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象岛不分四季,无论晴雨冷热,岛上始终弥漫着一层薄纱似的烟雾,周围部落的人们相信那是大地之神呼出的气息。学院的学生们称呼该岛为陷阱岛,岛上不但有许多往外渗透烟雾的裂缝,整个岛的地下更像一个巨大的蚁巢,一个不小心落入大点的地缝或者隐藏于山石间的坑洞,在下面等着你的十有八九就是迷宫似的地底溶洞。每年都会有几个倒霉蛋在此体验一场分外刺激的“地心游记”,需要讲明的是这些倒霉蛋同时也都是捣蛋鬼,只要不远离岛上的安全路线,也就不会有这种麻烦事,当然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样无疑也会少掉很多乐趣。
幻形课老师斑竹对原始森林情有独钟,不但将教室幻化成森林之景,还把自己变成一株老松树,突然间来了一招“老树开吼”,狠狠地惊吓了正在等待上课的学生们一把。
“我说那棵烂树怎么看起来那么丑呢!唉,我刚刚真不应该拦着你的!”看着因恶作剧得逞正得意洋洋的斑竹,华旗文后悔地对邻座的佘翩叶说道。
在真言术课上,佘翩叶差点被自己弄出的火元素符文烧光头发,没想到真言术老师晏紫斡却对此赞不绝口,大大地夸奖了他一番。被夸奖后的佘翩叶不但信心爆棚,连玩火的瘾也给勾了上来,老是踅摸着要烧点什么东西,进了幻形课教室看见这些森林树木,手更是痒的难受,亏是华旗文和布朗迪拦着,不然这些假树木、真桌椅真会变成一堆灰烬。
“虚而不实,假而似真,谓之幻;将虚作实,以假为真,谓之……?”台下一片寂然,斑竹挠了挠头,斜咧着胡子拉碴的大嘴,在那里拉着长长的尾音,等着学生们接话。
可惜斑竹大叔一口老气“之”到了底,脸憋得通红,还是没人鸟他。在这尴尬的时刻,三尺讲台就如同修罗场,作为一名久经考验的老师傅,幻形课老师,这位疑似来自岢北的野人汉子,冷酷地祭出了一个十分古老而恐怖的秘术——秘术学院代代相传的点人大法。犀利的目光往台下一扫而过,斑竹暗自一拍大腿:决定了,就是你了!
“最后一排的华旗文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那根指向自己的手指,华旗文很想上去狠狠地掰断它。
“谓之傻,谓之蠢,谓之笨!”
“哦?说说你的理由?”
“把虚的当作实的,把假的认为是真的,这还不傻,还不蠢,还不笨吗?”
斑竹把食指摇的咔吧响,嘴里还啧啧个不停:“错!应该是把虚的化作实的,把假的变为真的!所以,应该是谓之变!不过,我喜欢你的思考方式,刚才你们被我吓住的那呆样,还真有点傻,哈哈哈……”
台下一阵嘘声,斑竹板起老脸,正容道:“长久以来,年轻的学徒们对变形术的危险性的认知是不够的,如同很多术士容易沉浸在幻术中来获得感官和精神上的满足感一样,意志不坚的变形者也会迷失本性,逐渐失去自己的形体,最后连灵魂也一并丢失了!所以,如果有谁认为这门课是好玩的,那就真的是又傻又蠢又笨!都明白了吗!”
年轻的学徒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明白了!”
“呵呵!就吹吧,你们!几十年了,我自己都没搞明白,你们听我两句白唬话就能明白?别逗我了!”
顿时,倒地声,拍脑门声,摔书声,砸桌声,声声不绝。华旗文默默地拿出课程表,把“幻形课”一栏改为“暴动课”。
真言术老师张嘴就是糖衣炮弹,当然对象只限于女性,幻形课老师则是个外表粗野憨厚,内心古怪多诈的混蛋,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跟这门课还真搭配。相较之下,日后被学生们成为“病美人”的御灵术老师安魂星正常的让人有点不习惯。
圆形的卷轴岛是几个湖岛中最小的一个,整个岛像是一座建在湖面的圆台形祭坛,一条盘山石阶直通顶部,石阶边缘生长着鹅毛树,这种扎根于顽石的树木只有一人多高,鹅毛一样的细长白叶是一种方便的书写工具。从空中看去,石阶被白色的树叶覆盖,像个白色的大盘香,又像卷起的竹简断面。建在圆台顶部的圣灵塔庄严肃穆,塔的方形基座是九十九阶的汉白玉,三层圆塔的金色塔尖映着黛色的琉璃瓦面,彩绘浮雕的塔身和精美的镀金镂刻装饰让这座建筑看起来像巨人工匠精雕细琢而成的艺术品。
学习环境太过庄重让华旗文浑身不自在,御灵术课程对于他来说也是呆板沉闷至极,他的好朋友布朗迪却乐在其中。安魂星老师的声音像秋天的溪流一样平静安稳,悦耳动听,也让人昏昏欲睡,红头小子佘翩叶像午后的公鸡一样无精打采,翘起的头发颜色烈如鸡冠,伴着他的脑袋一上一下。
御灵术是一种借助圣灵力量的秘术,成功建立通灵契约后的术者通过献祭——通常是自己的鲜血,能够以唤灵阵召唤出圣灵的能量分身,只有极少部分最强大的御灵者能够使用被称为“圣临”的秘术召唤出圣灵的真身。理论上圣灵本体越强,御灵术的威力就越大,但是术者本身的强弱以及与圣灵的契合度才是根本。
“很多精通御灵之道的秘术师都在盲目地追求订立更多的契约,不断追寻更强大的存在,但是这个世界凡事都有代价,有些事物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更别说掌控了!一旦你不能掌控,反噬就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对于施术者来说是极其危险甚至是致命的!”安魂星老师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别和黑暗世界的任何东西扯上关系!不顾一切追寻力量的代价是昂贵的,带来的结果则是灾难性的!”
华旗文想起了了血鸦会的“红眼病”和那只地狱血鸦,以“红眼病”跟自己差不多的实力居然能召唤出半实体的血鸦,看起来,相比圣灵契约诸多的约束条件,魔灵契约的限制似乎宽松的多。对那些急功近利、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堕落术士来说方便实用才是关键,代价、灾难什么的都是浮云。
在时光的冲刷中淡去,最终被大地所埋葬的那些曾经统治世界的强大生物,那些曾经创造过非凡文明的远古种族,那些如今只存在故事中的古代英雄,他们早已形体朽灭,灵魂远逝,但这个生养他们的艾斯世界拥有自己的记忆,这种被烙进世界记忆的印记是曾经的艾斯之子们存在过的证据。一些天赋异禀的秘术师能够使用一种非契约的御灵术——引神术,通过与世界的精神共鸣来唤醒这些印记,从历史的长河中召唤出远古的先祖之灵来短暂的与之共同作战。
华旗文的启蒙老师和琁曾经提起过秘术学院的图书馆里藏有一份孤本密卷,上面记载了一种禁忌的却可称为真正意义上的御灵之术。相传这本密卷原来属于巫神教,在得到密卷后,秘术学院的几位创始人就是否应该将其销毁产生了分歧,争论的结果是几人合力将其封印后保藏了起来。
大多数学徒都对空瞑术课程期待不已。空瞑术的宗旨是在于探求外在事物的本质和规律,发掘自身内在的精神世界,以及建立自身与外物的关联。“古老的占卜术,神奇的预言术,思想读取术,精神控制术,灵魂解读术,还有最基本的探察术和方便实用的念写术,所有这些让人痴迷的知识我都会交给你们,只要你们足够的聪明并且全身心的投入,当然最重要的,加上毫不打折的十分努力!”成熟稳重的凌之镜老师上课的姿态也是帅气十足,不但把小女生们迷得晕晕的,男生们也纷纷视其为偶像。
素风铃老师对巫药学的热情投入不亚于其对巫神的信仰,带着学徒们参观岛上的温室,如数家珍的介绍每种草药的种植和用途。天华岛上布满彩色的矿石,几眼天然的温泉形成了几个梯田式的水池,七彩斑斓的池水清澈见底。“七彩泉”中生活着奇特的蜗龟,这种怪龟只有成人掌心那么大,圆盾形的背壳呈螺旋状,成熟体的龟壳表面会转化成半透明的晶体状物质,不但是一种珍稀的药物,也是名贵的装饰品。通过一套复杂的灌溉系统,温泉水被引入岛上大大小小数十个玻璃温房。巫药学的教室就在些温房的中心,秘术学院的制药楼中。
“不论是在皇室宫廷里,还是在那些达官贵人的家里,精通巫药学的秘术师永远都会是座上宾!想一想这两个名字,不死药,点金水,虽然只存在于传说中,但是依然那么的让人心驰神往!我可以很自豪地告诉你们,其他课程的老师所能做的,我只需要一瓶小小的药水就能做到。想要变形吗?来一瓶变形药水吧!想要施展幻术吗?太麻烦了,让敌人尝尝致幻剂的厉害!一个咒语就耗光了能量?没关系,有元力药水!想要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来一颗英雄丸是个不错的选择……”从此,素风铃老师光荣的获得了“药贩子”的称号,还有一些其它类似的称号,比如华旗文私底下就很喜欢称其为“巫药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