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簇拥着走入正殿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帝之前挂念的颜轻。
今日的她画了一个极为浓重的妆容,雪肌红唇,映得她人面桃花,越发艳丽。
簇拥在她身边的舞女依次褪去,只留下她一人,抱着琴,站在殿中。
立刻有人为她抬来一张琴桌,颜轻自琴桌前坐下,抬眸,对着皇帝怡然一笑。
皇帝难得在惊讶之外起了兴致,示意两旁的乐师,配合一下颜轻。
颜轻扬袖,清越的琴音倾泻而出。
伴奏的乐师中有两个惊讶的抬了头,这两人正是之前教授颜轻琴艺的,他们的表情十分惊讶,像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竟然能练习到这种地步。
这两位琴师离开的时候,倒也听说过,这位神女大人又请了一位更加厉害的琴师来,只是当时两人都断定神女太过急功切利,是弹不出什么好琴的,谁料,这才短短月余的功夫,竟然就练习的有模有样了。
两位琴师不由对那位教授神女琴艺的人,起了敬佩之心。
远在宫外的萧沉砚突然打了个喷嚏,他从人高的奏折中抬起头来,担忧地看向了皇宫的方向。
今日便是寒衣节的,也不知道那女子是如何打算的。
若是她努力了这么久,却还不能得到皇帝的心仪,岂不是会怒火攻心?到时候这怨气肯定要发泄到他身上,那他可就麻烦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若是颜轻得了皇帝的青睐,今日若是被翻了牌子……萧沉砚烦躁地拧了拧眉头,那就更麻烦了!
这么想着,他也坐不住了,将折子往桌上一扔,起身喊了一句:“枫雅,你来。”
文枫雅跌跌撞撞从门外闯进来,还以为他发生了什么,却见萧沉砚完好无损地站在书案前。
他不解地眨了眨眼:“萧帅,发生什么了?”
他们家向来沉稳镇定的将军什么时候用这么焦急的口气叫过他,这肯定是摊上大事了!
谁曾想,萧沉砚却是将手中书简往桌上一摔,烦烦躁躁道:“我出去一趟,这里你看着。”
生平最不爱看奏折的文枫雅呆呆地看着萧沉砚从他身边经过。
呸,毛线摊上大事了!
他看他就是好多天没见到某人,相思欲狂了!
其实颜轻的处境并没有萧沉砚想象中那么糟糕,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一曲高山流水弹完,就乖乖退下了。
然后没等吕妃回过神来找她麻烦,她就已经撤走了。
留下略有失神的皇帝,在大殿内寻找她的身影。
可伊人已去,哪里还能找得到她呢。
颜轻在寒衣宴上刷够了存在感,功成身退,给吕妃留下一肚子憋屈,然后有一个人蜷缩到她的千华宫去了。
从高山流水结束开始,就一个人悄悄来到皇宫的萧沉砚一直跟在颜轻身后,眼看着这个女人扰乱了一群人的心火之后,竟然一个人躲了起来。
看着颜轻回宫之后,愉悦地躺在软榻上哼着小曲儿吃葡萄,萧沉砚就格外不忿,一个没忍住,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颜轻对萧沉砚的神出鬼没已经习惯,见此人从房梁上下来,只是懒懒瞧了一眼。
往日萧沉砚再怎么样夜闯颜轻的闺房,明面上,至少都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的,但是唯独这次,下来之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
颜轻没说话,气氛就陡然沉默起来。
或许是看不过去萧沉砚一个大男人,去尴尬地站在自己面前,颜轻笑了一下:“坐呀,杵着干嘛。”
萧沉砚还真没在颜轻房里坐过,当即摇头:“不必了……我……”
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后面半句被他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来看看,岂不是就说明了他的不放心?
想起面前女子的恶劣,萧沉砚半分也不想承认自己的担忧。
可颜轻何等聪慧,哪里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贼兮兮地笑了两声,踮起脚尖,扑到了萧沉砚身上。
男人的身体温热而僵硬,带着颜轻陌生的香气,她没擦手,干脆就将手上的果汁抹在了萧沉砚的衣袖上。
感觉到颜轻的小动作,萧沉砚哭笑不得。
然而出乎萧沉砚意料的是,颜轻摸完手之后,竟然没有离开,反而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把我抱到床上去。”
颜轻的声音平淡细腻,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这句话,本身就是某种极端的暧昧。
萧沉砚瞪了眼,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可颜轻今天并不打算放过他,她将手臂轻轻环上他的腰,轻轻靠了过去,伏在他耳旁,吐气如兰:“怎么,不愿意么?”
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某种邀请了。
萧沉砚一直隐忍的某根弦在这一瞬间,断了。
他近乎粗鲁地将颜轻贴向自己的身体,然后将人一把提了起来,短短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就从外间走到了内间,将人甩在了床上。
颜轻的手未曾放开,拽着他的衣领,顺势将人拽到了床上。
萧沉砚不想伤到她,便只能用手撑住床辕,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脸色此时已经算不上好看,一张俊脸面无表情,漆黑的眸中,似是有火焰在燃烧。
烧得是他的克制,烧得……是他的理智。
可这世上偏偏有不怕死的,此等情形,竟然又笑了。
笑得眉眼弯弯,唇灿生花。
不过,事情往往不会进展这么顺利,就在萧沉砚终于咽了一口唾沫,决定把理智扔掉不要的时候,颜轻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来人走得很快,两步就转到了内室,一抬头,正看到萧沉砚一身黑衣,压在颜轻身上。
白浓当即就愣住了,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她家小姐那双露在外面的,细嫩的手臂上。
颜轻还冲她眨了两下眼。
白浓木然地转身,推门而出……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家小姐喜欢的不是大将军么,为什么半夜三更,又跟国师搞在一起了。
萧沉砚燃烧殆尽的理智呼啦啦又飞了回来,耳后迅速蔓上一抹薄红,那红色越来越浓,越来越艳,最后,像是能滴出血似得。
他一把推开颜轻,捏着衣襟就站了起来,活似多呆一秒,就会被颜轻巴拉巴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