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坐落于岳府西侧的院落特别的阴森,檀木制造的“邢堂”牌匾早就脱了漆,看上去特别的老旧。
大堂内,六爷与二爷并排而坐,他们面前站着岳明清。
六爷文雅,二爷冷酷,年纪相若的两个老人,表情不一。六爷尚且平静,二爷一双老眼里闪烁着严厉的光芒。
“好大的胆,竟然堂而皇之的手足相残,那岳明生去哪了?”
二爷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杯跳动,气息异常的冰冷,杀气腾腾,看的人异常的害怕。岳明清躬身在下,急忙回答,道:“不知,出了万流寒潭后他便离开了庄园。”
“哼,让邢堂弟子去将他拿来。”二爷吩咐道。
六爷笑呵呵的说道:“二哥,你先别忙着动怒,这事情怪不得明生这孩子,有些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怪就怪在这些年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不理世事,让那女人钻了空子。”
“老六,就算不怪,但也未免太不将邢堂当回事,他这无视家规的做法,将我邢堂视为何物?”二爷怒声说道。
二代二爷,在修为上并不是出类拔萃,但他为人耿直,向来眼里不容沙,所以一直掌管着邢堂,听闻了岳明清的称述,自然动怒,毕竟岳志初死于岳明生之手。
“家规是给大家定的,自打岳家立于这历城,便让所有子弟相亲相爱,这点没错,按照明清所言,是之初先动的手,用引妖粉引出万古猪蛤,那玩意对于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尚且还有威胁,对于那孩子而言,就是灭顶之灾,我岳家子弟,本应有血气,若换成我,也必然将其杀之……”
六爷的声音不疾不徐,不温不火,道:“况且明生乃是天赐之子,这些年老二做的过了,连生活都不予保障,邢堂却视而不见,那就是不公。如今他修行略有小成,自食其力,战败昆仑,又以一阶六级实力打败圆满境界的之初,难道老二你不觉得,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吗?”
“老六,你这是偏袒于他吗?”二爷很不悦,但不在是火气冲冲。
六爷一笑,道:“二哥你内心自有定论,何须我这个弟弟去发火。呵呵……有人来了。王老五,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六爷目光看向门外,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青石道路上,走路颤颤巍巍的,正是五叔。
“六爷好手段,老奴这都小心翼翼了,还是被发现了行踪。”五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叹了一口气,道:“老奴前来参拜二爷,替我家少爷受过。”
“好你个王老五,倒是端起架子了,行了,谁人不知你王老五修为六阶大圆满,半只脚已经跨入七阶的门槛,比起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你已经走到前面了。”
五叔已经进门,给二爷和六爷行了主仆之力,二爷冷漠,但还是站起来还礼。五叔在岳家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自称为奴仆,但一身修为极高,就算是第一代的老祖宗也不会怠慢,更别说二代里面有人拿五叔不当回事。
“二爷谬赞了,老五自问年轻时坏事做的多了,这些年韬光养晦,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心放的正了些,修为也稍微的增长了点。”
“老五,你来这邢堂,我想是为了明生,但……”二爷欲言又止。
“二爷,有些话说破了就没什么意思,如今的岳家可以说是乌烟瘴气,几位祖宗级人也逐一退出了岳家舞台,一门心思的修炼,说白了当初天赐老弟的死,老奴感觉有些不值,但那已经成了定局,老奴就且不说了,老奴自知时日已经不多,想在苟延残喘之内看着少爷成长起来,尚对得起天赐老弟当年的情谊。”
“说破了也就没意思了,哎,罢了!”二爷神色有些悲伤,道:“天赐的确死的有些不值,七叔那时候还在闭死关,不然,也不会让天赐白白丢了性命。”
……
岳明生略微的睡了一会,一扫身体的疲惫,精神奕奕的揣了三个金币出门,想好了就要去做,这心目中的长剑,必须要做出来,早点拿到手,也多一份保障。
城中铁匠很多,要说手艺最好的却是张记,这个张记和张家并无多大的关系,为人好两口烧刀子,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围上防火围裙,赤裸着膀子,一身坚实的肌肉。
岳明生进门之后,这三十多岁的人躺在椅子上,不断的摇摇晃晃,从身边的酒瓶而言,显然是喝了不少。
“今日个不做生意。”老张很不悦的说话了,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岳明生笑了笑,他早就听五叔评价过此人,道:“我是王老五介绍来的,想先下个单,不知道张叔叔可能收了?”
“王老五?那个王老五?”老张睁开了眼睛,有些奇葩的看着岳明生,猛然间拍了拍额头,道:“原来是那老不死,奇怪,好些日子没见人了,我以为他已经挂了,唔……小妹妹,你要啥武器?”
听声音,感觉岳明生是个男孩,可是一看长相,人家还是叫了一声让岳明生额头见汗的称呼来。
“张叔,我是岳明生,相比你也应该从五叔那边听过才对,我……是男的。”岳明生感觉很别扭,怎么着总喜欢在自己的性别问题上纠结?
“啊?哈哈……我说明生少爷你这娃子,长得也真秀气。”老张哈哈一顿大笑,道:“行了,既然要武器,你是弄把现成的,还是要按要求打一把好的?不过话说好了,咱跟王老五是朋友,但生意还是生意,要是你想在我这里弄点好货,最好去你们宅院给咱偷几瓶好酒出来。”
岳明生晕了,翻了翻白眼,道:“武器要制定,我需要轻巧的长剑。”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好的样本,同时也标注了尺寸递给了他,道:“就按照这个样子,弄一把。”
“咦,你这武器还真有些门路,长三尺三寸,宽三寸,剑重五斤八两。”老张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门道,道:“是不是有些太轻了?”
岳明生摇了摇头,道:“确切的说,太重了。”
“还说不是女娃子,你一个大男人要那么轻的剑干嘛?你出门看看那个大老爷们背的长剑没个四五十斤?”老张开着玩笑,道:“你要轻,可以,我这里刚好得了些秘银,加上一些陨铁,这个尺寸下来,估计超不过五斤,不过价格上贵点。”
“行,你要多钱?”岳明生不知道他所说的玩意是什么,但还是答应了下来,顺手摸出两个金币递给他,道:“够不够?”
“差点,秘银算是贵重金属了,这两个金币够。但陨铁不常见,我也是四个金币收来的,成本价,你还的补我。”
“行!”岳明生一口允诺,道:“这就算是定金了,两日后我会带上足够的钱来取。”
谈妥了生意,岳明生走了出来,现在天色尚早,岳明生想在这里好好的走走,继续熟悉这陌生的世界。
街道十字路口处有耍杂耍的,那边有小酒保不断的吆喝着生意,妓院之类的夜场还没开,门口稍微的冷清些。
让岳明生感觉稍微的别扭的是,来来往往的路人,尤其大老爷们总是对自己一副垂涎的样子,要多别难受就有多难受。岳明生知道自己躲也躲不掉,倒也干脆,抬头挺胸的逛街。
“咦!”路过一个比较冷清的巷口,一个女孩低头跪在那里,地上放着一张席子,上面明显有人,又用麻布盖着,旁边立一白布帆,写着“卖身葬亲。”
她的身前有围观的人,只是大家摇头叹气,却没人真正的慷慨解囊。岳明生内心叹息了一声,暗道,看来这生产力低下的封建社会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都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岳明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身上摸出了唯一的金币,来到女孩面前,将金币放在了身前,道:“拿去吧,逝者已矣,早点让他入土为安,你也节哀顺变。”
“这不是那次帮薇儿的女孩吗,今天她怎么又来了?”有人认出了岳明生,急忙对着跪在地上的女孩道:“孩子,你的恩人来了,快谢谢她。”
“我去……女孩?”岳明生感觉自己的神经系统有些错乱。
“大姐姐,真的是你吗?”跪在地上的女孩猛然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凄楚的看着岳明生,就要给岳明生磕头。
“别!”岳明生一把将人拉住,道:“你这大礼我可受不了,不就一个金币吗,咱虽然也不富裕,但有,还是帮你了。”
“不不不,难道你不记得薇儿了?”女孩急的有些落泪,道:“我那天晚上被坏人欺负,是你救了奶奶。”
“啊?”岳明生这才仔细打量这个女孩,五官端正秀气,年纪比自己还要小那么一些,已经生的楚楚动人,显然是个美人胚子,仔细观察起来,还真有些影响,人家这么一说,内心也肯定了。
“难道说?”岳明生看了一眼旁边,内心咯噔一声。
“奶奶……奶奶,自那天以后有些郁结,三天前终于没熬过去,就这么抛下了薇儿,走了……呜呜……”
“让她安息吧。”
岳明生千言万语说不出口,最后拉起了薇儿,将身边的那个布帆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