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种可能性之后,伍哲越想越觉得合理,他知道防区里面是有数千人的,但是现在只剩下了这五人,其他的人肯定不可能都变成丧尸了,真要是这样,就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那么解释就是,更多的人已经逃了出去,这几人留在这里,拖着这些更加怪异的丧尸,不然为什么他们不走,不然为什么她要回去,不然为什么自己也回来了,不然为什么要挨上一耳瓜子。
迅速理清了脑子里面所想的,伍哲不禁觉得真有些对不住里面那几个哥们儿,掳着人家的美女上司就跑了,还指望着他们跟着一起出来,却不想人家居然是存了这么个心思。
伍哲加速狂奔之中,却是突然觉得背上有些异样,酥酥麻麻地,有些刺痛,伸出去稳住祁小六身体的左右感觉更加明显,与此同时眼前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些微光,自己的影子隐隐出现在自己脚下,在身前。
伍哲悚然一惊,猛然转过身去,身后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而自己的影子依然在身前,亮光依然微微闪现,呲呲的声响开始在从耳边冒出来,那声音如同响在耳畔,声音明明不大,但伍哲却听得清清楚楚,就像是谁再耳边低语。
就像是谁再耳边低语,不由大吃一惊,左手迅速改按为抓,一把将祁小六从身后提了起来,远离自己的背,然后猛地回身看去,最首先被祁小六口中的微光吓了一跳。
可不正是那电流!
一声低沉嘶哑的吼声从祁小六的口中发了出来,牙关之间电流奔走,祁小六如同含着一个故障了的电灯泡一般,把他的牙齿找的清楚明白,牙齿出现了明显的凸起,原本平抹的牙口开始慢慢堆起一个个尖点,如同锥刺,整排牙齿合在一起,更是如同锯齿。
锯齿之顶,微光闪闪,口齿交合之间呲呲之声流转,直听得伍哲牙齿酥软,身子颤栗,微光之下,伍哲注意到祁小六身上的衣服已然焦黑一片,不是衣服本身的颜色,却是被烧出来的,一股烤焦烧糊的味道迅速弥漫身周。
伍哲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拉开了与祁小六之间的距离,手中的92式举起迎着对着祁小六的头,眼中神色复杂。
伍哲不明白,明明自己的给祁小六喝了自己的血,好吧,这个解释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信服,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伍哲不再能再欺骗自己,但祁小六身上的电流是怎么回事?没有接触到里面那些丧尸也会变成这样?
这怎么可能!
伍哲犹豫的瞬间,祁小六作势欲扑,就要朝着伍哲咬了过来,伍哲再次退后以保持安全距离,待停下来之后,却是发现祁小六此时的动作是如此的慢,就像身体内注入了肌肉硬化剂一般。
右手抓出,这个动作保持了足有五秒多钟才完全把手抓出,另一只手“慢随其后”,一张嘴带着头,一个头带着上身,一个上身拖动全身,而祁小六此时左脚才刚欲上前,中心立时不稳,看着就要倒地的祁小六伍哲下意识就像上前去扶上一把。
手伸出一半,伍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愚蠢,原来自己果然是个白痴,眼前这人,不对,眼前这尸,他还能是祁小六吗!
伍哲在心中告诉自己,眼前的丧尸不再是那个跟自己斗气的那个祁小六了,不再是那个自己背着从初阳到迟暮却不觉得疲倦的祁小六了,他就是一个丧尸,就和外面的,就和里面的,都是丧尸。
嘭!
一声闷响,祁小六的身子重重地砸到了地上,身上的衣服收到震荡影响扭曲力量拉扯,片片碎裂飘落到地上,待尘埃落定,砰!
伍哲手中的92式散出一阵黑夜中不可见的灰烟,子弹头从祁小六的后脑勺部分穿了进去。
但伍哲却注意到了一样,根本不敢大意,砰砰砰,再是连续几枪,朝着祁小六四肢各个重要关节点灌了进去,骨骼碎裂的神印不断响起,响彻心底。
伍哲目力惊人,即便在黑暗中也照样可以视物,伍哲的双眼在黑暗中醒来,没有被黑暗再次吞没,在祁小六身边醒来,却被用来让祁小六彻底沉睡。
伍哲看到了祁小六后脑勺中并未全部没入其中的弹头,枪声暂时停止后,伍哲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站在原地定定地盯着祁小六,盯着那颗未能全部没入的子弹头,盯着那个子弹头穿出来的有些焦黑的孔洞。
子弹消失在那个孔洞中,伍哲再退,枪声再起,再次在祁小六四肢的关节处各补上了一枪,枪声止。
伍哲有些默然的脸在黑暗中慢慢显露出路,接着是身上穿着的破烂,透过那些碎洞,伍哲的皮肤显露出来,没有了那时的坑坑洼洼,长好了那道道齿印,脚上除了脏一点以外,再看不到任何破损之处。
伍哲长好了,皮肤恢复了血色,祁小六生坏了,皮肤变得一片焦黑,流电从祁小六后脑勺那个焦黑的弹孔中钻了出来,一道流光,如同引爆了祁小六的身体,祁小六全身的焦黑皮肤猛地一下裂开。
皮肤碎裂的声音,流电相交的声音,祁小六闷吼的声音,伍哲微沉呼吸的声音,微闪的电光,侵蚀的黑暗,焦黑的肉块,血色的皮肤,交织在一起,伍哲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听得到,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些声音交互在一起,这些事物铺垫在一块,足够让人心惊,砰,再是一声轰鸣的枪响,压过了所有,打烂了所有,伍哲再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了,再也看不到纯粹的东西了。
伍哲没有任由这种营造恐怖、消弭勇气的环境继续下去,子弹破空而至,破开黑皮,钻进血色暗沉的血肉,穿透刚欲愈合的骨骼,祁小六开始挣扎了起来,四肢被打烂,看起来像是颤抖,颤抖有很多原因,有一种原因,是因为害怕。
没有谁会认为丧尸会因为害怕而颤抖,但伍哲看着地上的祁小六,偏偏生出一丝想法来,就是觉得祁小六在害怕,因为害怕而颤抖。
伍哲有些歉疚,他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歉疚,或许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乌玥的依然带着些冷漠的声音在伍哲的耳边响了起了,隔得有些远,有些像是喊的一般,乌玥没有注意到伍哲在干什么,只是看到了那个让之前让自己有些恼火的身影,但真的,那种恼火,只是在之前,如今已然没了。
伍哲身子转了过去,答道:“我不该留在这里。”
伍哲语气很平常,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他不该留在这里,他不是在反问乌玥,也没有表达出什么别的情绪来,仅仅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一个事实,我不该留在这里。
乌玥是何人?
特警中队中队长。
所以她不一般,她不是一个榆木疙瘩,更不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大头兵,所以她听出了伍哲的异样,透过伍哲,她看到了在地上不停挣扎挪动的祁小六,在朝着伍哲挪动的祁小六。
新鲜的血肉对丧尸的吸引力又大多?
大概是让你粒米不进、滴水不饮被囚上七天七夜,但这七天七夜,你并没有死去,你依然活着,而且你保持着一定的理智,然后有人在你的身前不远处扔了一瓶水,接着你会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瓶水挪过去,是的挪过去,蠕动太难听,那不适合用在人身上,所以说,挪。
七天七夜的时间,让你活着,是恩赐,作为你战胜死亡的恩赐,你不可能会爬起来冲过弯腰捡起那瓶水来一饮而尽,因为你是生物,所以你不可能这样做。
在这过程中,你可能会承受着身体器官脱水甚至衰竭带来的身体的不适甚至痛苦,你可能因为挪的太快,伤到器脏,胆你依然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瓶水挪了过去,不顾一切。
或许,这就是丧尸对血肉的渴望程度,丧尸没有理智,所以他们在逐欲,只剩下对血肉的欲望,不顾一切。
伍哲感受到了痛楚,还没来得及向低头去看,一颗子弹已然冲着祁小六的头部射了过来,砰,祁小六的头被震得后退了些,伍哲右脚也随着暂时废了。
祁小六口中含着一块血肉,伍哲的脚筋被这个曾经叫做祁小六的丧尸咬断了,伍哲说才说过,我不该留在这里。
但是他留下了。
伍哲觉得很痛,刺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痛,所以他大声叫了出来,伍哲有段时间没有叫了,他通常是喊的,喊是释放,叫是痛嚎,伍哲觉得这很没面子,所以他不喜欢叫,尤其是因为疼痛而大叫,而且还是在一个漂亮的女警官面前。
伍哲这时候应该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才是,但这时候伍哲没有任何的杂念,只是觉得痛苦,刺痛,刺透肺腑,刺穿心脏般的痛。
因为很痛,所以伍哲抽搐着倒了下去,右手捂着胸口,左手同样用劲按了上去,伍哲放开了手中的92式手枪,因为很痛。
伍哲自从从大汉手中夺回92式开始,就再没有放开过界卫系统带给自己的92式手枪,他把那把枪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所以历经各种艰险,他的手里依然紧紧地握着那把枪,但现在伍哲把那把枪放开了,有什么能够比性命还重要?
伍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甚至全身的皮肤都开始渐渐泛白,汗珠滚滚从全身流了下了,汗如雨下是不对的,因为此时的伍哲,汗若水淌,这不正常,所以很痛,伍哲觉得这种痛超过了自己的承受极限,这不应该是活着的自己应该感受到的,所以那把枪脱手了。
伍哲手中的枪脱手了,但祁小六没有再咬到他,因为乌玥冲了过来,所以祁小六没有咬到伍哲,因为乌玥不会让躺在地上的丧尸再伤害到伍哲。
乌玥把地上的丧尸打退了些,然后把蜷缩成团的伍哲朝着后面几人来的方向拉了过去,或许是因为那把枪也很看重伍哲,所以它躺在了伍哲蜷缩的中心,乌玥把伍哲拉了过去,伍哲再一次把那把枪拉了回去,回到他的身边,即便是这种痛苦超过了死亡?
或许,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