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天累这回惊得没从石崖上掉下去,他看着那只不停地拧下黑色怪物的头的白狼,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这不是个梦。
“你,你不会是专门来看它的吧?你把它偷养在这个洞里?用怪物训练它?”
“美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说:“这是它的家。”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也是我家,也是你家。你都不知道吗?”
侠天累皱着眉,仔细看着“美芽”,说:“你愿意把这个破地儿当家,我可不。说胡话呢你。”
“美芽”无奈地撇撇嘴,说:“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看了看表,又说:“时间到了,现在咱们可以出去了。”
侠天累向洞底看去,黑色的活死尸都已经人首分离了,碎石堆也都安静了下来。白色大狗安静地卧在旁边。
“美芽”一揽侠天累的腰,抓住绳子一跃,跃到了朱红色大门边。
二人上到石阶,“美芽”口中念念有词,伸出右手一摸,坑口的那块大石头“刷”的一下,不见了。
侠天累探头出来,只见外面夜色深深,爷爷和那个叫尸杞的人果然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把头收回来,看见“美芽”一脸坏笑,问:“笑什么呢你,我爷爷又找不着了。”
“你刚才不会是吓得尿裤子了吧?”
侠天累才想起这回儿事儿,赶紧捂住屁股,脸“腾”地红了,说:“背过脸去!”
“美芽”捂嘴偷乐着转过头,侠天累狼狈地爬了上去。
“口别关,我一会儿回来。我先找找我爷爷去。”
“顺便换条裤子啊!”
爬到地面,凉风一吹,裤裆很冷。侠天累决定先换了裤子,再去找爷爷。
长长的草,走起来沙沙响,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有些刺耳。忽然空中传来“呼”的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到侠天累身后。侠天累回身一看,居然是个人!那人穿着黑衣,躺在地下,不停挣扎。
难道是爷爷?
“爷爷?”他小声叫了一声,正要跑过去,空中闪过一道蓝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浑身如同被鞭子狠狠抽了似的痛了起来。忽然有谁扑过来把他紧紧抱在了怀里,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睁开眼。抱着他的人,是爷爷。爷爷闭着眼睛,气息奄奄,脸成了青蓝色。
“爷爷,你怎么啦?”他忍者浑身的痛,伸手反抱住爷爷,问道。
“天累,记住,你是灵狼。爷爷错了。爷爷真的错了。”爷爷在侠天累耳边呢喃着。
“爷爷,说什么胡话呢,你到底怎么啦?”侠天累觉得浑身像被什么撕扯着一样,胸口也翻江倒海似的痛。
“青凤,守住青凤,爷爷耽误了你。”爷爷说完,晕了过去。
“爷爷,撑着点儿啊。”俠天累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想拨“120”,手却疼的没法按键。
“没用的。他不行了。”有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侠天累抬起眼,不知什么时候,附近居然站着一个人,穿一件红色冲锋衣。
他借着月光细看去,那人大眼大嘴浓眉毛,竟然,是老七。
“老七?你怎么来了?快来帮我打120!”
“没用的,他受伤很重,又替你挨了蓝冰雷,他不行了。”老七继续用侠天累不熟悉的声音说着,猛地捧起一道蓝光,击向了他。
霎时间,侠天累怀里的爷爷扭身飞起,冲向蓝光,一掌狠狠冲老七袭去。蓝光被冲散,老七措不及防,额头被爷爷狠狠击中,倒了下去。爷爷也重重地摔在地上。
“爷爷!你怎么了!”侠天累想抱起爷爷,可自己却使不出力气。他看见爷爷脸上的青蓝色变成了诡异的深蓝色,异常可怖。
“他是,尸杞。”爷爷最后用尽全力说了这四个字后,身子一歪,一动不动了。
“爷爷?爷爷!”侠天累喊着,可爷爷仍旧一动不动。
侠天累用手在爷爷鼻子前试了试,竟然没了呼吸。他又把头俯在爷爷胸前,心跳也已经停止了。
“爷爷,你别吓我!”侠天累捡起掉在一边的手机,想拨120,可是手机坏了。
“爷爷?爷爷?”他喊着,期望奇迹能发生,爷爷能突然坐起来,然后等天亮和他一起回北京。
可是,爷爷身体越来越凉,越来越硬,越来越蓝。几分钟后,爷爷居然慢慢变得透明,像一块蓝色的大冰块。
“爷爷,你,怎么会这样?”他满脸泪水,喃喃道。
似乎是回答他的问题,“哗啦哗啦”几声,蓝色大冰块碎成了一堆蓝色沙砾。
一阵风吹来,满地的蓝色沙砾被吹散到草里,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我TM难道在做梦?”
侠天累喃喃着,跪在地上,摸着爷爷刚才躺的地方,狠狠抓了自己一把,火辣辣的疼。
爷爷,就这么走了?
他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一直很依赖爷爷,从没有想过,爷爷有一天会以这样离奇的方式离开他。
侠天累看了看被爷爷打晕的老七。尸杞?尸杞是谁?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见过?
他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喷在了地上。看着那摊鲜艳的红色,侠天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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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身上啃啮,那痲痛简直使人无法忍受,侠天累猛然睁开了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巨大的红色帐幔。一个穿着半旧长衫、没有眉毛、嘴唇厚得像香肠、下巴上长着个大瘤子的人,看见他醒了,探过头来看着他。
侠天累被这个丑的像鬼的人吓了一跳,不顾周身的痲痛,“腾”一下坐了起来,谁知这一下痲痛变成了剧痛,他禁不住“啊”地大叫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全身扎满了银针,活像个大刺猬。
“卧!汝周身血脉封禁已久,吾将与汝行血!”丑人说了句侠天累丝毫听不懂的话,然后一把抓住他,力气奇大地把他按在床上,重新调整了银针的位置。这回,连舌头上也麻麻的扎了两枚小银针。
侠天累吓得一动不敢动,心里纳闷自己在哪儿,这个又怪又丑的人又是哪儿来的。
这时,红色帐幔一动,一个人走了进来。侠天累一看,居然是“美芽”!他正高兴能看见熟人,可突然想起自己寸缕未着,急忙想用双手去挡住重要部位,谁知双臂又麻又沉,竟然动不了了。
“百里唤魂师傅,早!咦,你醒啦?”“美芽”看着满脸通红的侠天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抱着拳,摇着头,说:“天呐,你还真是瘦到家了。”
侠天累又窘又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紫,心里正要好好问候几句“美芽”的祖宗八代,转念一想,自己应该是被“美芽”救来这里的,再说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个小姑娘看?爱看看吧,他无耐地闭上了眼。
“男女有别,汝不可无礼,速去!”被称作“百里唤魂师傅”的丑人注意到侠天累的窘态,对“美芽”轻斥了一句。
这句话,侠天磊听懂了。
“切,一副骷髅架子,谁稀罕看呢。”“美芽”做个鬼脸,一掀帐幔出去了。
“贤弟勿怪,素素向来鲁莽。”说完,百里唤魂对他抱歉地点点头,也出去了。
原来“美芽”叫“素素”?好听是好听,可怎么都觉得不搭配。
侠天累这么想着,眼珠子骨碌骨碌转,打量着四周。他看不出这里是哪儿,红色帐幔把周围都盖严实了,连天花板上也是。
突然,他发现,不远的边上,竟然还躺着个****的人,同样像刺猬一样扎满了银针。他斜着眼珠使劲看,才发现,这人居然是老七!
看到老七,侠天累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闭上眼睛,心里一痛,爷爷死了的事实击中了他的心脏。
老七突然哼唧了起来,百里唤魂闻声进来了。他拔掉了老七身上的银针,用一块白布给他盖好,对侠天累说:“此人与君受之伤皆怪。他早年受蛊,昨日又受“飞蜓焰’。汝少时血脉被封,昨日又受‘蓝冰雷’。此二术,久不见矣。”
侠天累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百里唤魂,不懂他在说什么。
百里唤魂看他瞪大眼睛,还以为他是表示惊奇,笑了笑,给侠天累号了号脉,满意地点点头,替他拔掉身上的银针,说:“可起矣。”就出去了。
这句侠天累听懂了。
他动动舌头,试着“啊啊”发了几声,才开始穿衣服。
穿好衣服,侠天累走到老七跟前。老七紧闭双眼,额头被爷爷打中的地方一片殷红。
爷爷为什么说他是什么“尸杞”呢?
尸杞,老七。会不会是爷爷口误?不会啊,爷爷普通话一向标准,而且“尸杞”这个名字的确是在哪儿听过。侠天累狠狠拍拍脑袋,自己从小脑子就笨,到底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呢?
走出红色帐幔,侠天累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个大山洞里。百里唤魂师傅在帐幔外看书,看见侠天累出来,点头笑了笑。
侠天累走到洞外,发现这个山洞是在山巅上,洞口不远就有一个悬崖,崖下苍松翠柏,云雾缭绕。
崖边有一棵大松树,枝丫伸到崖边的半空中,素素翘着二郎腿居然躺在上面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