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锦暗骂,好个高纸渲,伤势未好,就惦记着青楼女子,还口口声声在自己面前摆出情种的姿态来,果然就是混迹青楼多了,人也失去了正性。
往何处去,她并不自知,远远看着一处卖小泥人的铺子,桑菱正站在铺子前望着另一处远去的人影失神,杜若锦看着那个背影疑惑为何如此眼熟。
杜若锦一拍桑菱的肩膀,桑菱猛然回头看是杜若锦,又惊又羞,一时竟结巴起来:“怎么是,是你,你,你不是在锦亲王府吗?”
杜若锦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说在外面等我,我到处都找不见你,没想到在这里倒遇上了。”说完,杜若锦又指着远去几乎看不见的身影,问道:“那人是谁呀?”
桑菱红着脸不自然得说道:“哪里就有谁呀?我也不知道是谁。”
杜若锦伸手在她腋下挠痒,笑道:“会不会是咱们桑捕头的情郎呀?”
桑菱听见杜若锦所讲,脸上青白不定,匆匆拉着杜若锦离开了那里,说道:“你不要乱说了,怎么可能就是什么情郎?”
杜若锦看桑菱神色凝重,也就不再打趣她,问道:“刚才王爷为了什么训斥你们?”
桑菱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五毒教,我们听到消息说,五毒教两位护法自尽,所以带人去剿他们的巢穴,谁想到五毒教倾巢而出,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杜若锦点点头,不置可否,自古想来如此,兵匪相战,兵多却不一定能占尽优势,所以桑菱他们吃了苦头也是自然。
两人在前面茶楼停下,桑菱掏出一锭银子来说:“走吧,我请你喝茶。”
杜若锦和桑菱相继进了茶楼,坐在临窗的位置,桑菱要了茶,又点了几样点心,说道:“怎么今天,你看起来心事重重?”
杜若锦轻轻摇头,说不出什么来。杜若锦在窗前张望着,突然发现对面竟然就是怡红楼,杜若锦瞪着眼往对面看着,说道:“这茶楼为什么会正巧对着怡红楼?那样不是不小心就会看见什么了?”
桑菱不以为然,说道:“要的就是这个不小心就看到,我们也就是恰好下午来,这如果是晚上,这里根本就满座了。”
杜若锦乍舌,说道:“真不知道,到底是怡红楼的生意好呢,还是这茶楼生意好呢?”
“相辅相成,说不定还是同一个人开的呢。”
杜若锦深以为然,觉得桑菱的话就是一种营销策略,这不就是一种运营的手法吗?
桑菱突然正色,低声道:“高墨言对你不好吗?”
杜若锦脸色一沉,将胳膊支在桌上,用手托住下巴,望着对面的怡红楼,说道:“何谓好?何谓不好?”
桑菱急的面红耳赤,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解释,说道:“我就是想说,其实,高墨言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难道你不喜欢他吗?那你当初为什么和他成亲?”
杜若锦不以为然得说道:“他好不好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这不是我选择的爱情,如果能给我一纸休书,我愿意离开。至于当初和他怎么成的亲,我也不知道,或许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否则,凭他高家二少爷的身份,会娶一个聋哑女子为妻吗?”
桑菱缄默,良久,才说道:“或许有些缘分是理不清的,只是你不该放手,或许他现在已经很喜欢你了呢?难道你不曾为他动过心吗?”
杜若锦心道,怎么动心?在这变化莫测的环境内,如何动心?他高墨言该是自己的依靠吗?杜若锦是经历过前生今世的人,哪里便会那么轻易交付真情?何况何谓真情?谁又曾真正袒露过真情?
杜若锦的轻笑让桑菱很不安,桑菱追问道:“难道是他纳了妾,所以你才这么排斥吗?”
杜若锦摇头,说道:“爱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或许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不懂,爱不是疯狂的盲目,而我缺的就是安全感,这个世上,还没有任何男人给予我安全感,你懂吗?”
桑菱不懂,可是她还是不甘:“哪怕这一世,你也不可能喜欢他吗?”
杜若锦反问道:“桑菱,你今天好生奇怪,怎么竟问起我与他的事来?”说着看到桑菱羞红了脸,笑道:“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所以才来向我取经的?”
桑菱推了她一把,说道:“叫你乱说。”
杜若锦笑着起身躲开,正巧看见高纸渲从怡红楼走出来,杜若锦从桌上抓起一把花生米,就往高纸渲头上掷去,眼见那一把花生米尽数落在他的身上,才缩回身子躲开高纸渲搜寻的目光。
桑菱意味深长得笑道:“原来,你喜欢与小叔子的嬉戏?”
杜若锦抓起一把花生米,作势要往桑菱身上扔去:“是,我还喜欢与你嬉戏,接招吧。”怎奈桑菱躲了开去,迎面对上的,却又是找上门来的高纸渲。
杜若锦讪讪一笑,将手缩回来,故作淡定得说道:“三弟怎么有空来茶楼小坐呢?真巧呀。”
高纸渲笑吟吟说道:“是很巧,纸渲刚巧路过,有把花生米也是刚巧落在纸渲身上。”
杜若锦丝毫没有任何窘迫,说道:“原来三弟是恰巧从这里经过呀?我还以为三弟是从怡红楼里出来呢?再说了,三弟不是会武功吗?躲开点便是了,这如果是暗器,三弟岂不是要毙命了?家里人先不用说,欣月姑娘看到了,岂不是会伤心死?”
高纸渲也跟着笑道:“二嫂仍旧这么风趣,欣月伤心不伤心,纸渲不在乎,只要纸渲的死能换取二嫂的一分伤心,那么纸渲就是死也值了。”
桑菱在一旁:“呸,你们两个人有完没完呢,什么死不死的?放心,有本捕头在,护你们周全。可是不知三少爷,你是愿意留在这里跟我们喝茶呢?还是……”
“好,纸渲听得出你的逐客令,纸渲这就走了。”说罢笑着离开了,眼睛中纠缠不断的炙热让杜若锦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杜若锦重新坐下,再也提不起精神,也不往怡红楼再看一眼,说道:“他其实没有传说的那么坏,只是不知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声名狼藉……”
桑菱吆喝小二:“拿壶酒来,再准备几样小菜。”
不一会,送上酒和小菜的人,竟是高纸渲,他笑道:“怎么,可否留我喝上一杯?”
桑菱不置可否,说道:“留你喝酒不难,只是这端茶倒酒的差事,可要麻烦咱们的三少爷了。”
“这又何难?纸渲乐意效劳。”说着便把小菜和酒壶放在桌上,各给桑菱和杜若锦斟了一杯酒,只是给桑菱斟得极满,却给杜若锦斟了半杯而已。
桑菱也不说破,执杯而饮,说道:“三少爷,可真是个多情种子。”
“纸渲多情,向来分人……”
“譬如说……”桑菱挑眉弄眼说道。
“譬如说桑菱姑娘,纸渲对你多情,你也不一定领情哟。”高纸渲笑着,就将桑菱弄了个大红脸。
桑菱又气又羞:“亏得你二嫂刚才还说你不坏,照我说,你就是坏到骨子里了。”
高纸渲朗声大笑,杜若锦也被桑菱的话逗笑,桑菱看着两人笑,随即气鼓鼓得大口饮了一口酒,辣的眼泪都出来了,不禁也跟着放声大笑,一时气氛倒是融洽,
高纸渲跟桑菱,眉飞色舞得说着锦州城内的趣事,时常将杜若锦逗得捧腹开怀,笑得眼泪也出来了,杜若锦慢慢饮下一口酒,轻轻说道:“其实,你们两个人很般配的,不如试着交往一下?”
“我跟她相配?”
“我跟他相配?”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道,随即桑菱持刀架在高纸渲的脖子上,质问道:“高纸渲,这话许我说,却不许你说,难道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这个浪荡公子哥?”
高纸渲大笑,说道:“好,配得上,配得上。”
这句话明显也是高纸渲占了便宜,桑菱看到高纸渲的笑,不禁更加气恼,说道:“高纸渲,信不信我这一刀下去,叫你笑不出来了?”
杜若锦生怕出个万一,急忙打个圆场,说道:“不过就是句玩笑话嘛,桑菱你也能当真,我说你们般配才是句假话,三弟如果能配得上你,那才奇怪呢。”
一句话,给桑菱找回了面子,桑菱才收回刀,朝着高纸渲瞪眼:“还不快给本捕头倒酒?”
高纸渲给桑菱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说道:“纸渲无状了,桑捕头不要在意。纸渲在这里就算是陪个不是了。”
“哼,哪里就这么简单了事?不如,等你伤势略好,再带我们去登山如何?”
高纸渲朝杜若锦望了一眼,痛快得答应了,杜若锦连忙摆手,说道:“你们两个去就是了,登山这种运动,我不擅长。”
桑菱笑道:“既然不擅长,才要多历练嘛,到时候,叫上二少爷一起,岂不是热闹?”
高纸渲的神色不变,倒是杜若锦有些不自然得点头应了,说道:“天色已晚,不如咱们散了吧。我出来一个下午,不知道绿意是不是等急了。”
于是,三人从茶楼里出来,桑菱笑道:“你们既是一路,也就不用我送你回去了,咱们回头见,高纸渲,别忘了你的话,到时候叫人知会我一声即可。”
高纸渲应了声,便与杜若锦往回走,杜若锦低着头不语,高纸渲临近家门了才说道:“是不是,我永远没有机会,名正言顺得站在你的身侧?”
“我们还要讨论这个问题吗?是否太没有意义了?”
高纸渲正要再说什么,看见高墨言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两个人,杜若锦不再理会,径直回了墨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