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公公一下子愣了,另两位太监碉堡了,敢情自己期待半天,夭折了。
可是人家确实说得不错啊,挑不出刺来了,一句圣前礼仪就可以盖过一切歪理悖论了。
宁公公无法,于是叫人把木桶和水渍收拾了。
冷言诺看着收拾的人小心翼翼不让脚沾到水渍那窘迫样,心里也差点憋出内伤了,眼眸里的笑意缀上了那么一丝儿,而这一切正巧被宁公公看到,心下暗叹,这冷三小姐有些不一般。
难道这就是昨晚璃王面见皇上说要娶她的原因。
一切收拾妥当终是进了殿。
大殿恢宏肃然,四周书架一排排,整齐有序排列满满书摞,正中间紫檀木书案,桌上摞着高高的黄色本本,应该就是奏折之类的,其余还整齐摆列着毛笔,砚台……帘幕西垂,却是一殿寂静落针闻。
整个书房看起来除了满满的书,和隐隐透着的皇家气派,显得寂寥空洞,十二岁,在现代,刚上小学五年级,还在享受妈妈的怀抱吧,而今太后早已一心归佛不问世事了。
冷言诺心下不甚唏嘘,这时,宁公公派人上了茶和糕点,“皇上还在上朝,怕还要有一两个时辰,这些糕点请冷三小姐先用。”
这么客气,整人的皇帝还给糕点,冷言看了眼桌上的糕点,和茶水不露声色眼波流转冲宁公公道了谢。
宁公公见此退了出去,整个大殿里就空留冷言诺一人,虽然很静,但是冷言诺知道暗处有人在看着她,如果她所料没错的话,这一等怕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活儿,如果更没猜错的话,这茶和糕点只有其中一样有问题,关键是吃了糕点不可能不喝茶,光喝茶不吃糕点亦不可能。
冷言诺轻声一笑,这皇帝倒也不全是小孩心性,倒有几分智谋,也对与璃王有着血缘连系的,姓慕容的自然不能差了。
反正估计要等上一整天。
冷言诺坐了片刻,干脆不慌不忙的看起了书架上的书,那桌上的奏折她可不能动,暗处监视的人指不定在等着她出错呢。
看看书呢,没问题吧。
至于糕点茶水……
璃王府里。
清二看着坐在窗前沐浴着阳光的慕容晟睿,心下闪过几丝心疼,昨夜王爷从宫中回来后寒毒就开始发作折腾了整整一夜,慕容晟睿此时俊美如云的容颜微微苍白,但是依然不损他如云端的墨染倾华。
“她进宫了?”声音依如往稀般如山峦的风吹过,平静无波,清二闻言,将担忧压了下去,遂点头道,“是,王爷。”
“清一回来了吗?”
“消息说明日就可回。”
“突然有些后悔让皇上下旨了,我……”
“王爷。”清二声调突然增大阻止慕容晟睿的话。
慕容晟睿转回身看着一脸焦急又略带关忧的清二,眸光聚拢,突然一笑,屋内顿时失去几分颜色,又多了几分颜色,“清二,你在想什么,我觉得应该我拉着她去请旨,是否效果好些。”话到最后,有些自叹的意思。
“啊?这个……”清二突然词穷了,摸了摸头,突然想到什么,打着哈哈道,“王爷,那个三小姐不会被皇上那些新鲜的法子……”
“应该,不会吧。”慕容晟睿微微皱眉凝忖。怎么觉得会被整的是皇上呢。随即唇畔不经意的会起一抹笑。
不会吗,我看会得很,哎,算了,顺道看看这三小姐还有什么本事。清二心里打着小九九退了下去,完全没想到,一月后自己刺身条条躺在京城的清伶楼时欲哭无泪的下场。那时他终于知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王妃心里全给记着黑账呢。
“王爷,要不要派人去御书房看看……”一旁的一直默不作言的清三犹豫着开口。
慕容晟睿看了眼清三,遂摆了摆手,“不用,继续观察着天香楼即可,如果所料不错,这几日怕是要有不安宁。”
这边皇宫御书房里,冷言诺一本本书扫过去,倒也不觉得很没意思。
看看外面天色,午时了吧,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隙落在冷言诺面容上衬得美如颜玉,灼灼其华。鲜若桃花,灿若明珠。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
轻拂春日辉,玉色抹琉璃。
这一刻,殿内静静,只闻淡淡少女清雅气息,夹着悠悠的书页幽香,回扬飘荡。
暗处的一双眼睛也静静看着冷言诺,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容上微微起了几不可见的波动。
他奉皇上旨意看着这位女子,但凡她有一点异动就要小事弄大,大事难化。
虽然说璃王说了愿意娶她,便是皇上还是不放心冷丞相的女儿,终归要起到一些震慑作用。
刚才殿门口的事情他全然看到,对这女子顿时也心生好奇。
看着阳光渐渐退落肩头,冷言诺知知道午时已过,将手中书放在书架上,向着糕点与茶水走去。
冷言诺伸手去拿糕点,凛神静听,没有动静,去拿茶,暗中幽幽一道抽气声,冷言诺轻轻一扬嘴角,两指夹起一方糕点细细吞食。
“哎,她没上当。”一段轻得不能再轻的话语传到了冷言诺的耳里。
“没关系,糕点吃多了,总得喝水。”
“也对,也对,再等等。”
“嗯,等等。”
“啊,她不吃了。”
“什么……”
冷言诺吃下两块糕点后便擦了擦手指,气质动作高贵清流,而后继续向书架而去,与此同时唇角在没人看到的角度微微上扬。
从晨起微曦,到正午的阳光全盛,再到夕阳西下,直至黄昏重落,一片片金黄色逐渐变淡,逍渐消退。
天空还剩最后一丝清明。
皇上终于坐不住了,朕倒要去看看这冷丞相的女儿当真如此难得。
年轻的皇帝身后跟着几名太监朝着御书房而去。
而最后处跟着一位一脸刚毅正气,五官分明却饱经风霜之刻不过四十左右的近卫军守领,左其。
而与此同时,冷言诺被桌案上的一张纸吸引住了,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那张平摊的纸,那模样,那之前折叠过的痕迹像某些东西,可脑中就是搭不上那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