多,不仅楼上楼下座位都坐满了人,便是楼下走道之上,也是站满了人。段熠风道:“说了这般长时间话,却还不知姑娘芳名。”就像他所说,两人坐一起说话已有半天,结果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是谁,这天南地北地瞎扯了一通后,段熠风问出这么一句,如果再配上对方一句“相逢何必曾相识”,那真真的就成了***的前头戏了。可惜这是在古代,段熠风以现代的泡妞方式以半古半今的话说出来,虽没有一点违和感,但给这的人听了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只听侍女说道:“奴婢贱名望月,本是不敢说于公子耳前,怕有辱公子清听,但既蒙公子相询,自也不可不说。”一句话,让段熠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暧昧气氛顷刻间烟消云散。当然,说了那么长时间话,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对段熠风的称呼已是由客官换作了公子。
此时厅中乐曲开始奏起,一队舞女进入舞池,随着曲乐而翩翩起舞。段熠风问道:“此乃国宾馆,是招贤纳士之所,为何竟每日都是歌舞演奏,而招待之人却又是本国达官贵人?”侍女望月道:“其中道理奴婢自是不知,不过一向都是如此,还请公子勿放在心上。”段熠风道:“自是不怪,只是心有疑惑而已。”望月不语,段熠风转头看她一眼,只见她神色淡然,知以她的身份,在这种事上不愿也不敢多谈,当下自不会勉强,于是换个话题说道:“昨夜听了百花娘子奏的曲子,很喜欢,今夜为何不见百花娘子?”望月笑着说道:“现今时辰尚早,要听百花娘子弹的曲子,却还得过些时候。”段熠风道:“原来如此,还以为她已离开长安,再也听不到她弹的曲子了。”望月道:“这却不曾。百花娘子怕是要在长安呆一段时日,只要她在长安,便会来此弹些曲子。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多来听听。”段熠风道:“却不知这百花娘子是何方神圣,好像她与她的曲子都有很大名气。”望月道:“百花娘子乃是东边齐国人士,乃是齐国公认第一歌姬,名望自是非比寻常。”段熠风点头道:“一国公认第一歌姬弹的曲子,自然是要多出来听听。”
两人不咸不淡地谈着无关紧要的闲话,约过得半个小时,百花娘子果然又出来献曲,她昨夜弹琴,今夜却换成了琵琶,虽器具不同,但弹奏出来的曲子一样美妙动听,让段熠风这听多了打击乐器和电子音乐的现代神偷听得是大呼过瘾。虽然音乐美妙,段熠风也听得入神,却不因琵琶之音而忘了此来的初衷,一边听曲的同时,也一边听旁边之人的说话声,如果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问身旁的望月,而望月如果知道,且无关紧要,便会为段熠风祥加解说。
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深夜,听曲赏舞,又有倩婢相傍身侧,虽不识弹的什么曲跳的什么舞,但能赏心悦目便足矣。唯一不足的是百花娘子唱了几曲便退下歇息去了,之后再未上台演奏。子时时分,待曲终人散,段熠风谢过了望月后起身离去。回到自己房间,稍作洗濑后便直接上床睡觉去了。翌日凌晨,段熠风又起了个大早,这倒是个好习惯。只是这好习惯却不是有意为之,而只是被逼无奈,昨夜听歌赏舞到深夜,但这种程度的深夜只是对眼前人而言,对于段熠风这现代人来说,其实还不算晚。要知子时也不过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十一点对一个现代人来说也不过是夜生活才刚开始,而一点也绝对不晚,就段熠风而言,以前就算不出任务,一般也是十二点后才回家睡觉的,而只要稍微耽搁一点时间,那就至少是一二点了。一个人如果回到了古代,唯一不好的就是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而好的方面,则是之前所有的不良习惯都会得到改善,抽烟可戒,酗酒可戒,就连吸毒,只要他不认识罂粟花,又或是没穿错了地方,都很快就能戒掉,所以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自然更不在话下。
段熠风起来后,才发现自己不但起得有点早,而且起来后也是无事可做。但既然起来了,自然不能再回去睡觉,何况就算躺回床上,也不可能再睡得着,所以用过早餐后,段熠风只好再次背上了他的背包来到了大街上。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依然还是身无分文,但与昨日相比,却是好得太多了,最起码不用饿着肚子看见别人吃个馒头都暗吞口水。而若与昨日相比,今天的大街上也与昨日大有不同,人明显比昨天多了很多。如果只是人多些,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大街上不可能每天的人流量都一样多,或许今天多一点,或许明天又少一点,如果遇到赶集之日,比平常多出一倍的人也并不希奇。只是今日多出的这些人与一般人装束大是不同,年龄又都是在二十到四十多岁之间,且都身配武器,如此就大大的不同了。由于当日段熠风一心想着离开这里为上,所以没问挑选东征先锋将军的日子是哪一天,不过此刻看到这些人,那选拔先锋将军的日子便是要到了。
果然,当段熠风在街上晃荡了一圈后回到国宾馆,从大门到前厅,一路走来都是身影,这里更是人满为患,就此时这大厅中的人,比昨夜前后来听过曲的人次还多,而这些人便是在街上见到的那些多出来的人,而且有些人还似曾相识,就是刚才在大街上遇到还相互点过头的。看着管事的带着一群杂役来回招呼着刚来的一大帮人,段熠风果断的离开了这个啁哳的世界,在后方膳堂用过了午饭后回到自己房中,为了晚上的歌舞表演,段熠风躺床上睡了个午觉。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段熠风为一阵吵闹声给吵醒了,醒来后就听到一串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听声音是有两人正往这边行来,不多时便有人敲门,段熠风大声问道:“谁呀?”屋外一人道:“是小弟,听闻段兄外出回来了,便与此间主事杨大人前来探望,如有叨扰,还请段兄莫要见怪。”却是花无常的声音,段熠风早知他一定会再来,说道:“既然来了,就算是叨扰了,也请进来吧!”屋外花无常道:“段兄快人快语,那我等也就不客气了。”接着便是开门声音,开门后,花无常又道:“杨大人请。”
段熠风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将包重新背在身后,走出了卧室,正好见到花无常与三十左右男子先后进来,段熠风猜测这男的应该就是这里主事杨大人了。虽说此人是这里的主事,但到了这间小屋中,段熠风却又是主人,也就不讲究宾主那套虚礼了,而且就算要讲究,段熠风也不懂宾主那套礼仪。各自谦让几句相继入座,段熠风首先问道:“这位就是这里的主事杨大人吧?”男子道:“不敢当,在下杨坚,小字那罗延,蒙主上信任,添为此间主事。”段熠风听他道了姓名,不禁内心一震,忙问道:“可是随国公?”杨坚道:“全蒙皇恩浩荡,祖上之德,杨坚虽不才,却也得此爵位。”
自杨坚报了姓名,段熠风心中便已想开了,他也是上过初中的人,学过的历史虽然忘记得七七八八了,于三国两晋南北朝之间的历史传承和这段时期各国都有哪些人当过皇帝他是不清楚,但隋朝的开国皇帝杨坚却不可能不知道。隋文帝所建立的功德实不在秦皇、汉武、太宗之下或许没几人了解,学过的历史课本中他也不如秦皇、汉武、太宗这三大帝王来得有名,在后世人的印象中,他这统一南北、创下开皇之治的开国之君甚至还不如他的继承者隋炀帝一个亡国之君来得有名,但拜他的儿子隋炀帝杨广和隋唐演义一系列影视作品所赐,隋文帝杨坚也可谓是家喻户晓的皇帝。当然,他留给后世人印象最深的不是他所创下的功绩,而是他怕老婆和被自己儿子杀死。且不管他作为一个皇帝如何,也不管他做了皇帝之后是如何,现在只要知道,杨坚还是随国公,将来他会成为隋文帝就行,在段熠风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二十一世纪,有“抱大腿”一词,而一个还未开国又即将开国的皇帝岂不是所有“大腿”中最粗的那一条?而抱着这条最粗的“大腿”,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大腿”实在太粗,一个弄不好就会闪了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段熠风心中已是有的决断,“大腿”是一定要抱住的,腰也是一定要保护好的,段熠风笑着说道:“虽有浩荡皇恩和国公祖上功德,但若非实至名归,这浩荡的皇恩和祖上的功德恐怕也落不到国公你的头上。”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然而杨坚还未被这记马屁拍得飘起来,段熠风又道:“可就算是实至名归,却也就是那么回事,以你国公之尊,现在还不是鞍前马后的为他人效命。有道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一山更比一山高。”杨坚道:“壮士所言甚是。世人为富贵而奔波,却又因富贵而烦恼。”段熠风见他原本脸上还有点笑容,但听了后面的话后,脸色却急转直下,知他是会错了意,就说道:“心有求而有所得,是为富贵,有所求而有所得而更有所求,是为妄想。”好在昨天夜里和婢女望月说了半夜话,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有了初步的了解,不然还真说不出这么有水准的话来,不但能说得听的人云里雾里,就连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只见杨坚眉头紧皱,似在体会段熠风话中之意,又似在琢磨段熠风说这些话的涵义,而段熠风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
杨坚思绪良久后,突然眉头展开,道:“先生一席话,坚受益匪浅,多谢先生教诲。”顺利糊弄了眼前这未来天子,段熠风又问道:“那国公可知我心中想要的是何种富贵?”杨坚道:“这却不知,还请赐教。”段熠风道:“天下至富,贵就算了。”段熠风的话,眼前两人一时都是不能理解,看着两人作深思状的表情,段熠风解释道:“富就是有钱,贵就是有权,对于权力,我不是很热衷,但是钱的话,我想没有人会嫌多吧!我心中的富贵和你们理解的富贵有些不同,我想我不是你们这的人,花兄一定已经和国公大人你说过了吧!”花无常这时说道:“段熠兄之事,小弟确已说与杨大人知晓,还望段兄不要见怪。”段熠风道:“自然不怪,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说的,你说了反而省了我再说一遍。”花无常笑着道:“段兄气度非凡,小弟望尘莫及。”段熠风来到这个时代虽然还不到四十八小时,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喜欢说些客套的废话却是深有体会,不理会花无常,对杨坚道:“你们搞的这事我虽然只是知道大概情况,但也知道你们真正的意图,不外乎篡位或者夺权,说说具体情况吧!”
段熠风不喜欢繁琐地与人兜圈子,但杨坚二人却更不习惯他这种直接的说话方式,段熠风的话一出口,两人都是吓了一跳,花无常更是跑到窗户前去查看外面是否有人偷听,看着一惊一乍的两人,段熠风道:“放心,外面没人。”花无常道:“左近虽无人,却还是小心些为是。”杨坚也道:“花公子所言甚是,你我之言,万不可入第四人之耳。”段熠风见二人小心翼翼,虽觉得可笑,但想他们所谋之事,确实该小心些,就道:“是我大意了,下不为例。”
花无常回到座位上,杨坚道:“先生洞若观火,秋毫中便可得知事情真相,只是兹事体大,若非万全,不敢宣诸于口。”段熠风道:“我知道,不过我觉得做事还是直截了当些更好,要对付个把人,直接将人干掉就可以了,哪用得着商量来商量去这样麻烦。”杨坚道:“先生所言甚是。此间来的人数不少,杨某且去招呼一二,花兄,你与先生且商量着具体事宜,有结论告知杨某一声便是。”说着便起身告辞,段熠风也不相留,待杨坚走后,花无常问道:“段兄为何要以言语教杨大人离开?”段熠风道:“我和他不是一个性格的人,他讲求稳中求胜,而我做事喜欢速战速决。”花无常道:“虽两人做事风格不同,却未必不能共事,若段兄不愿与之合作,也不会说出刚才那一番言论。”段熠风只是微笑,并不说话,花无常又道:“段兄恐怕是还在想着回去吧!”段熠风道:“这你都看的出来!”花无常道:“有道是故里难离,段兄有回家的想法乃人之常情,这有何难猜的。”段熠风暗道:“我倒是想回家,但这辈子是可能回不去了。”道:“想不到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就这么了解我了。”花无常道:“并非我了解段兄,实乃段兄一早便说过了。”段熠风问道:“我说的话你都信?”花无常反问地道:“你我不过初识,你有何必要欺瞒于我?”段熠风道:“我说我是从东方大海的对岸过来的,这你也信?”花无常道:“自是信了。段兄说话与常人大不相同,好些小弟听了都是不明白,若非遥远异域之人,说出的话岂会有如此大分别。”段熠风道:“看来以后在你面前不能说太多的话,不然就没有一点秘密了。”花无常笑道:“便是这句,与一般说法也大相径庭,小弟还得思虑一番,才能得知段兄话中真意。”段熠风也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说完,与花无常相视一笑。
其实若只论语言不同,并不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家乡是在什么地方,因为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全中国上下各地方言都是数之不尽,甚至有些地方十里八乡就有好几种方言,所以从这一点上根本无法判定一个人是哪里人,而段熠风说自己是海外之人,虽然语言和着装上与一般人都不一样,但要花无常真的相信这样的说法却是毫无说服力,花无常之所以选择相信,是因为他并不在意段熠风是哪里人,他在意的是段熠风有什么本事,对他的事是否有帮助。段熠风也知道自己的话没办法让人信服,他之所以说自己是海外人,是因为当时他不想参与到他们的事件当中,后来发现回去的希望不大,就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当见到杨坚后,不但确定了自己将来的行进道路,更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他现在还和花无常讨论这些,也只不过是为了增进彼此的信任。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花无常将谈话转入正题,道:“依段兄之见,似乎想要行刺?”段熠风道:“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若是行刺能成功,要比其它办法省事的多。”花无常问道:“段兄已对朝中之事做了详细了解?”段熠风道:“那倒没有。”花无常道:“那段兄为何如此有把握?”段熠风道:“虽然朝中的事我是一点都不清楚,不过我却知道如今的皇帝已经将要满三十岁了,而现在朝中真正掌权的是他的堂兄。一个成年的帝王,和一个掌实权的王爷,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能不尖锐。一个快三十岁的皇帝没有实权,而又没有被杀,这其中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你认为是什么问题?”花无常摇头表示不知,段熠风又接着道:“说明掌权的堂兄不但无能,而且蠢。”花无常疑问地道:“为何?”段熠风道:“说他无能,是因为他居然能容忍皇帝活到现在,作为实权掌握者,也许他也有废帝之意,但他却无能为力。说他蠢,是因为他明知奈何不了如今的皇帝了,却不知退居幕后,将权力归还帝王。”
无论是小说又或是影视,更甚者是史书,对于皇位接替和权力交接的描述都是血腥的,在段熠风的印象中,中国历史上掌权的权臣,在没有把握篡夺皇位的前提下,要么不会让皇帝活到成年,要么就在皇帝成年后,慢慢将权力归还皇帝,像眼前这种皇帝既已成年,掌权的大臣又不想将权力归还皇帝的情况,历史上实属少见,而就是那不多见的几个例子,最后要么是权臣本身及其追随者和家人一起没有好下场,要么就是在权臣死后,家属和追随者都没有好下场,同种情况下可谓无一例外。而眼前的情况与他原本所知却更为离谱,据段熠风了解到的情况,现在北周国权臣宇文护三年内连续处死了现任皇帝宇文邕两个哥哥,而面对此时正当壮年的宇文邕,既不能杀了他好自己上位,也不能杀了他扶植他年幼的儿子,更不能将权柄交还给宇文邕,可谓是已无能为力,只有听之任之了。但不管将来如何发展,他的下场都是可以提前预见的。综合这样的因素,所以段熠风就有了这样的判断。
花无常思考了一下段熠风话中的涵义,觉得他说的很是在理,就小声地问道:“那依段兄之见,当如何图之?”段熠风看了对方一眼,笑意盎然地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他杀了。”花无常道:“段兄说笑了,宇文护身边护卫众多,岂是轻易便能得手的。”段熠风道:“你们去当然不行,如果是我去,就一定能成功。”花无常不信地道:“段兄纵然武艺高强,但想要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恐怕还是不能的,若是夜间暗杀,或有得手可能。”段熠风看着对方,直到看得对方脸色有些不自然,才道:“如果我不加入你们这一方,是不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花无常原本不自然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良久后问道:“段兄心中可是已有抉择?”段熠风道:“没有决定,我会和你说那么多废话?”花无常道:“事态严重,段兄口说无凭,恕小弟不敢轻信。”段熠风道:“你说的不错,如果是我,我也不会随便相信任何人。”花无常道:“小弟并非此意……”段熠风打断对方的话,道:“我管你们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现在想从这里走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你们让我走,也一定会派人跟踪,所以我有个建议。”花无常道:“请讲。”段熠风道:“归根究底,你们就是不信任我,就算我现在愿意去行刺,你们也担心我会是去告密,所以你们要把我留在一个地方,甚至是想要杀我灭口。不要否认,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们虽有这样的想法,但你们现在正是须要人手的时候,不然也不会招选什么东征先锋将军,所以你们也不想对我动手。所以,我的建议是,不如让我搬到刚才那杨大人的家里去住好了,这样一可以让别人知道我是你们的人,二来嘛也好就近监视,三来我就住在他家里,可以随时听候吩咐,只要不是让我单独去搞什么行刺,其它的事我还是热意替你们做的。当然,事后你们得付我一定的酬劳,如果现在就能支付一半那就更好了,你也知道,我初来乍到的,身上没有一分钱,在我回去之前总还要生活不是?”
段熠风说了一大通,真正的意思不过就是只要谁愿意付钱,我就替谁做事,可惜他的话说得有点多,花无常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将他话中的意思弄明白。花无常道:“如此自是最好,等杨大人忙完前方之事我便与他相商,不过在我等得出结论之前,还望段兄不要试着离开此处,不然很可能引起不必要麻烦也未可知。”段熠风道:“到前面听听小曲总可以吧!”花无常道:“若只在国宾馆内,段兄大可随意。”段熠风道:“这就好,不然我还真不干了。”
商量完正事,两人就没话可聊了,过了一会却不见花无常起身离开,段熠风觉得两个大老爷们这样干坐在一间房中也不是个事,于是没事找事地说道:“前夜你妹还求我为她制作滑翔器来着,这两天怎么没见她人影?”花无常道:“舍妹此次乃是偷跑出门,昨日小弟便将她送回了洛阳花家。”段熠风道:“原来如此,真是可惜呀!”花无常问道:“我送舍妹回家,段兄有何可惜的?”段熠风见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说话表情就变得严肃了,不过他也没在意,说道:“我是在想,你们既然这么不放心我,不如我们结为亲家,你们这不是有诛连九族的习惯吗,结成亲家后我也是在你们九族之内了,这样你们就大可以放心了。”段熠风话一说完,只见花无常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且双目怒视着自己,不禁暗道:“这人有病吧,想站起来站起来就是了,没事你拍什么桌子呀!”却听对方说道:“望段兄慎言。”段熠风不解地道:“什么慎言不慎言的,好像我没说错什么话吧?”花无常怒道:“若段兄再妄言损及小妹声誉,小弟虽不才,也只有讨教阁下高招了。”段熠风先是一愣,然后才是想起这里不比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那个时代,在那里,男女之间可随意开玩笑,而这里却不同,这里男女之防大于天,不但不能当之玩笑,就是真心实意,都还讲究个门当户对,自己这样开口就说要结亲家,不是损人声誉是什么?也难怪对方会发这么大的火。段熠风道:“抱歉,忘了这不是我家乡,一时说错了话,还望花兄别见怪。”见段熠风道歉,花无常火气便是小了一些,不过还是说道:“有道是入乡随俗,还望段兄慎言之。”段熠风可不想现在就得罪他,忙道:“一定一定。”见无花常再次坐下却依然面如寒霜,段熠风又解释道:“在我们那里讲究男女平等,所以男女关系反而可以拿来开些玩笑,并非有意冒犯,还望恕罪。”听他这么说了,知他真不是有意为之,花无常心中的气便消了大半,不过心的气终究是还未完全平息,于是说道:“男女平等?男女之别也开得玩笑?不知段兄家乡致礼法于何地?”段熠风虽不愿得罪他,但见他在自己道歉后还来讽刺自己家乡,于是说道:“是呀!我也是认为我们那不如你们这里,讲究男女平等,规定一夫一妻制度,结果弄得男女关系一塌糊涂,真还不如你们这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规矩。”花无常冷哼一声,道:“男尊女卑,乃天道使然,男人纳妾,亦是礼之所在,段兄用不着出言讥讽。”段熠风心中暗道:“和你讲男女关系,就好比是鸡同鸭讲,和你开个玩笑,你娘的不是拍桌子就是瞪眼睛,今天要是不毁你三观,老子跟你姓。”于是说道:“你之礼法是你之礼法,万不可强加于人,就好比我来到你们这,就要遵守你们这的规矩,而如果是你去了我们那里,你就要遵守我们那里的法律,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入乡随俗。我们那没有你们这那么多的规矩,我们那一切准则都是以法律为依据的,就好比你们说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我们那就根本没有王子,有的只是人民的公仆,你们将天下人分为士、农、工、商四等,而我们那只有一等,那就是众生平等,天下所有人都一样,所以就没有那么多臭规矩了,而唯一需要遵循的法律也不是由谁定的,而是天下所有人一起定的。当然,我们那的人也是讲礼仪的,而且号称是礼仪之邦,像孝敬父母、尊敬师长、兄弟和睦,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至于你们这天地君亲师那一套,我们将前面三个都省略了,而跪拜的礼仪,在我们那是对待死人的。再说男女关系,我们追求自由恋爱,婚姻双方都要愿意,像你们这的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们那反而是犯法的,如果父母干涉过多,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他这一长段你们这我们那的说将下来,其中固然有些是在胡说八道,但大部分还是事实,所以他一口气说完也不觉得费神,反而是让听的人听得莫名其妙与目瞪口呆,段熠风要毁花无常三观的誓言也算是达到了。
花无常听完段熠风这边那边的一长串话,又是消化了良久才理解过来,只是当他弄明白话中的意思后,心中的震惊乃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或可说是不敢相信或根本就是不信,只见他连连摇头不已,怒吼一声叫道:“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