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近乎炼狱的景象,沈寒只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啪。”耳光响亮响亮的,那真实的痛感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鸟兄你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沈寒弱弱说着,以为这是鸟兄发疯起来所致。
让他意外的是鸟兄注目着自己。
沈寒身子往旁挪了下,鸟兄的目光却没有离开。
疑惑的指着自己,鸟兄点了点头。
“不可能。不可能。”
满头黑线,自己竟然有这能力。
他走两步,来到了河岸边,看着已经恢复原状的暗河。却是惊奇的发现了自己身体的情况。
“之前还是红色的,怎么现在好了。”
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之前身体如同红炭,现在没想到变成了白玉。
“难道鸟兄真对我做了什么。”心里是后怕啊,立刻检查起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就连一根毛发也不放过。
经过多次严密的检查,沈寒可以放心了。身体完全无恙,所有部位都正常。只是皮肤白净了许多,就像是女人般。而且沈寒发现浑身有一股劲力,不吐不快。
“喝。”拳头紧握,大喊一声。屈身往脚下的死枯草地打了下去。
“嘭。”草地被砸出了个半米深的洞,拳头溢出了鲜血,痛感传来,然而暗河的水喷了起来,沈寒来不及思索,往河面掉了下去。
“哎呀……”话还没说完,已是呛了个够。沈寒也是习水性的,奈何事发突然,他只能在水中胡乱折腾了。
突然感觉河水把自己托起,却是鸟兄用头托起了他。
得救了的沈寒在鸟兄头上吐着肚子里的水。
终是好了许多,沈寒看着这炼狱的河岸以及幽深的暗河,想着自己的遭遇,感概不已。
“鸟兄,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只是他不知道此时鸟兄的目光在岸边的一处枯草上,那里是沈寒刚才试拳地方的旁边。枯草上被溅了那么一丝丝血迹,鸟兄看见血迹瞬间消融在了枯草上,奇迹发生了,枯草竟然变成黄青色,泛起了生机。然这神奇的一幕沈寒却是没有注意到。
他肚子饿了,不知是为什么。当然沈寒是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八天多了。
“鸟兄,好饿啊,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得饿死了。”
时光悠悠,风雨互换。一年过去了,沈寒当然没俄死。
有了吉人一般的鸟兄,怕是想死都难。
这一年里,沈寒算是认清了鸟兄的真面目。一只庞大的鸟鱼。有着似翅膀的鱼鳍,身形如同龙鱼一般,头部却是鹰首。动则惊涛拍岸,静则如泊岸船只。
沈寒这一年里跟着鸟兄相依为伴,夜晚睡在鸟兄身上,在这暗河漂浮,偶尔去得河岸歇息。他们也逛了这崖底暗河,但是却是没有寻到出口和上游,仿佛这里是永远出不去的河,抛弃了离开这里的念头,沈寒跟着鸟兄在这里觅食。
暗河两边多有突出的大岩石,岩石上长着古树,所以吃着这些果实,饮着暗河的水,偶尔钻木生火吃烤鱼。但是沈寒却是再也没有吃到朱果了,貌似这里只有最初的河岸有朱果树。
这一年来,他也没有抛下修炼。虽然他已经练成了九府,但是无论他怎么翻看九炼王诀,他始终理解不了后面的法诀。这样让他很难受,就像小时候村里的小姑娘死活不让他看。
所以每天为了发泄这股情绪,他始终对壁练拳,砸得这里的石壁凹凹坑坑。
后来拳劲却是练到了能破山石一米的地步了。
而这也让沈寒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他或许……能出去。
这天,沈寒坐在鸟兄的身上来到了最初的河岸。经过一年的时间,这里已经变得葱葱绿绿,生机勃勃。比之以前更漂亮了。只是那几棵朱果树却已变成了枯枝烂腾,只剩一个树墩了。
沈寒穿着树皮衣,拨开了青藤,走进了里面的洞穴。看着已经变成灰烬的白骨,感慨着时光匆匆。他跪拜了下来,闭目双手道着告别语:“前辈,晚生今天就要离开了,虽与前辈互不相识。但这一年也是多有打扰,望前辈在天之灵见谅。”
向前叩拜三个响头,沈寒起身来到了洞外。
看着鸟兄,这一年的种种经历在脑海里回放着,或惊险,或欢乐,或安宁。一念至此,眼眶里就已是泪水润湿。
鸟兄抬着鹰首,注目着沈寒,目光带着别样的神采。
“鸟兄,你跟我一起出去吧。”本就知道答案,为什么却还要发问呢,可能是希望有奇迹吧。
鸟兄摇头,沈寒抹去了泪水。
“鸟兄这一年来,全依你多多相助,请受我一拜。”沈寒拜了下来,鸟兄已经变成了亲人般的存在,他实在割舍不得。
鸟兄伸首向前却是温柔的叼着沈寒的衣服。
“要裸了,鸟兄,住手。”沈寒苦笑着,却是没有阻止,他享受着,或许以后再也不能享受到了。
轻抚着鸟兄头上松软的毛发,沈寒正了正衣服,背起了准备好的木篓子,走向了石壁。
他转身了过来,与鸟兄对视。
呼呼,风吹起了草屑,搭在了沈寒那柔顺的黑色短发上。
“鸟兄,我一定会回来见你的。”
说完却是毅然决然的转身而去,双手攀在了石壁。
“呜呜。”
鸣叫声和着激浪之声。
他回头看了下来,却是鸟兄舞起了无数的水柱,冲天而起。
“这是向我告别吗。”他甩了甩头。哭喊了起来。
“再见了。”
沈寒双手催动“大力猿”之力,向上攀去。
而鸟兄则抬头看着他,像父母看着要离家的儿子。
少年的旅途开始了。
……
沈寒不知自己攀到多高了,他只知道头上的天空还是很小很小。
而下面的暗河却是被云雾萦绕着,也看不见鸟兄了。
觉得山风划得脸庞生疼。沈寒决定在这里歇息。
呵了一下拳头,催动大力猿之力,拳头虎虎生风的砸向右侧的石壁。
嘭的一声,石块飞溅了起来,眼前的石壁却是被轰出了一个能容一人缩身的洞穴,边际整齐。
沈寒左手紧握石头,向着洞穴爬去。
一会,沈寒却是已经缩进了洞穴里了。这已经是他第六十三次这样开辟山洞来歇息了。手法熟稔非常。
尽管有点窄,但是还是能够着背后的篓子,篓子里装着树叶青果。
从暗河摘的青果已经吃完,剩下都是在攀爬过程一边摘的。
当然,摘到有毒的怕是会丧命,所以沈寒一般摘取那些看起来或朴实或熟悉的树叶青果。
幸运的是,到现在还是安然无恙。
沈寒拿出了一个青果啃食了起来,一边看着云雾飘渺的天空。
他就像是融入了山间,化成了山壁的一部分。
“再加把劲,就能到上面了,不知父亲和母亲怎么样。”沈寒思绪飘扬。想到了父母,也想到了鸟兄。“也不知鸟兄怎么样了。”
双手拍了拍脸颊,沈寒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起来。
他收拾东西,开始攀爬了起来。
偶尔白鸟飞过,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但是少年的步伐却是没有停下来。
终于郎朗天穹映入了眼帘,沈寒兴奋的抓到了崖上的石头。
一跃而上。
脚踩着大地,呼吸着地面上的空气,感受着缓缓微风。沈寒陶醉的张开双手,似要拥抱整个世界。而他只要一倒,就会跌入深渊里。但他不怕,那里是也他的家,他不再恐惧于这座无名崖了。
沈寒开始了回家的旅途。“先捡点柴火吧。这样父亲母亲也会高兴的。”
他去拾了些柴火,放在篓子上。看着无名崖,所有事情仿佛都在昨天。
那一天被人给追杀了。因为怎么想也想不通,所以这一年来沈寒没有去纠结了。
沈寒开始了归家之旅。
回家的这条山间小路两边都是枯木老藤,天边有几只雁在飞。是秋天了。
走在回家之路上,沈寒笑脸开怀。
“母亲的乌鸡汤,父亲的野猪肉。这次一定要尝个够。”
路过了邻村,邻村热闹非凡。
沈寒笑笑而过。却是没听见邻村门卫看着他喃喃自语。
“那小子好熟悉,看他去路,去的是……沈家村。”
“沈家村……他是沈寒。”他颤抖了起来,浑身冷汗直冒,嘴唇蠕动着,舌头打结着。
一念到沈家村,还有沈寒,他疯了似的往村子里跑,边跑边癫狂的叫了起来:“鬼啊,沈家的鬼魂回来了。”
乌云不知什么时候浓黑如墨,带着压抑的气氛似要掉下来。
风雨欲来山满楼。
如果说一年前的暗河只是变成了“炼狱”般恐怖,那么现在沈寒毫无怀疑自己已经身处在炼狱中。
“啊!”悲伤恸哭。
沈寒甩手丢掉了柴火,向着已经枯焦的村子里奔去。目之所及,全是早已被风干的枯焦。
“叮呤。”
铃铛被吹得叮叮作响,沈寒看着已经化成了废墟的家。血丝充斥眼球,嘴唇饮着滚滚而下的泪珠,双手癫了似的抖着。
“啪嗒,啪嗒。”
雨水使劲的砸在地上,雷电作伴,狂风不断,如同灭世的前兆。
少年身上的某样东西……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