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顾城毅如遭雷击,“老爸?老爸!”他焦急地四望着,“老爸你在哪里?”
顾城毅的父亲,顾澎汐,是泛亚最顶尖的学者和考古学家,以学识广博、见解独到而广为人知。
但是却在他着手研究他最为关注的史前文明课题时突然失踪了,已有三年毫无音信。学术界甚至有“古说再无人继”的惋惜论断,更甚者有学者向政府开炮,怀疑是顾澎汐此前的不羁言行而导致了不可知的后果。
此番在这神秘的地方听到了生父的声音,怎能不让顾城毅激动莫名?
“老爸!老爸!”城毅的气息粗重了起来,脸上潮红,紧紧捏着拳头不断在原地转圈,仰望着,像是迷路的孩子,“我知道你在!你出来啊!老爸!!”
可是任凭他穷尽目力也遍寻不着父亲的身影,只有那如蓝色血液般流淌的光弧川行不息。
“我想你!”一切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爆发,城毅的泪水模糊了双眼,“老妈一直在等你!你这几年到底在哪里啊?”
“我的时间,不多了,”顾澎汐的声音响彻在穹顶下的每一个角落,却找不到来源,“只有我活了下来,我已无力说的太多。我的假设,是正确的。超古代文明拥有神迹般的创造力。我的心愿已了。”
处于亢奋状态城毅并没有听进去太多,但是本能的感觉到顾澎汐说的将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很神奇是吧?失落的超古代文明,我想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了。还有,我还明白许多古代宗教传说中的执法者的真正原型。”
听着父亲的话,城毅忽然有种现实与意识交叠的错觉,此时为何时?此地为何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吗?这确实是父亲的声音不会错,多少次在梦里他都和父亲重逢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听不懂父亲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执法者,什么远古,什么是超古代?
“替我……向你妈……说声抱歉。”顾澎汐的声音迟缓而虚弱。
“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一声不响地就走了三年,现在还告诉我说你不会再回来了!”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郁结和愤怒,他茫然地四顾,老爸!你在门里边吗?我该怎么进去?!”他发现这块巨大无比的石板严丝合缝,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打开的。
“我没机会出去了。你看见外边的那个天使的雕刻了吗?”顾澎汐的声音响亮了起来:“那是‘超古代时期’的最终战力之一,它们中的每一个都代表着毁灭性的力量。十二道巨门所分别代表的图腾,也许是那段文明失落的根本原因。现代社会没有活在它们那个时代,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是人类前所未有的,接触到这种力量的机会。但是!我希望你能不将这种力量带出这里!答应我!”
“超古代时期的终极战力?”顾城毅一时无法理解顾澎汐所言,只能继续听着。
“虽然,试图了解这段失落历史的真相,是我此生的追求,但是我,我希望你平平淡淡地过完此生。而且,它不属于这个时代。你要明白,它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利用不当就是无尽的灾难!”顾澎汐的声音渐渐虚弱下来,“我知道你想找到我,但我希望,我就单纯地存于你回忆之中。”
“老爸!老爸!”他拼命地呼喊着,却再也得不到回音。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又无法接受,内心痛苦万分,在猛力朝石壁捶了一下后,顾城毅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抬起头仰视着这面雕刻,依旧是那个低垂的冷漠的头颅,和他双手摁住的,往下指的冰冷长剑。
剑身上有许许多多的磕角,还有用裂口来表示的卷刃,剑脊是一道内凹的血槽,剑柄由于被双手握住,只露出一截,但是可以看见类似于荆棘的纹路,甚至有一些尖锐的突起,他很难想像拿着一把让自己也感受到痛楚的剑去让敌人感受到痛苦是什么感觉。
他想起那个漂浮在穹顶星光下的荆棘环状的“戒指”,一时想不出两者之间联系的顾城毅上前,举起手去抚摸雕刻上的剑身。一股冰冷的感觉入体,“石壁”像是被揩掉了一层灰般,显露出银色的字符,随着指触向下延伸,越来越多的银色字符出现在剑身上,并且如有生命般闪耀着光芒,它们不断跃动着。
字符的光芒越来越盛,整个巨门发出刺耳的光亮,就好像要复活过来一样!顾城毅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穹顶之下的星光剧烈翻滚起来,像是一锅煮沸的水翻涌不止,宇宙星辰不断溃灭和苏生。
那枚被无尽星光牵制着的荆棘状的银色小圆环不停地震动着。然后突然像是冲破了藩篱一般,那枚银色戒指挣脱了星光,朝他撞去,而星空穹顶的光辉一下子灰败下来。银色戒指拉出一条炫目的光线,带着无尽的生灭。
毫无准备的顾城毅被一道眩目的银光总后脑击中击中,“嗡~”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颤抖了一下,整个灵魂都好像被挤出了肉体,撞向那道距门。
他的五脏六腑都带着颤栗和剧烈的痛苦,他的视线清晰了又模糊,然后曾经历过的一幕幕不断闪现,阳光,行走,潮湿的泥土,一截挂在电线上好几年的褪色的红布,尖叫声,斥骂声,掌掴声,惨叫声,求饶声,一齐如潮水般迅速退走,留下光秃秃的沙滩。
又像是那些声音,画面,光线,那些构成世界的东西瞬间被抽离,留下一个真空的世界,没有视觉、听觉、知觉。就像把灵魂剥离出来,单独盛放在玻璃容器里,让他麻木地去经历,去重现。脑海里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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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你是谁?我父亲呢?他在哪里?”顾城毅站在一片漆黑的湖面上。他俯视着如墨的湖面,可以看到一个世界正在毁灭的影像。
“首先你得相信,这一切不是发生在你的梦里。这里,是我所在的文明遗留下的最后遗迹。我是Noah,上一个大文明毁灭的亲历者。所以我留下了这一丝力量,因为不论过去多少万年,我都要找到答案。”虚空中有一个平静的男性声音,缓慢地诉说着,“这里的时间流逝得很慢,你可以暂时不用关心你父亲的事情。”
顾城毅继续看脚下的毁灭过程,恐怖的地震将大地拉扯成拼图一般,岩浆从地心喷涌而出,吞噬密密麻麻的建筑物,然后和巨型海啸相接触,漫长的海岸全都线弥漫着白色的滚烫水汽,交织着一场冰与火之歌。他开始判断起这到底是不是梦境了,因为这来得太过真实,正常人是无制造出如此真实、细节如此完善的梦境的。
顾城毅不禁问道:“你说什么?毁灭?上一个大文明?是毁于天灾吗?”
“不,那是一场综合因素造成的大灭绝,大灭绝时期有很多令人颤栗的生物纷纷出现。我,是暗天使Noah,直接因我而灭绝的生物,可以轻易阻塞最大河流的入海口,在某种程度上说,我本身也是大灭绝的元凶之一。
直到后来我苏醒后,能感受到这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时代了,但是,我知道,那场灭绝一切的战争并没有结束,它很很有可能会延续到这一代。”
顾城毅说:“好,我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你又怎么会我的语言的?”
“因为你并不是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在50个太阳年之前,有一个用着和你一样语言的人站在相同的湖面上。我给了他一部分力量,但是他在11个太阳年之后殒落了。这说明这个时代一样存在这非常危险东西,非常危险。它们就在外面。”Noah没有强烈的感情,但是依旧把“非常危险”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顾城毅咽了咽口水说:“那么是你把我父亲困在这里的吧?我要怎样做你才肯让他安全离开?”在顾城毅的心中,先保证自己的父亲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Noah解释说:“首先,是你父亲一行人费尽千辛万苦主动找到了这里,我并没有困住他们。我从他的血液里找到了某种可能性,但是他的机能显然不具备觉醒暗天使之力的条件。所以我想办法让你出现在了这里。你与其担心你的父亲,不如想想你自己,因为不久后你会被怪物咬死在海里。”
顾城毅不相信Noah所说的话:“海怪?什么海怪?你这是在吓唬我吗?我记得刚才我还在教室里的,听地理老师分析试卷,至于你的说的海怪,这只有在电影里才能有吧?”话虽这样说,可是顾城毅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这种不安找不到源头,但是却让他心悸。
顾城毅想,也许Noah说的并非空穴来风,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这一切。
Noah道:“我只是Noah在陨落前留下的一丝力量。幸好你的实力太过渺小,所以我能制作一个时间节点,将你的时间做成一个封闭的环。在30秒后你的时间节点就将彻底重合,那以后你会有一个短暂的调整时间,之后你会遇到一个几乎必死的局面。能不能打破这个命运的闭环,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因为我的血液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所以你打算救我?你是想让某种东西延续下去么?”顾城毅严肃地问。
“是的。如果你活着,我将以自我休眠为代价,给你一颗等待觉醒的种子。我对外面世界的一切并不抱有兴趣,我只是在等待,等待机会寻找答案。因为,不明之手,又将出现了,它会抹平一切希望的火种。”说道这里Noah似乎有些焦躁,“我等待了那么久远的岁月,就是要等它再次伸手,那时候我必须要扼死它。”
“不明之手?那是是什么?而且,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危机在何时发生,相比你制造了一个时间节点,那样不是更容易么?”顾城毅追问说,如果Noah无法解释这一点,那么他就不值得去相信。
Noah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很多东西你知道了也没有意义。我能告诉你的是,你有成为适能者的可能性,但仅仅是可能性而已。就像一条母水蚺一次性可以产下60条小蛇,但是最终成年的又能有几条?你必须要有这个觉悟,因为进化的路是无比残酷的。”
顾城毅握紧了拳头:“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Noah说:“第一个时间节点是你在课堂里,第二个时间节点是你在海水里,这中间有两个月的时间间隔,可以让你的身体缓缓改变,来为承受觉醒的力量做准备。
但是觉醒需要剧烈的刺激,我觉得在你必死时刻是最适合的。只有在没有任何退路的时候,人才会激活自己本源的力量。你要知道,生与死并没有轮回,死了,就是死了。”
顾城毅选择相信Noah所说的话,因为直觉告诉很少有人会把谎言设定在30秒后就被揭穿:“就像极限超频一样么?那如果我死了呢?我父亲怎么办?他将会被困死在这里?”
“假如你死了,你父亲的死活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是他的团队主动来到了这里,所以我无视他的死亡。毕竟我只是一丝隔了数百万年的能量,经不起在无关者身上这样消耗。但如果你成功激活了一部分能量,并且活了下来,我将陷入沉睡。
直到未来你拥有更多的力量之后,亲自回到这里,来拯救你的父亲,我会给你真正的力量。这里的时间流逝和外界不一样,如果你足够迅速的话,拯救你的父亲也不是不可能。”
Noah毫无情绪地说:“在此期间,你将作为暗天使的适能者而活下去。前提是,你得先活下来!因为那头沧龙已经迫不及待要把你吞进肚子里了。时间,到了。”
顾城毅正欲说什么,刚一开口,灵魂就被一股巨力给吸进了一个深邃的空间,一个金色的点正在不断变大,朝他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