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辰到家已经很晚了,其实他本来可以早点下班的,但从手机上他在自家客厅里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邵钰祁来过电话了,张嫂也回来了,没什么挂碍。故意的,他将香港分公司的季度报表过了一遍。
呃,这小子车玩的不错,人也不错。他肯定看出来俞轶凡将车做了手脚,最后的那个弯道才自己给自己限速。现在这个点儿,他肯定走了。
冷夜辰想的很美好,可门一开,音乐就漏了出来。呵,还是《Devil’sTrill》。
看来,他还有一个比较麻烦的特质——耐心好。
林祺选择了面朝门口的位置,他仰着头窝在沙发里,一只手臂搁在额头上,似是为了遮住灯光,整个人安静得有些低沉。
冷夜辰笑了,他扯开了领带,解了衬衣领口的几颗扣子,随手将音乐关了。拎了瓶Latour拿了杯子,向着窝在沙发里的林祺走了过去。
“哎”,他踢了踢他横在沙发过道间的脚。“回来了”因为长时间没说话林祺的声音有些嘶哑。
倒着酒冷夜辰开始发问:“和俞轶凡怎么认识的?”
“赌钱,在拉斯维加斯”林祺的语气有些怅然。“你会?”“不会,为了治病,给我的一个赌徒病人”。
“然后了?”酒液刺激着味蕾,冷夜辰慵懒的倚在了沙发上。
“然后就没然后了,哦,之后一起去了内华达沙漠里的那个不夜城。”林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却空空的没有落在实处。
“喝一杯?”他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冷夜辰将酒递了过去。
林祺像是回了神一样,坐直了身子,接过酒杯晃了晃。他突然开口:“Latour,有人形容它醇厚而不刺激,优美又富于内涵”说完他喝了一大口“我却觉得它太过雄浑刚劲。”
他举高了杯子对着吊灯,酒液流光溢彩:“这么多藏酒里面,你最喜欢的就是它,成熟期不长不短,相对来说符合你的价值观。而且它最契合你。”
冷夜辰挑了眉:“所以?”
“所以,绝不妥协。”林祺直视冷夜辰的眼睛:“你风度翩翩的维持着表象,从不与人争论,不管基于何种原因,你极具欺骗性的笑容很成功。但只要留意你公司的运作,不难发现你的行事作风。就好比ENC起步那几年,台湾方面的一个合作控股公司临时抽去资金逃逸,消息外泄,旁人看来这无疑是个死局,或者压根是个陷阱。我虽然不清楚你是如何在两天之内盘活了你的周转金,但事后的全面封杀,彻底吞并做得完美!然而,你彻底的淡出,真正沉淀下来却是在五年以前。不过本质上没变,你只是隐藏的更深了而已,你还是那个你,只是手段高明了。你的失眠也从那时候开始的。”
冷夜辰的眼睛眯了眯,勾了嘴角:“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林祺突然的嗤笑出声:“我想说这世界真TM奇怪”他一改温雅的形象爆了粗口,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接着又自己倒了一杯:“我真想把你丢到老头子身边,让他看一看你,呵呵,让他明白他的想法有多可笑”说着他又开始喝。
“对,他的论文很受追捧,他的观点也是对的,我承认这些年我是故意找碴,我在全世界找特例攻击他的言论……。他要我留他的研究室,我偏修了催眠。”带着某种快意,他又看向了冷夜辰的眼睛“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接触过各种患者,很多都是自身的保护机制潜意识开启,另辟路径维持了一个平衡。区别只在于当事人知不知情。就好比你”他看向了冷夜辰,眼里带了丝兴味:“你清楚的知晓你自身的问题症结所在,放任不是你的风格。但是你没有去改变。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你这么做是为了平衡,在某种程度上减轻或者压抑住另一个你无法控制的自己……,或许没这么严重,可能是情绪?冲动或者后遗症?”
冷夜辰的眼眸渐渐的深邃起来。
这是个讯号,林祺看的清楚,他开口解释:“我不是在窥探你的隐私,也不打算对你催眠,催眠跟睡眠是不一样的概念……”。
“说说吧,你怎么了?”冷夜辰放下了酒杯打断了林祺的话。
林祺愣了一下,随即不加掩饰的赞叹:“呵呵,你可真了不起!”冷夜辰没接话,只是恢复了之前慵懒的姿态淡淡的看着他。
“但是我并不觉得你会跟我交换”“是没有这个打算”冷夜辰撑起了额头。
林祺突然大笑出声,还有点兴奋:“你真是我遇到最有意思的人。”顿了顿他又开口:“如果我说我打算留在A市你觉得怎么样?”
冷夜辰挑了眉:“听说你的下一站是墨西哥,不去了?”“事情本身失去了意义,那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理由。不过,去还是要去的,得换种心情”林祺笑了,一改之前的郁郁。
这是没问题了?冷夜辰站起身来,随手扔了把钥匙给他。
林祺接过一看是把车钥匙,这是开始撵人了?他将钥匙又扔了回去,嘴角噙了坏笑:“NO,NO我现在……就住你家隔壁。”边说边往外走:“单纯催眠可以缓解你的症状,想要睡觉随时来找我,计时收费。”
冷夜辰看着林祺晃荡出门的背影,暗暗咬了牙。俞轶凡是闲的有些发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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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晃荡着杯中的红酒,轻轻的呢喃:“Latour……”。他看着酒杯上他自己的影子薄唇轻扬:“Cheers”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抬眼看了看二楼紧闭的房门,转身上了楼。
推开门,笑声就传了出来,他有瞬间的恍然。这是他的房间?
冷炎奕穿着睡衣在床上跳来跳去,跟玩跳跳床一样,还不时跟安曦闹腾,安曦竟然也精神奕奕的陪着他闹腾。枕头掉到了地毯上,被子也耷拉在床尾,他的头在隐隐作痛。
倚在门边他环着手臂没进去。
两个玩疯了的人一回头就看见冷夜辰没有表情的站在那,安曦还好,在她印象里冷夜辰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表情,冷艳高贵,他要是换个神情她反而会不习惯。冷炎奕就不行了,小家伙小,本身就比较敏感。冷夜辰生气,发怒都的前兆他都记忆深刻。一见到冷夜辰微眯的眼,下意识的就躲到了安曦身后。
冷夜辰似乎被这个动作刺激了,他一步步走了进去。越来越近,冷炎奕危机感觉醒,哧溜爬下床,鞋子也不穿,光着两个小脚丫:“爹地,小妈晚安”。一阵风的跑出了房间。
“呵呵……你把小炎教的很好。”安曦笑着突然就开口了。她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干净纯粹,还带着暖意。
冷夜辰没有说话,拾起地上的枕头扔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他朝安曦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很好,烧退了。
安曦一愣,而后带上了笑意:“谢谢,我已经好多了。”
虽然是笑着的,反惹得冷夜辰挑了眉。他索性坐了下去,长臂一伸就将安曦困在了床头。存了心的今天他要让安曦认清一个事实。他极轻佻的抬起她的下颚:“安曦,你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恩?什么?”她迷糊的样子让冷夜辰想起了三年前资料里的一条“没有恋爱经历”。
他补充道:“呵呵,或者不是忽略,而是没有认清?”。
她的唇色是淡淡的樱粉,很罕见颜色,现在泛着不健康的白就更显得浅淡。顺应心意,他的手抚上了她的唇,缓缓摩挲着:我冷夜辰,是你安曦的合法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