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初告别伍哲,消散隐去,迅速潜行,各处岗哨、门禁难耐分毫,眼看着就出了这地下最后一道封锁线,风雨初心中大定,一阵激流在空气中涌动,风雨初直朝那铁门冲去,触手已及,风雨初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已然接触在了那铁门上,但却是突然发现有些异样的感觉。
全身微粒更接近了些,风雨初感受到的那种异样陡然加剧,居然是撕裂般的痛楚,身体的某一部分被活活分离开去,但以这种微粒状态存在的风雨初,却是全身化作微粒,若是将身体各部分化作的微粒染上不同的色泽,风雨初此时的状态便可以以杂乱的形容,身子化作的微粒不可互相分开太远,但在这一整片的微小粒子中,却是相互掺杂,泾渭相交,根本难分彼此。
那种剧痛的感觉迅速袭来,风雨初只觉得全身剧痛,身形根本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猛然从空气中显出身形来,消散与空气中之后,身体各个器官的功能仿若共享,如视野可察周身360度,其他各种功能同样能依心意而至各处。此刻风雨初被逼出身形,只觉得身体各种感官瞬间被堵塞,这是身体凭自愿改变时候根本难以体会到的,如今一朝出现,风雨初却是发现周身剧痛,同时全身仿若闭塞,气息不畅,双目旋迷,两耳失聪,整个人瞬间仿若全身系统紊乱,若是此时的风雨初是一台电脑的话,那么这时候便是一种死机的状态,各种运行瞬间失灵......
稍片刻,风雨初发现身体的异样尽数消失了,心头不由一喜,但转而却是瞬间陷入冰点,双目并无异样,但眼前的人却是有些异样,画面稍显扭曲,风雨初下意识伸手往前一抓,触手可及,却是发出噹的一声碰响,还有余音回旋,显然耳朵也没问题,片刻,风雨初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却是整个人出了问题。
风雨初整个人正被装在一个玻璃囚牢之中,四面封闭,竟是连一个通气的小口都没有,很显然,这正是针对自己来的了,风雨初不由疑惑,是谁要抓自己?又是谁能知道自己的秘密?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一切的,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个人,乌玥,队长,绝对不可能是她,傅叶,自己的行踪他并不清楚,也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小伍,但小伍留在房间之中,根本没有跟过来,要是真想发难的话,明显有更多得机会把自己引到任何一个陷阱里面,也只能排除,但毫无疑问,此时嫌疑最大的人,正是伍哲。
但当务之急,是追究是谁想要动自己吗?显然不是,当务之急,第一,出逃,第二,报信,不是报给伍哲,而是报给和自己同样情况的队长,乌玥。
眼前这些人显然已经知道自己的特殊了,那就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困住我吧?
风雨初全身裸露,身体一片通红,刚才的异样显然造成了伤害,但现在的通红却不是刚才的异样造成的,刚才的情况,来的快,去的同样也快,伤害均摊,便有些害处,但也有这迅速恢复的好处,而现如今的通红却是这玻璃器皿外白里透红的火焰照亮的。
这玻璃器皿显然极为耐热,但对方也不敢直接动用过高温度的烈焰,要是反倒融了这玻璃囚牢,那岂不是弄巧反拙?
但就这普通的火焰,又哪里是正常人能够受得了的,一股焦糊的肉臭味,伴着滋滋的声响,进了风雨初的口鼻,入了风雨初的双耳。
风雨初面容狰狞,外面众人严阵以待,但这种情况,却是不可僵持的局面,一旦进入僵持,风雨初的死期也就不远了,至于是何等样的死法,均难离凄惨二字。
猛然一声惨呼,风雨初全身毛发尽皆焦化,一团火花突然从头顶冒了出了,就算没有明火,就单着温度,也足够让身体周身直逼燃点了,忽而,火焰迅速消散,一团灰雾猛然在这个大型器皿中成型,但就器皿中的这点空气,如何能够让风雨初全身化作的微粒尽数隐匿?
稀释,化学名词,如盐入水,水清盐隐,但盐终究在那水里,不过盐水不如整个盐块来得咸人而已,风雨初便是这入水的盐,入水的溶剂,这整个囚牢中的气体,便是这水,融盐的溶液,但风雨初化作的微粒并不能就此消失,不过是以更微小的形式存在人眼难以捕捉到的微观世界里。
但现在却有了一个问题,溶剂过多,溶液过少,风雨初化作的微粒无法在这狭窄的器皿之中尽数隐去自己的身形,于是外面严阵以待的众人尽皆颤栗。
因为一团人形的雾状东西,在一个被加热的透明器皿之中急速飞舞回旋翻转,或者说挣扎。
时隐时现的血肉,时聚时散的骨骼,器皿之中仿若囚了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声声惨叫,因为声音变形愈显凄厉,因为语音不明更加恐绝。
随着身周温度愈加炽热,器皿之中的恐怖身影挣扎同样更加剧烈,这个透明的囚牢开始剧烈晃动,外部一人无法忍受,猛然高叫了起来,仿若与其中的风雨初遥相呼嚎,但风雨初周身遭难,他又是为何?
呼嚎之后,继而枪声响起,稍有些微弱,因为枪口加装了消音器,但枪~支的冲击力,子弹的爆发力,却足以将一人的情绪发泄出去,外面的惊叫骤然伴着一声壮胆的暴喝停下,里面传出的声音却是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这声音之后,一声异响发出,风雨初疯狂挣扎,竟是撞动了从下方合上的器皿盖子,但外面的人哪里会就这般看着风雨初从这里面逃出来,这里面关住的,可是一个“恶鬼”,若是出笼,猛否?答案自然在众人心口脑海。
一声撞响,几次敲砸,封住了这个出口,但却是提醒了被困的风雨初,虽然作为特警狙击手,但遇到前所未见之险情,哪里又有不慌乱的可能?
慌不择路,便是这般了,如今“洪钟”骤然鸣响,心静至极,敢问路在何方?自然在脚下!
整团灰影猛然停止了四处挣扎,骤然一聚,风雨初狰狞的面容从雾状之中露了出来,其中裹挟的恨意,却是这层透明难以阻隔的。
脸型骤聚平视,瞬而迅猛下冲,轰然砸响下方,整块聚起的脸型如同陶瓷做的模具一般碎裂四散,雾状微粒迅速朝着下方平面四周散去。
这玻璃器皿就算密封做的再好,既然能开合,又如何能够填补那关合出容留的缝隙?
路在脚下,谷在四方,这缝隙,对微粒状的风雨初来说,就是一条条天堑绝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过眨眼之间,浓雾尽数散出,其中急迫之意,在场的不过凝神眨眼,如何去体会?便是这生死之间与捕猎之间的心境的动与静,再难掩风雨初的成功逃出。
“快跑啊!有鬼啊!”
伴着第一声崩溃的惊叫,四散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余音犹在,风雨初身形已然聚集出来,一身伤痕,却是周身皮肤色泽一般颜色,如若这是一个灭绝人性的烘烤艺术家的作品的话,受热均匀,堪称完美。
脚步声的起落,不过数响而已,但落在地下已然由内而外溃烂的脑颅却是有着十二个之数,快、狠、准,很符合狙击手的身份,但却并不是以狙击手的身份交出的答卷,而四处飞落无序的头颅,却是诉说着风雨初身体里所蕴含的极度仇恨与愤怒,或者这是那些所谓的正义口中的残忍暴行?
撕烂的头颅开始慢慢渗出鲜血,极度瞪大的一双双眼,尚有余力,眼皮却是在极力向着眼球相反的两个方向用力,这便是死也难以瞑目了。
风雨初聚起的身形一聚而散,作为狙击手,不应该给对手留下任何狙杀,或者说偷袭自己的机会,再是数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一个个掩体暗堡之中的枪口,依然紧紧指着外面,枪口稳而不晃。
尸体痉挛,一种罕见的尸僵现象,这些暗堡掩体之中的几人瞬间毙命,头颅离体,肌肉瞬间收缩僵硬,留下一具具凝固的尸体,同样也抛下了数个引而未发的枪口,但原主人却再也不会有机会触碰到了。
一番杀戮,并未缓解风雨初内心的仇恨愤怒,但一个狙击手从第一次冷静下来之后,便再不可能让自己犯第二次慌不择路的致命错误。
而相对的,风雨初也绝对不可能认为,知道自己存在形态,还懂得应用这种方法针对自己的人,会是这样一群虾兵蟹将,如果非要给自己的出逃找个借口的话,风雨初只能以最坏的方向想,那就是这后面的那个人,并没有准备好。
并没有准备好如好抓住,或者说捕捉自己。
一旦让对方枕戈待旦,自己还硬闯,那便是自投罗网了。
此时寻其,殊为不智。
走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