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青海的某个大医院内,我蹲在走廊的角落里,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了这封由老道士交给我的信,尽管我早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哭得泣不成声,我心里在想,雨墨他真的就没有遗憾了吗,他真的就这么甘心抛弃我走了吗?
“哥,起来吧,去看看你儿子!”
李凡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拉起,然后跟着老道士来到婴儿房外面,看到躺在里面的小家伙,我还是忍不住的想哭,一条生命换了另一条生命,我永远都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当雨墨的父亲陈相如赶来这边的时候,雨墨已经躺在医院的太平间了,对陈相如来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种痛苦,可能就连我都没法去感受,我其实很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可我却总是鼓不起那个勇气,而陈相如也并没有怪我什么,可这反而让我更加的难受了。
好在小家伙非常健康,就连护士都觉得他长得很可爱。
五天后,我带着儿子以及雨墨的骨灰回到了道观。
雨墨的葬礼办的很简单,按照她的遗愿,骨灰就葬在了她爷爷的墓旁,她生前的时候就跟我说她爷爷在这里太孤单了,她希望自己能够陪陪他,那我当然是按照她的说办。
陈相如跟我们一起也在道观里待了半个月的时间,在他走之前的那天晚上,他拉着我来到雨墨生前住的那间房里,李凡炒了几个小菜,拿了三四瓶白酒过来,我们爷俩开始无话不谈。
他跟我说道,“张邪,现在说起来,我怎么也能算是你半个父亲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非常乐意让你喊我一声爸,不过仔细想想,我也挺恨你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本来还有更长的时间活下去,可她为了给你生个孩子,却放弃了这所有的一切,甭跟我说那也是我孙子,因为这仍然弥补不了我失去女儿的痛心,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揍死你个王八蛋。”
我自顾自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自嘲说道:“陈叔,你要恨我就对了,如果你真的不怪我,这反而会让我更加的自责,但是雨墨生前也跟我说过,我不能因为她的离开而自责,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心甘情愿让你揍我一顿,至少这样我会觉得心安理得。”
陈相如叹了叹气,“我女儿那么喜欢你,她能为你付出这么多,我怎么又忍心真的去揍你个王八蛋啊?实际上她也跟我写了封信,她知道我会把这些祸端怪罪在你身上,所以她还特地请求我不要太为难你,这个傻丫头真是傻到家了,临死的时候,居然还在处处为你着想。”
我低着头,默默的喝了一杯又一杯,都说能借酒消愁,可不知道为何,我越喝得多,这心里就愈发的难受,就像是只苍蝇卡在喉咙里,难受到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相如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下,又说道:“幸好你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让我孙子姓陈,否则的话,我就跟你没完,不过还别说,这小家伙长得挺像你的,但我希望他以后不能成为你这样,我才不管什么穷养男孩富养女孩,我孙子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
我笑了笑,没好气道:“我让我儿子姓陈,这是我跟雨墨两个人的决定,可不是我跟你妥协什么,另外我儿子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那肯定是我这个当父亲的说了算,雨墨也特地交代过我,小家伙得交给我来培养,所以这可能不是你说的算了。”
“你还跟我讨价还价?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他走?”
“陈叔,这不是我不尊重你,反正我儿子你肯定带不走。”
“哟,你个王八犊子还想跟我造反了是不?”
“不敢,我只是觉得我儿子必须得生活在他父亲身边。”
“那你信不信我让老道士来收拾你?”
“那你信不信我跟老道士拼命?”
“…………”
经过这一轮的较量,陈相如终于败下阵,他叹了叹气,一个人连续喝了几杯闷酒,接着他又亲自给我倒了杯,然后举杯跟我碰了下,说道:“算了,我也不跟你争了,不过我想问问你,这都两年过去了,你难道还不打算回上海吗?你那些生意,你就这么放心让别人折腾?”
我笑回道:“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现在是抚养我儿子最重要,其它的事我现在也不想管,你这次回去了,刚好可以我给我那帮兄弟朋友带句话,你告诉他们,我可能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才回去,这几年里,我必须要看着我儿子长大,并且我得在这里陪着雨墨。”
陈相如微皱眉头,“几年到底是多久,给个具体的数字。”
我犹豫了会,“等我儿子四五岁吧!”
陈相如很坚决道:“不行,太长时间了。”
我呵呵笑道:“那就再给我两年?”
陈相如一拍桌子,“好,那就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