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皇上早晚忙着政事,也还是隔三差五地过来几趟,在这儿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更没有大型的娱乐场所,后宫中女人的娱乐活动也就是逛逛御花园,刺刺绣,弄些花草,养些鱼儿,谈谈琴,看书画画。还有下下百兽棋或者方格棋,我倒比较喜欢战棋和叶子牌。(百兽棋有点类似于现在的象棋,而方格棋的玩法其实与围棋一模一样,战棋就像所谓的国际象棋。叶子牌的规则类似于现在的扑克,有好几种玩法。)偶尔,也可以看看戏,听听说书,还挺热闹的。
我呢,平时的空余时间也多,宫中认识的人也不多,也就学会了自娱自乐,和他们玩玩叶子牌,有时也玩“红绿灯”游戏,偶尔心血来潮刺刺绣,练练琴,找惠妃练练字,和祥婉仪聊聊天,日子倒也过得充实。每日清晨,我总能看到水灵在河边翩翩起舞,她练得那么热真,动作柔美婉转。我总是静静地观看,似乎全世界都在那一刻安静,让人不忍打扰。
要了宁嬷嬷做了我的管事嬷嬷,也就想着过一段时间再把嫣容姐姐调过来,想着金圣宫有皇上罩着那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殊不料金圣宫那开始传出谣言,说的是嫣容姐姐,什么现在金圣宫女官可是个好差事,不用多久就可以成为人上人。各宫纷纷开始猜测皇上会给嫣容姐姐什么封号,我却不信,坚持认为那只是空穴来风,嫣容姐姐是我义结金兰的好姐妹,她不会这么做。可是一个是风流俊逸的皇上,一个是温婉有才的淑女,有些事往往无法猜测。一天午后我去找皇上说宁嬷嬷的事,其实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去找皇上,这件小事我完全可以跟皇后说一声,或许是为了试探。
那一天的午后,阳光特别的热烈,走在外面给人丝丝的暖意,我让小翠提着参茶,径直去了金圣宫,问了侍卫才知皇上在上书房办公。“小翠,既然皇上在上书房办公,那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我们回去吧。”我扭头想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心慌慌的。
“主子,都好几天没见到皇上了,反正就送杯参茶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去吧。”小翠说的也有道理,“走几步就到上书房了。”
“那我们送了参茶就走。”这句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上书房特别的静谧,我还真怀疑皇上是不是在里面?门微微的开着,露着一条大缝,停下了脚步,透过门缝,我看到了书桌前,他和她挨的那么近,似在作画,细密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多么美好的画面。明黄的桌面上摊着白纸,君子羽一袭紫衣,而嫣容姐姐身着红白相间绸衣,他们的手一起握着笔,情意绵绵。突然间,我想到了我在金圣宫做女官的日子,他教我写字画画,每次画着写着,我们就开始涂墨大战,最后也就不了了之。而今,他的手握着的是我的好姐妹的手,怪不得最近他在金圣宫待的时间越来越多,原来······
“主子,怎么不进去?”小翠看我愣着,便问,这一问唤醒了我,也提醒了里面的人。
“谁?”淡淡的声音透着些许威严。
看来也避不了了,我挤出一个笑容,推门进去,微微屈膝:“嫔妾见过皇上。”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吉祥。”小翠跪倒在地。
“嫣容见过凝嫔主子,主子吉祥。”嫣容侍立在一边行礼,我们都得行礼,除了地位最为尊贵的皇上。
“凝儿,是你啊,有事?”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视线却依然驻留在画上。
“主子好久没见皇上,怕皇上太过操劳,特意炖了参茶,给皇上提神。”我刚想说没什么,可是思绪依然飘忽在刚才那一幕,小翠抢先答道。
“哦,爱妃有心了。”他终于抬头看我,我却低下了头,心里酸溜溜的。
“那我,嫔妾不打扰皇上雅兴,先告退了。”我急于逃离这个地方。看着嫣容姐姐脸红慌乱的神情,我这才相信流言是真的。
“爱妃既然来了,来看看幅画,嫣容可真是个才女,一点就通,这幅梅花的柔美感体现得恰到好处。”我走近一看,这幅画确实美丽,并不是梅花有多逼真,而是漫天散落的梅花瓣,给人唯美的感官享受。仿佛置身于梅花花海中,身临其境地感受那份有点凄凄的美丽瞬间。
“哪有,皇上过奖,奴婢手笨,要不是皇上指点,连梅花都画不好。”嫣容姐姐羞涩笑笑。
“怎么会,容儿别谦虚了。”“容儿”,他已然如此称呼她,如此亲密,不,一起作画也很正常,我不要多想。
“是啊,容儿姐姐的手真巧,好美的梅花。”小翠像看到了新大陆般说到。
“爱妃,你才情不错,题首诗吧。”什么状况,作诗,虽说我在现代也算得上才女一个,可是要我现场来首古体诗也太难为我了。没办法,只有借用古人的诗句,咏梅诗多,可是这幅画是落梅成海,一般的咏梅诗句过于拘谨。落梅成海,手微微拂过落梅,有了,香雪海。
“那就题香雪海,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梅花仍犹在,雪海何处寻。”我特意把语速放慢,省得感觉像背的一样。
“好,梅花立枝头,落梅成海却无处追寻,美则美矣。”皇上的话戛然而止,我知道他想说只是悲了点。他不说,我又何必点破。
“还是凝嫔主子有才,才这么一会就题了首这么美的诗,主子有空可得教教嫣容。”为什么她说的话让我这么的陌生,我瞬间愣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应答。
“嫣容姐姐的画真好,收我为徒吧。”小翠说道。
“真正的大师傅在这,小翠你真有心学画,就请皇上收你为徒,我保证你很快就会成为大师。”嫣容的这句话半真半假,虽说有点玩笑性质,可是也充分说明她跟皇上的关系很是和睦。我望向他,他专心地在提笔题诗,倒也没在意我们的话。
“嫣容姐姐。”小翠害羞地低下了头。
“皇上,我,嫔妾还要去跟皇后娘娘请安,先告退了。”我也不等他回应,转身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待在这让我感觉拘束,心里有点闷闷的。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恭送凝嫔主子。”嫣容施礼。
出到门外,小翠为我披上绒毛外衣,呼吸到新鲜空气,我那闷闷的感觉有所舒坦。
“主子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啊。”
“小翠觉得皇上和嫣容姐姐很亲昵,要不主子早点开口把嫣容姐姐调过来吧。”她的话说得小心翼翼。
“小翠,你也觉察到了。”我冲她微微一笑,“嫣容姐姐是我的好姐姐,别猜了,既然她在金圣宫生活的很好,那我也放心了。”放心?我真的放心吗?放不放心又有何用,把她调过来又有何用。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强求不得,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