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一生好色,年近七旬却时常采猎年轻女子,妖族有可以将其鸡皮鹤发幻化为流光美貌,翩翩少年的“御容术”,
而十二金仙里普陀落伽岩潮音洞的慈航道人本就以度世间男女为招牌赚取香火供奉,商容膝下无子,常自言于商门列祖列宗不孝,如仙人以送子为饵,难保不借以挟私。
一切若以这个逻辑,木简传书,军资不足等近期所有发生的古怪事件也就都被这条暗线串了起来,变的通顺。
看到闻仲焦灼的目光紧盯自己,似在探寻自己此刻忽然走神的答案,寿王随即中止思虑,报以淡淡微笑,显然,他并不想提起商容和那张木简的事,仅仅靠一个字迹相似的通敌文书和缺乏实据的推测就去妄议一名朝廷重臣并不妥当。
“太师可有退敌良策?”,尽管战略上寿王对所谓三界暗盟不以为然,但做为三军主帅,战术上需要重视每一个战场上可能的变化,闻仲也是一生军旅,寿王如此问话代表着对一个老军人的尊敬。
“虽然三界暗盟,但冥族久不历战,怕是一群乌合之众;仙族个人法力虽高,但于军阵厮杀帮助不大;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妖族军士。”
闻仲这样的分析和寿王的观点不谋而合,果然是资深军帅。
“从妖族放任我围城三年而施救无力来看,单张关一战怕是已清灭其主力,后方能征调的力量不会超过五千军马。”
寿王微微颌首,自己面前这位当朝太师并没有因为高居京畿而疏离军情,相反,颇有运筹帷幄的那种通达。
“以妖族手中的这些牌,即使加上仙家助阵,也不可能对我发起全面进攻,只能是突破一点,解围冀州。那么冀州大战的主战场一定会是在北门黄飞虎将军那里。”
说到此处,两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帅案后挂满整面影壁的巨幅军用地图上的一个山形标识上——北门城外五十里的无名山。
“妖兵只要拿下这里,进可以两面夹击黄飞虎将军,围歼其所部,退也可以令我北门大军腹背临敌不战自乱。”
寿王此时心中已有韬略,但还是尊礼般的问道,“若果妖兵如此动作,则太师以为该当如何破解?”
“殿下可自南门抽调精锐,暗自加强北门力量。无名山派少量精兵为饵,诱妖族后方新兵攻打,为配合攻山,北门妖兵必会佯动牵制,一旦其开城而出,我军断其退路野战围歼出城敌军,然后趁北门守军薄弱一举拿下城头。”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闻太师的构想跟寿王心中的作战方案几乎毫厘不差。
讨巧点的大臣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停下,等王说出“甚合我意”这样彰显最高智慧的得意话语,但闻仲生性刚烈,从来秉持身报商汤的一腔赤诚,同帝乙三位王子形同父子,深恐扶助不周造成子辈闪失,殷切之下,又继续说出了他对这个计划的担忧。
“如此用兵关口有三:
一。南门抽走精锐后,如遇妖兵趁虚而攻,防御当做何安排?毕竟这里是四处围城大军的军资集散地,不容有失。
二。无名山派驻军士,数量多了恐妖兵见难而退,诱其出城的打算便会落空。数量少了又恐无名山迅速失守,妖兵夺山后对北门我军形成夹攻之势。
三。我军是否能在无名山战至胶着,让攻山妖兵分不出兵力支援关前,否则我军围歼北门出战守军的同时也会被妖兵自后方反向包围。”
闻仲一连吐出这个计划的三个关口,显是在来报信的路上已经谋划良久,对该计划的利弊得失都有权衡考虑。
寿王听的似乎若有所思,忽抬头问道:“以太师对仙族的了解,两教二代弟子施放法术会对我军士有多大杀伤?既然无名山注定要以弱敌强,那就必需要对这些助阵力量详加评估。”
闻仲见寿王能有如此问话,想是对其三点顾虑早有破解之策,不由露出那种长辈乐见晚辈成长般欣慰的表情,将自己所知尽相道来。
“如殿下所说,两教弟子单打独斗法术多,军阵之中可施放的法术少,我军需警惕对方以仙人为刺客诛杀我领军将校。
阐教中,广成子的混元金扇和清虚道德真君的五火七禽扇皆可造风,俱留孙的两仪金铙可造声,慈航道人的照妖镜和赤精子的阴阳镜可造光,其它倒不知有什么可用于军阵的法宝。
至于截教我的几位师尊,则平日里受人族恩惠有加,恐是出战不出力的考虑多些,妖族深明此处关节,想也不会将其放置在进攻战场上,留在城中加强防御的可能性更大些。”
听完闻仲介绍,寿王回道:“看起来这些仙人倒也不至对我构成太大威胁,只是如果此次妖仙联手,则联军统帅很可能会是妖族的蚩耋尊者。”
闻仲闻言大为惊骇,“殿下可是说那上古妖王蚩尤的叔叔,眼下的妖族首领?”
“正是此妖,三年前单张关大战皆是大军对阵,乱军纠缠间法力不易施展,饶是如此,关口幻影分身,数里外轻松破我霸王裂罡气,若论法力修为,恐我营中无人能望及项背,即使放眼整个商汤,法力上能与其比肩者也都是未曾听闻。
至于其有何法力可以冲杀军阵,委实不敢妄言揣测,只能于前线见招拆招。”
看到闻仲眉头紧锁,寿王又笑道:“太师不可太过焦虑,四界之中唯仙族鸿钧老祖一人传闻初窥道门,其余也都至多在炼神还虚的境界,毕竟还是有破绽,两厢独斗破绽少的一方胜,万军之中,只要还有微小破绽也都不是刀枪不入。”
闻仲听罢眉头稍展,但旋又想到,自己师尊金灵圣母千年修道也不过炼气成神的境界,距蚩耋尊者这样混沌初开即求道修行,已达无上虚空的法力还是差如云泥,道法修行可谓大道无疆。
意念到此,不觉神情恍惚,心有怅然。
寿王并没有注意到闻仲这种表情的变化,转身吩咐黄棣道:“传黄飞虎,苏护,袁福通三位将军中军账议事。”
又面向闻仲微微拱手,“太师此来事涉机密,恐露了行藏,请暂在账中影壁后稍座,如本王指挥调度中有何谬误还望给予提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