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听的半懂不懂,李墨却道,“你二哥做的对,这是媳妇娘家的事,咱们兄弟都义不容辞,就算不懂,也不能不管。开始可能艰难些,但熟能生巧。”
然后,他又安慰李言,“二弟,你慢慢来,不懂的,我们还可以问张景,他家生意做的那么大,一定比咱们强的多。”
有句话,大哥说的对,这是媳妇家的事,而媳妇家如今只剩她跟上官雪两个女人,根本支撑不了这样大的家业。
今天来的那几个掌柜的,面上瞧着挺顺和,但一来便带了这些账本,还说什么请主子查验之类,分明也带着几分刁难和看笑话的意思。
他们李家兄弟,除了李画读过几年书外,其他的都未上过半天学,乡野村夫这个词,这些天,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从人口里听了。
怕是这些人也知道他们兄弟的底细,便特意的过来试探,若这一关,他们兄弟过不了,以后,这上官家的产业还不知要归谁呢?
所以,为了媳妇,他无论如何也得将这事办妥了,如此,才能放心的带着媳妇一起回神女沟。
在上官雪那吃过饭,李蔓又陪妹妹说了会话,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回屋,就看见自己几个男人,围坐着桌子旁算账。
李画念,李言拿着笔,在一张白纸上点点画画的,李墨李书两个安静的坐在一旁,神色凝重。
李蔓不敢出声,怕扰乱了他们的思绪,便独自走到西窗边,拿了小几上的杯子,倒了杯茶喝。
不过,李书眼尖,很快便发现了她,在她来不及对他嘘声时,这家伙已然激动的朝自己扑了过来,“媳妇,你回来了。”
“嗯。你们都吃过了吗?”李蔓放下杯子问。
李书点头,拉她一起走到桌子边,“二哥跟四弟正在算铺子里的帐呢。”
李蔓坐下,看李言双眉紧锁,就问,“这帐有问题吗?怎么这么多?难得将充公这些年的帐全部拿来了?”
“不是。”李言摇头,等李画将手上这本念完之后,才做了个记号,然后才回答李蔓。
“这是五家铺面这一年的帐。”
“哦,那也不少啊。”李蔓回头,看着小榻上还有厚厚的一摞,微微蹙眉,“那些都还没看?”
“嗯。”李画点头,一面将手头这本放好,又拿了另一本。
李蔓随手拿了一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眉头皱的更甚,“这都是什么?怎么这样乱?”
有些地方甚至还有涂改的墨迹,不过,有一点更诡异。
她拿着账本在鼻端仔细嗅了嗅,然后,又用指腹在字迹上头轻轻擦了两下,果然,一手的墨灰。
她疑惑的看向李言李画。
李画抿直了唇,李言点头,算是承认了她心底的猜测,“是的,你手上拿的这本,该是他们最近才做好的。”
“假账?”李蔓惊诧,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皇上那边查起来,杀他们的头吗?
“也不完全是假,但十五家铺子,最后亏损的只剩五家,且这五家目前有三家属于半停业状态,一家严重亏损,已经闭门歇业,遣散了伙计,只剩老掌柜一人,还等着他们清算账目,最后一家还在营业,不过也只是小有盈利。”
甚至,那盈利竟然不如他们在神女沟的那家小成衣店。
李蔓听完,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气道,“怎么会这样?等于说这剩下的五家铺子也都瘫痪着,这还给我们,再由我们自己宣告平破产?”
李言没吭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李蔓不死心,指着榻上的一摞账本,道,“那边还有那么多,要不咱们再看看,五家呢,怎么就全成了死马呢?”
“基本差不多。”李言道。
李蔓恼了,“那这些人想干嘛?一个个的亏损了要倒闭了,还拿了这些账本来给咱们看,不是白费事嘛?”
李言冷笑,“这烂摊子不好收拾,怕还想要咱们填补这些个亏空。”
“咳。”李蔓被噎着,“他们这是……”
想起早上过来的几个掌柜的,想起他们一个个透着精光的小眼神,李蔓只狠狠的咒了一声,“老狐狸。”
“不管,李言,账本别看了,明儿叫他们来,全部扔给他们去。”
“不管不行。”李画无奈的说,“皇上已经下旨,将这些铺子还给了上官家,就是上官家的了,所以,这些事,咱们必须得管,不然,以后事情到更糟的时候,还是会连累上官家。”
李蔓有些懵了,暗自咬牙,怪不得老皇帝那么爽快的送还铺子,原来这些铺子现在都成了咬人的陷阱,不但没有进账,还亏空着等着他们往里填补。
“那就让他们关门歇业,行吗?”
想想,他们现在可没有多余的银钱往这铺子里填啊。
“现在也只有一家在营业,其他四个都在歇业,不过,就算关门不做了,这些账目也必须得弄清楚。”李言道。
李墨听了半天,一直没言语,这会子听他们说想关门不做了,才沉声道,“不能不做,这几个是上官府仅留下的产业,若再没了,以后这上官府要怎么办?”
“是啊。”李蔓想了想,也郁闷不已。
上午,她还在上官家的列祖列宗跟前保证,要守住上官家的家业,包括那几家铺子,将来还想用这些做上官雪的嫁妆呢。
才不到半天,她就泄气了吗?
“不行。”李蔓深吸了两口气,重新振作,“大哥说的对,不能不做。好歹铺子是咱们的,虽然目前来说,基本都处于亏损状态,但只要咱们大家齐心协力,我想总能度过难关的。”
她这话说的容颜,做起来却很难。
尤其是这几家铺子的营生,两家瓷器店,一家绸缎店,处于严重亏损状态,一家茶叶店,基本能维持,还有一家类似于现代杂货铺子,倒是小有盈利。
杂货铺子他们倒是会开,可是,瓷器、绸缎,包括茶叶,他们根本不懂行情啊。
见他们几人都不说话,李蔓想了想,又道,“这样,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再不济还能捞五家店面呢。”
“媳妇,咱们开个酒楼吧。”李书突然建议,反正他们说的生意账目啊,他是听的一个头两个大的,但既然媳妇说了有店面,那在他看来,开个酒楼最好,毕竟,媳妇的手艺在那儿呢,他敢说,绝对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强。
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他。
“我说错了吗?酒楼是比那什么瓷的绸的强啊。”李书道。
李蔓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没说你错了啊。”
然后,她又看向其他人,欣喜的说,“我觉得李书这个建议很好,咱们可以换个熟悉的行当去做嘛,就算不做酒楼,也可以做别的。树挪死,人挪活嘛,说不定,咱们这一改革,就会让生意起死回生呢。”
“嗯。”其他几人也都点点头。
李言将这些账本推到一旁,道,“一会,我们去这几个铺子瞧瞧,看看问题出在哪儿,然后,再商量其他。”
“行。”李蔓同意。
一旦有了明确的目标,大家做起事来,都积极许多,也没再休息,李墨便亲自套了马车,带着媳妇和弟弟们一起奔赴这五家铺子。
一个下午的时间,五家铺子全部看完了。
有三家是门上一把大锁,直接锁门歇业,另一家茶叶店,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二,坐在竹椅上打盹,他不认识李蔓他们,还只当是一般的客人,那神情散漫的很。
即便李蔓自称要买些好茶送人,他也懒的推荐,只朝他们摆摆手,说什么,去别家吧,这铺子就要撑不下去关门了。
最后一家杂货铺,生意依旧冷清,也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二,不过为人却很热情,也很能说。
李蔓他们进店之后,他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热情的介绍着各色产品,真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李蔓想这人一定是个话唠,可这店里生意实在冷清,可把这话唠给憋坏了,来了个客人,他就逮着不放的说啊。
最后,李蔓竟然鬼使神差的买了木盆还有两把木刷。
回到上官府,已然黄昏,上官雪顶着脸上的伤,竟然在她屋子里等着了。
“姐,你们下午干嘛去了?我等了你好半天了。”
“有事吗?”李蔓好奇的问,一面接过丫鬟端来的水,洗了把脸。
上官雪看了看姐夫们,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扯着李蔓的袖子,拉她到了里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
“这是那大恶人差人送我的。”
“什么?”李蔓拿起药瓶,打开一闻,竟有一股很特别的清香扑鼻而来,“真好闻,这什么东西?”
“是药。”上官雪小脸红扑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解释说,“据说是抹了这个,脸上就不留疤。”
“哦,那还真是好东西。”李蔓用指尖挑了一些,觉得跟现代的雪花膏很像,突然,眼睛一亮,问,“这东西能祛疤吗?”
上官雪一愣,“能,吧?”
“那太好了,这么多你用不完,送我一点吧。”想着李言和李书脸上的伤疤,李蔓就很心疼,若这东西真能祛疤,那就太好了。
上官雪被她说的愣愣的,“好,姐姐要就拿去吧。”
“那多谢了。”李蔓拿着药瓶就出去了,她要找两个男人试试,反正,这东西女人都能用,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怕用了毁容。
再说,燕锦给的东西,定然不会太差。
只是,独自留在里屋的上官雪懊恼不已,她来找姐姐不是要说这些的,还有,那药膏给她留点啊。
外间,男人们也都洗了脸,坐在椅子上歇息,只等一会吃晚饭了。
这时,李蔓兴冲冲的从里屋出来,“李言李书,你们俩快过来,瞧我得的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李书兴奋的从椅子上跳起来,直奔媳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