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离弦急矢,糖葫芦飞出去很远变成一个小红点消失,并没丢出个什么名堂来
小御姬可心疼了,“哪里有什么人,别浪费我糖葫芦啊。”话音没落,休渊陡然出手拎起他退开丈远。插着糖葫芦的把子脱手而出,小御姬狗刨式欲挽救:“救我糖葫芦!”
眼看着糖葫芦要砸一地,他们站过的地方忽然冒出来一个公子,锦衣玉带,风度倜傥。一手抱过,没客气的抽了串糖葫芦便开吃。小御姬的狗刨式顿时转变成八爪鱼式挂在休渊手臂上,挤出两框子泪花可怜兮兮的仰着小脸万扁嘴道:“爹,坏人抢了我的糖葫芦。”
那厢吃得正欢的人,听得小山神这一喊,呛了。咳得他上气不接的直捶胸口:“你、你爹?”转一口气:“你个小山神为了把糖葫芦,爹都喊上了,能不能出息点。”
见来人一口便说穿御姬的身份,且言语间又无恶意。休渊放心了,将御姬推出去唯恐不乱道:“出息点,去抢回来。”
“不行,我怕他打我。”小御姬有点畏缩。开玩笑,这个人他身上的仙气非常浑厚,他哪里可能是对手。
“你去抢,我保证他不会打你。”
小御姬一汗,这怎么保证。
从前在鸡围山,他总自认无敌,作为山神总拿得出几手像样的本事。但自从被休渊摆了一手后,小御姬便懂了以往的自己好比井底之蛙。再遇见高手,小御姬自然的有些发憷。
他磨蹭着,那人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貌美如花的姐姐,一身明黄轻甲,英气勃发。
这两人正是言子归、画屏无疑。
画屏现了身,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正是休渊此前丢出去的那根。很难想象吧,休渊发现了两人的时候,其实保持着很远的距离。一个在城内,一个在两城交汇之处。言子归只以神识窥探全城,却还是叫他发现了。
拿走言子归怀里抱的,画屏将手里那只糖葫芦插回把子上,对小山神没有过的温柔招手道:“你过来,这个还给你。”
言子归见得这温柔不同往常冰冷的画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小御姬还是不敢,看一眼休渊。休渊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道:“去拿吧。”
小御姬果然安心了,嚎出一嗓子“娘”喊得在场的三个大人悉数抖了一抖。
言子归揪住前来拿糖葫芦的小御姬耳朵道:“臭小子,你逮谁喊娘。你喊她娘,合着该喊我什么。”
小御姬一双眼睛看着画屏求救,弱弱的喊了声:“舅舅。”
言子归当场脸黑成锅底。揭了裤子就要打屁股,画屏劈手夺过道:“小孩子不懂事,公子当真跟着胡闹?”又向小山神道:“你可以叫我姐姐,但绝不可叫我娘。”说罢,牵着懵场的小御姬直接送到休渊面前。
回身,朝言子归使了个眼色。半路上折转身,巨剑吾生出手,横扫千钧之势朝休渊攻去。
小山神在一旁呆了,刚才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言子归脸上向来油滑的神色一肃,扬出金翅羽扇在手,捏诀朝扇上一弹,“启”。一道道光壁从地面破土而出,形走八卦,在几人脚底下时隐时现,但每一次变化阵位都有不同。
这悲天悯阵,乃言子归当年自创,曾丧心病狂的以一阵之力吞过魔军数十万。其威力,一直为四界所忌。
当年神界颠覆,若不是因内里腐朽,一干镇界的大神走的走,管的不管,哪里有他魔界那么轻易打得到酱油的事。过了这数数万年,悲天悯阵在言子归手里又经过了不少次修正,此间威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常理出杀阵,找到生门便可。但悲天悯阵没有生门,也无法破阵而出,唯一的办法便是在里面造出生门。要造出生门,就要重改布阵之法,这方法却只有言子归一人晓得。所以进去了就没门了,但这回言子归也在里面此事倒也不着急。
“你们是何人?”休渊化解掉画屏后面的一记猛击,击掌一拍,正中吾生宽厚的剑面。画屏只觉心头血气一涌,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掌休渊用了几分力,她虽承受住了,恐怕实际不好受。画屏冷凝了眉头不语,抬手拭去唇角的鲜血。身上的战甲从明黄直接晋级为墨蓝色。
吾生乃当年帝神所赐战甲,可变三色,墨蓝、青绿、明黄。这件战甲可说为她量身打造,三色符合雀翎上那三圈不同的颜色,各有代表。明黄时为护甲状态,青绿则进可攻退可守,墨绿则直接到了零防护怒杀状态。
言子归虽然看见了,却站那一动未动。他也着急啊,但他有不能出手的理由。倒是小御姬见到画屏吐血了,急得直跳。
“舅舅,姐姐打不赢,你快去帮她。”
言子归磨牙愤愤:“别叫我舅舅,叫我哥哥!没看出来我跟那个姐姐是一对的!”
小御姬纠结了,这个要他怎么看得出来。
剑鸣铿锵,画屏再度出手。剑锋擦着休渊的侧脸而过,凌烈的剑气在他脸上拉开一道细长的伤口。
怒杀状态果然不是盖的。但见休渊浑身气势一变,积威厚发,眼神一动,乾坤两位一逆。
言子归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喉咙,不再逗小山神,沉声向画屏道:“退艮进兑。”
画屏立刻反应过来,手上不乱,借巨剑之力,翻身落到兑位。
休渊并未急着追过去,反动起起这悲天悯阵。手中光芒一过,拂袖一扫,那光团打得八卦盘极速转动,回到最初的阵位布置。
言子归道,“离,小屏儿小心。”原来的兑生位,变成了离大凶位。
画屏这一次没那么幸运,踩阵凶位,休渊翻手弹出的一颗珠子,正中她肋下。她清晰听到肋骨断裂的咔嚓一声。又是一口鲜血,本就在上一下受了重招,这下更是雪上加霜。巨剑撑地,吾生上裂开细细的裂纹。还好自带朝元护体,霎时间在她周身张开五彩流光的符文环绕,减免了一部分伤害。
朝元一展,言子归脸上的神色诡谲一变,这不是……
“我再问一次,你们是谁,意欲何为?”休渊风淡云轻的语气里,根本没给人活路。再出手必然是了结。
不容言子归再多想其它,他屏住呼吸,留意休渊的一举一动。画屏不能有事,而他不能出手。
面对煞气这么重的休渊,小山神是一早就吓得不敢吭声了。
画屏忍痛站起来,再举巨剑,一声不吭。她忽然明白过来,言子归先前为什么之意不肯他参合进来了。但她为了还言子归的情,硬是不管不顾。
眼前这个人一点小看不得,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力量上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就算帝君亲自出手,又要站阵又要应付的情况下只怕也难讨到好。
但她不能跌下,帝君的人情,她不想欠。
当下密音于她道:“小屏儿,不可逞强,有些人天生比你强,你不得不认。不给眼下你就算求饶,他也未必放过你,到我这里来,我有办法。”
画屏站着不动,她不愿,大不了这条命还给帝君罢了。她从不屑临阵脱逃。
见她兀自不动,言子归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一时纵了她,不想事情比自己想想的还要不乐观。破天荒的发了一次脾气道:“画屏,本帝命你休得胡闹。你这条命是本帝君救的,本帝君不让死你,你敢给我胡乱送命。你不稀罕,本帝君稀罕!”忽的又哄她道:“小屏儿别闹,过来,到本帝君这里来……”他话软如春风,如细流,如清歌曼舞。
画屏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