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在病房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虽然将即墨接回去更方便，但为了他好好休息，她还是将满桌的菜都运进了医院病房，辛苦是辛苦了点，而且都是她亲手做的，虽然她聪明无比还是花了很多功夫，从早上一点开始她就没休息过了。
只是，开心。
好像从没这么开心过。
窗上红色的剪纸，绚烂的烟火，千年的功业，飞翔的自由……此刻都比不上他吃自己亲手做的饭露出的笑容，比不上孩子吃得脏兮兮的小手和圆滚滚的肚子。
护士长吃得也很开心，夏雨还给值班的小护士们和医生送去了一些，还有周围的住院的病人，见过没见过，认识不认识的，其乐融融，虽然大家一分就没有多少了，但多少都是一份心意，看着每个人脸上的笑脸，自己心里也明朗起来。
即墨深深看着她。
她连忙道：“看我做什么，我不是给你们做饭就会觉得幸福啊，我就是觉得做饭好玩，新鲜，凡事新鲜的东西我都喜欢，忙得开心着呢，不过跟你们没关系，至少跟你没关系，跟果果一点有关系，反正跟你没关系，不是做给你吃的！”
“好，不是做给我吃的。”
煮了小火锅，病房水汽氤氲，她的小脸红彤彤的，戴着卡通恶魔角的头饰，透过朦胧的水汽看过去，像个假扮小恶魔的小天使，或许上帝不让她表露身份，她正在笨拙的掩饰呢。
吃着年夜饭，看着春晚，抢着红包，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果果掰着手指头把自己抢到的红包算了一算，气得把手机扔床上，“唔，0。1，0。1，0。53，0。68，2，0。08，1……0。2加0。53……妈妈，你手机再借我用用，我算算，好像有五块钱了……”
“4。49了，你加油啊。”夏雨握紧拳头给孩子一个鼓励的手势，“加油！”
果果是抢得非常认真的，从即墨爸爸那千求万求求来了手机，把各个时间点都设了闹铃，拿出最快手速来，眼睛一眨不眨，偶尔还很认真地喊一句：“咻咻大神，请赐于我力量吧！”
即墨摇头，“你还鼓励孩子玩手机，咻一晚上才多少钱啊。”
“桃花潭水深千尺，拿到一分钱也是爱。”夏雨道。
“只为一个红包，翻山越岭来相见？”即墨接，“翻山越岭啊，支出和收入完全不成正，你有没有算过手机损耗、电费、时间成本……”
“好玩嘛，别那么认真了。”
“我觉得，春节跟家人玩，不要再看手机了，这些红包把亲情都冲淡了。”
“没有啊，一起抢红包嘛。”
“行，好主意！”即墨也豁出去了，“我开软件，帮果果抢一把大的。”
“加油！”夏雨给他一个飞吻，握紧拳头鼓励，小声补充，“好好……作弊。”
即墨作弊抢红包，江湖谁与争锋，短短一分钟，他就抢到了10块钱！
快到零点了，护士长出去查房，夏雨打着哈欠站起身，走到门口。
今年禁止燃放烟花炮竹，外面很安静，尽收眼底的是城市的灯火，一排排璀璨的金黄色的路灯光点缀大地的黑暗，远远的公路上车灯光蜿蜒，大楼窗户里透出白色的柔和灯光，偶尔一个爷爷带着孙子出来，偷偷燃放漂亮的焰火。
夏雨不喜欢炮竹，太吵，但难以抵御焰火的美。
“想什么呢？”见她太安静，即墨问。
“我在想，人类建造的城市真漂亮，所有生灵中，人类无疑是最聪明，最伟大，最有创造力，也最有潜力的，尤其是潜力，大到让神害怕，观看城市就知道了，人类建造的城市真是太漂亮了。”
“造成的罪恶也大到让神害怕。”即墨撇撇嘴道。
“世界很大，黑暗比想象得多，光芒也比以为的多，灰色也很多。”夏雨道，“说起来灰色最多，面积最大，但有什么要紧呢，我在想，如果柳嫣告诉莫凌天他不能生育的实情，或许世上就少一平方黑暗的面积，多一分灰色。”
“或许告诉了，情况会更差。莫凌天的心理不是一天两天扭曲的，恐怕从小就埋下了黑暗，如今已经流行领养那么多年了，医生早就对研究不孕症没有多大兴趣了，莫凌天却执着地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他的DNA又不是很好，却非要传下去，人的执念真是可怕。”即墨道。
“他想要跟柳嫣的孩子，证明柳嫣和他之间的爱情，说起来还是爱情闯的祸啊。”
“执念。”
“没关系的了，纯黑也好，纯白也好，只是这个世界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是灰色的，世界太大，多一个平方的黑根本可以忽略不计，少一个平方的灰也看不出什么来，都不影响的，哎……”夏雨说到这里又想起值得叹息的事来，“可惜我没收到莫凌天啊，非要有证据么？算了，我也想开一点好了，这个莫凌天作案连证据都不会消除，除了有钱，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嗯。”
“可是他真的很有钱，也真的很会赚钱啊……”夏雨想想又哭，终究看不开。
“呵呵，别伤心。”即墨摸摸她的头，像安慰小宠物一样安慰她。
零点的钟声就要敲响，果果跑过来道：“即墨爸爸，给您拜年了，祝您新的一年能把妈妈把到手，心想事成，给我生个小弟弟玩。”
“好。”这话即墨爱听，给了个大红包。
“妈妈，给您拜年了，祝您新的一年被即墨爸爸把到手，给我生个小妹妹玩。”
“……”夏雨无语。
“好。”即墨太爱听了，当下又给一个大红包。
“果果，妈妈也给你准备红包了，说点妈妈爱听的呗。”夏雨拿过自己的大包，从里面翻红包。
可是翻来翻去都找不到，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有口红、枪、刑警证、一只鞋、围巾、一个玻璃杯……就是没有红包。
“奇怪，我准备了的，就在这里啊。”夏雨道。
红包丢了。
“果果，是不是你偷吃了？”夏雨问。
“红包还能吃的？”果果不解。
“当然。”夏雨道。
夏雨在红包里封了一块巧克力，这时找不到了，自然怀疑是果果看到了，忍不住偷吃了。
“没有，不信看我的眼睛。”果果把眼睛凑上去，“真的没有偷吃，早晚都是我的，我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啊，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