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里永不见天日的昏暗,葬送了我带进去的一万精英。在魔君亲自出手的阵仗前,我眼睁睁看着我的人一个个化成齑粉散落了半空,最后只剩了我。全军覆灭,我怎可苟活。自然,你可以想象到我不会是魔君的对手。”画屏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言子归这是第一次见她在笑,虽这笑有些发苦的无奈。但美人一笑,倾国倾城的即视感满满的。
他以手支颌,认真的打岔道:“小屏儿,本帝君觉着你笑起来才真好看。”
画屏眼皮子盖下去,似没听到这声称赞。
“我从很高的地方摔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掉在了哪里,只记得当时周边都是浓得化不开的魔元之力。我以为我死定了,灵体重创,朝元都用不出来,魔族的人还在四处搜我。”
“等等,朝元又是什么?”言子归又打岔。
画屏顿了顿道:“朝元乃我孔雀一脉少有传承的一项秘术,天生天带,据我所知,整个孔雀一族除了我父君和我,其它孔雀并没这个能力。连我几个哥哥都没有。每一次,我只要受了身体所不能承受的重伤时,朝元都会自行开启,开始自行治愈。”
言子归坚持不懈的打岔道:“孔雀一族善战这我是晓得的,但你们这个能力我倒是头回听说。那你当时为什么朝元用不出来?”
画屏看着他,忽然从挽袖里拿出来一捧果子,递到言子归面前道:“洗过的,要吗?”
言子归接过来果子,咬一口,叹气:“小屏儿这是嫌弃本帝君话多了,行行行你说保证不打岔。”
画屏沉眸道:“我以为帝君是饿极了,不然为何总揪着这云絮子咬,再揪下去,恐怕是帝君也要坐不稳了。”
言子归低头一看,乘着的团云叫自己揪得东一个坑西一个洞。更甚自己屁股下的那小小一团,眼见着就要聚不拢散去。这一路揪,一路丢,身后点缀了一路的白,望远了好似花开了一路。
言子归忙的挪位子,挪到画屏这边挨着她坐下来,一脸死皮赖脸道:“我那没地儿了,小屏儿不嫌弃本帝君来挤挤吧。”
画屏默,扬手重招来一团云:“帝君请吧。”
言子归一脚蹬了开,往后一仰,枕了手怪声怪气道:“本帝君不耐烦动,就这么罢。”
四海帝君是会使小性子的,这点,帝君府里的婢女是都晓得的。据说帝君耍起来小性子,比起那些个娇惯了的小仙子们不遑多让。脾气不好起来的时候,折腾得你吃不消。
画屏判断着,帝君这是不是小性子发作了。
略有些尴尬,咳了咳,继续道:“灵体乃根本,我不知道灵体受损是不是该另当别论,总之当时朝元并没像往常那般自动展开。而且我也从未听父君提过有其他法子可为,所以我以为自己那次必死无疑。后来正是她出现救了我,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也是从她口中我知晓了我落难的地方乃魔族的魔渊。不过……”
画屏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来,站起来转身,微微俯身看向躺倒的言子归道:“她的额间有个花纹繁复的暗朱色印记,我若画将出来,说不得帝君见过。”
上古时,四海灵瑞,共育一子,尊为四海帝君。载列神册,居帝神之下,与诸神君同协帝神从蛮荒远至而今。
言子归于四海而生,已经世间沧桑数万万的年头。陵迁谷变,斗转星移,山海填壑,天地间的变幻都在他永长的生命里一幕幕的揭过。画屏不曾见识过的,在言子归眼里有什么是不曾经过的,所以画屏会那么认为也不是没有道理。
山谷无岁月,无熵与休渊做邻居一晃已一月有余。他每日过去蹭个酒,然后与休渊研究研究如何离谷。
进展良好,听说是想到法子了。
听汐不再酿新酒。休渊替她在树下做了个秋千,可以荡得很高,风拂过面上很惬意。她每日便在这树下荡荡,树上睡睡,小日子过得颇为闲适自在。
休渊说离开这里时,除了进来的人什么都不要带走的好。以防空间不稳定,发生扭曲。如此一来,再酿新酒是不必要了,去年酿的那些都还没喝完呢。
今日这太阳甚暖,和风暖煦里听汐横卧在白樱树枝间悠悠哉哉的睁开眼。光亮刺得眼前一片恍惚,她含糊道:“为什么不开花了?”满眼的白樱竟然在阳春三月的暖里含上了苞。
怪哉!
“休渊,白樱花不开了。”听汐跳下树,边揉着眼睛往院子里走。
她伸手去推院门,门忽然碎成许多片飞开,紧跟着所有的一切都绞得粉碎,什么都不见了。她陡然置身在一个荒芜不见边际的地方,荒草丛丛,天空是灰蒙的黄。一株枯树虬根外露,半截断桥搭到了枝条错节的树冠之上。脚边的枯草堆里忽然有什么一蹿而过,听汐猛的低头去看,待再抬头,断桥上赫然站着红绫。
红绫,她见过,是无熵身边的人。
“是你把我弄进来的?”听汐诧然。
红绫披着红雾般的薄纱,腰肢款款而下,全然没了平日见的谦恭。“你觉得呢?”她腻人的声音里满是阴狠的杀意。
听汐察觉,不免紧张的退了退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红绫停在她一丈开外,冷冷勾出一笑道:“当然是杀了你。你一个小小鲛人也妄图觊觎我的位置,自然该死!”
猛然间,一道光索自红绫手中脱手而出,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直冲听汐过去。听汐慌忙逃命之下,只觉手腕间一烫,一道莹白的屏障陡然间撑开将她护在其内。红绫的光索撞上屏障,顿时碎成许多节散落在地。
听汐抬出手腕,垂眼望去,手腕上不知何时有的一圈古朴而神秘的文字。此刻正在盈盈泛润光泽。
红绫面色变了变,掌中燃起来一团墨绿的火抛过去。那团火随着几个翻滚之间陡然大增,滚至听汐跟前时,已膨胀成几丈高的大火球。
听汐惊魂未定之间本能的跑,屏障便裹着她跑,那大火球也跟上了过去。
越逼越近,“砰,轰然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