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的突然黑屏令胖子始料未及,眼看他的斥候要组建完毕,但断电让一切都前功尽弃了。他坐在办公椅上揉了揉眼眶,又回忆了一下在网络世界中的遭遇,才站起身来。
他小心地把这间办公室的物件恢复成原来的摆放,包括鼠标的位置和办公椅的朝向,这得益于他远超常人的瞬时记忆。
拉开门步入走廊,走廊里空无一人,黑漆漆的,只有比膝盖还低的墙上挂着的“安全通道”牌子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这难得的光亮照在胖子的脸上,让他看上去阴晴不定。
这电断的有些蹊跷,按理说医院作为特殊场所,应该有应急的供电系统,就像某些台式电脑会配备后续电源一样,然而事实却是整座医院漆黑一片。
胖子信步走回病房,在路上他一直在想怎么盘问小哥,从他口中套出电梯平白无故减速的原因,套出那个手势的涵义,套出他差点猝死的原因,套出他的身份,套出他的秘密……套出一切的一切。
我找了你们两年,今天终于见识一位本尊了,胖子的心头一直萦绕着这句话,话里的真切和兴奋犹如雪崩一般。可惜胖子临踏进病房前也没想好如何既不突兀也不冒犯地询问,毕竟那种事人人都不会轻易开口。他努力按捺下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地推开病房的门。
借着惨淡的月光,胖子看见小哥床上的被子掀开了,人不在床上,他猜小哥可能是去上厕所了。胖子习惯性地扫量了一下房内的布置,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窗户被推开了,也许是小哥嫌空气闷热所以才推开的。
胖子手扶着窗台,窗外的冷风吹进他的领口,他感觉脑袋清明了许多。在过去的两年里他的神经一直是绷紧的,他却不觉得累,可今天那和他绝缘的疲惫感悄无声息地来临,他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因为他昼夜不停寻觅的突破口终于出现了。
突然胖子的余光捕捉住了一个小东西,那是挂在窗户锁上的一小撮断线,他使手指拽下断线,信手捏搓,心想这应该是从窗帘上刮下来的,正当他要随便丢进墙角处的垃圾桶时,他蓦然瞥见窗帘是淡绿色的,而断线却是蓝白相间的。
这颜色有点熟悉,胖子的目光在袖口和断线上来回游移,然后猛地扒住窗框探出身子向下看,夜色浓稠看不清,他想起病床旁边的橱柜里放着手电筒。抓起手电筒楼底探照,还好空无一物。
断线和病服的布料材质几乎一样,慌乱之下他错以为小哥跳楼了。
这时他看见小哥摆在床下的鞋,一双是他原本穿的运动鞋,一双是院方提供的棉拖鞋,两双鞋安安静静地等着主人的唤使,如果它们的主人不是个光脚癖的话,那么……
胖子趔趄一步跌坐在病床上,双手掩住脸,喘息声越来越重,整个人越来越失落。网络中的强大势力,突如其来的断电,挂在窗框上的病服断线,光脚消失的小哥,胖子把这些串联在一起,开始冥想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坐了将近半个小时后,病房内忽然光明大作,来电了,而小哥迟迟未归,胖子心里残存的一点希望和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合理的解释最终浮出水面——小哥丢了。
胖子脱下病服,换上他本来的衣服,快步离开了看护楼,他刚证实了小哥的不同凡俗,黑幕就把小哥吞没了,连一根骨头都不吐。
他不敢声张小哥的失踪,他也知道即使报警也是徒劳无功的,但他不甘就此放弃,他坚信任何事情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同时也是时候蜕下伪装去复仇了。
胖子了解他要对抗的是什么,他别无选择,他义无反顾。
黑幕降临,无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