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只穿着一个大裤衩,一脸的嚣张。看到竟然是白天来过油坊的小子,不由大感吃惊:“****的小鳖娃子,竟然是你?你他玛的是咋找到这儿的?”
喝骂之后,小青年又立刻对身后的工人吼道:“赶紧上啊,给老子狠狠的打,只要不打死,留他一口气儿就行。妈了个逼的,竟然让一个小鳖娃子给溜进来了。”
那十几个工人一听,其中有两个挥着木棍就率先朝陆小锋狠狠砸来。
陆小锋血红着双眼,心里着急送哥哥去医院。他知道那小青年有钥匙,是以根本不理会两个工人砸来的木棍,直接朝那小青年快速走去。
“嘭嘭”两声闷响,然后‘咔嚓’两声,打在陆小锋身上的木棍竟然直接断裂。
那两个工人顿时傻了眼。小青年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把门打开。”陆小锋怒喝一声,一伸手就把小青年给甩到了卷皮门上,撞得卷皮门一阵大响。
那些工人看到陆小锋力气竟然这么大,一个个都有些怕了,不敢再动手。
“玛的,叫你把门打开,你没听到?”陆小锋说着又是一脚踹上去,小青年顿时听到自己腿骨骨折的声音。这下子他才真吓到了,赶紧哭爹喊娘叫一个工人去拿了钥匙把卷帘门打开了。
外面一阵热风吹来,陆小锋忽然清醒了不少。
出了油坊,他竟不知道怎么去医院,下一步该向哪里走?正在茫然间,忽然听到一阵摩托的轰鸣声,然后他就看到白天那个驼背的老头儿竟然开了一个三轮摩托车停到了他面前。
“快上来啊。”老头儿见陆小锋有些发愣,立刻焦急地说道。
陆小锋闻言,赶紧背着哥哥就站上了三轮摩托车的小车箱,然后半蹲下来扶着箱把。驼背老头儿直接加大油门,在这黑夜中带起一股呛人的尘烟快速驶上了主干道。
“咋开到派出所来了?”陆小锋看到驼背老头儿竟然不是朝医院开,而是开到了最近的派出所,顿时心里大惊。
“放心,我不会害你兄弟俩。”老头儿说完,示意陆小锋下车,然后他自己快速走进了派出所。
还没等陆小锋往里面走,派出所里就冲出了几个民警,其中一个民警直接上了一辆警车,然后吼着让陆小锋背着他哥坐了上去。其余几个民警带着老头儿也快速上了车,这次警车直接开到了就近的古阳市第二人民医院。
有了警察的介入,陆金卫顺利地被抬上了担架进医院救治去了……
一直等到后半夜,医生出来告诉陆小锋说他哥已经没了危险,几个民警才将陆小锋和驼背老头儿又一起拉到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陆小锋才知道,原来‘华哥油坊’表面上是榨油的,私下却是个黑社会性质的团伙。
陆金卫因为无意中发现了华哥油坊的少东家石志群竟然在‘贩毒’,于是石志群转而强迫陆金卫加入他们的贩毒团伙,而陆金卫却一直没答应,所以石志群怕陆金卫泄密,才将他打得只剩一口气,关在了地下室。
派出所的所长阎世宽连夜赶来,布置了任务,最后对驼背老头儿说道:“老马,我们已经派人围住了华哥油坊还有石俊华和石志群父子俩的住宅。一旦查出石家父子贩毒的物证,希望到时你和陆金卫可以做人证。”
老马就是驼背老头儿,他点了点头,然后对陆小锋说道:“小锋,最好赶紧想办法尽快通知你家里人。”
陆小锋对驼背老头儿投以感激的眼神,然后就准备离开派出所。不过刚刚走出派出所,他就忽然听到里面隐约传来所长阎世宽极为愤怒的声音:“什么?让石志群跑了?”
尽管阎世宽的声音非常小,但对于陆小锋而言,还是能听到的。
这时驼背老头儿老马也忽然从派出所里急急跑了出来,并快速发动了三轮摩托车,并对陆小锋说道:“小锋,快,快上车。”
陆小锋赶紧一边跳上三轮摩托,一边问道:“马大伯,怎么了?”
“你哥可能会有危险。石志群跑了,或许会到医院杀你哥灭口。”马老头儿也没隐瞒,把三轮摩托开到最大迈,车屁股冒着黑烟十几分钟就开进了古阳市第二人民医院。
马老头儿还没停稳,陆小锋就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
迅速冲进哥哥所在的病房,陆小锋顿时眼睛就红了。只见一个身穿白色医生服,头戴口罩的家伙刚好掏出了一把匕首,正要往陆金卫的脖子抹。
陆小锋根本没任何思考的时间,在秦家武馆四年训练的成果瞬间展现。他几乎一瞬间就跨到了那家伙面前,双手猛得齐出,一下子就将其扑倒在地,同时因为满腔的怒火燃烧,使得陆小锋已经隐隐有些失去了理智,他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随后鬼使神差猛得一拳狠狠砸在了那手拿匕首家伙的咽喉部。
‘噗’的一大口鲜血顿时从那家伙口中飙了出来,直接喷了陆小锋一脸。
“小锋,你……”随后赶到的马老头儿进来一看,发现那行凶未遂的家伙竟然早已断了气,而陆小锋愤怒的脸色中隐藏着一抹慌乱。他坐在地上,似乎已经没了力气再站起来。
紧接着,所长阎世宽带着几个干警也冲了进来。这时,病床上的陆金卫被惊醒,他无法动弹,只是不停地喊着弟弟的名字:“小锋……小锋……”
马老头儿扶着陆小锋站起来,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白衣尸体对阎世宽说道:“这家伙是石志群,已经被陆小锋错手打死了。”
“怎么会这样?”阎世宽和几个干警都是猛得一怔。这案情似乎一下子变得更加复杂了。
阎世宽看了看陆小锋,对手下挥了挥手说道:“先把他带回所里拘留,并速速设法联系到他的家人。”
……
陆小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一连几天,他都是噩梦连连。只要眼睛一闭上,就会出现石志群那死前喷血的脸。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杀死了人?
尽管那是一个打伤哥哥,让他愤恨到了极点的恶人,但从始至终,陆小锋都没想过自己会杀人。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他毕竟才十六岁,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会突然之间成了一个‘杀人犯’!
阳光透过铁窗照了进来,陆小锋木无表情地望着铁窗外,嘴里喃喃自语道:“杀人犯…要坐牢……”
不知道究竟过了几天,这一日,陆小锋被带到了一个十分偏远的地方。
他坐在警车里,透过昏暗的玻璃,看到外面大门的其中一边悬挂着的牌子上赫然写着扎眼的大字:“川北省古阳市未成年犯管教所”。
陆小锋不由自嘲一笑,自语道:“少管所,终究还是进来了。”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陈灵溪,一股浓浓的思念袭上心头,让他心尖儿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换衣服,剃头洗澡,身上洒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呛得陆小锋喷嚏连连。
他木然而机械地接受着这一切,最后被带到了自己的床铺前。陆小锋眼睛一扫,八个床铺,有些像他在双集中学时的宿舍,甚至比中学时的宿舍还要好些。
房间里其余七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陆小锋也不在意,爬到自己的床上,像个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喂,小子,你犯什么事儿进来的?”其中一个明显很壮很结实的圆脸家伙,立刻就走到陆小锋床前凶巴巴地问道。
陆小锋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翻了个身,继续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这时,房间里忽然一阵哄笑声。
那圆脸家伙被嘲笑,脸上有些挂不住,伸手就准备去推陆小锋,陆小锋却猛得一探手反手一抓,那圆脸家伙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滚。”
陆小锋心情很不好,因为前两天爸妈来探望他时,老妈哭成了泪人,老爸的头发也是一下子白了不少,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从小便立志要好好闯出一个名堂,让爸妈摆脱贫穷,可以在村里真正挺起腰杆子,活得有尊严,可是如今,他反而狠狠在爸妈脸上抹黑了一笔。他甚至能够想象,爸妈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说他们养了一个杀人犯的儿子。
四年时间没见父母,却没想到再见面竟是那样一种伤感的场面。一想到两天前的情景,他心里就一阵阵发堵。
这时,忽然呼啦啦一阵铁链的响声,那其余六个人几乎同时从床上跳下,齐齐走到了陆小锋面前。
“妈了逼的,新来的,你懂不懂规矩?”
一个个子最高,似乎年龄也最大的家伙,将那先前的圆脸小子一把扯到一旁,随后凶狠地瞪着陆小锋。
“老子心情很不好,莫要惹我。”陆小锋理了理袖子,然后猛得抬手一下子就挡住了那年龄最大的家伙打来的一巴掌。
紧接着,他闪电般一挥手,那年纪最大的家伙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啪’的一声反而挨了一记。被打的家伙脸色大变,猛得向地上一吐,一颗白牙和着鲜血被吐了出来。
“CAO,都给我上,弄死他。”
‘嘭嘭嘭嘭’的一通大响。
除了陆小锋,所有的人都被打趴在地上哼哼了起来。陆小锋大感无趣,往床上一躺,睡觉了。
此后的一个月,谁也不敢来招惹他。
一个月后,陆小锋忽然接到通知,说有人来接他走。
他感到很疑惑。不过确实是有人来接他走,很陌生的一个家伙,中年男子,方脸,表情严肃。
他从没见过这个人,而且陆小锋完全没想到,他这一被接走,竟然是去了一个他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自此,陆小锋神奇地从亲友的视线里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两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