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栖凤镇的路上沁儿已经恢复常态,只是走起路来自己总感觉别扭,秦冲一声不吭跟在后头,像是个出去偷腥被抓了现行的汉子。
沁儿的脾气她肯定得回去找血灵公子算账,而秦冲是答应了詹素君不能食言。
两人一前一后走的不紧不慢,最后还是沁儿先开口说话道:“难怪詹素君对你穷追不舍,你修炼的应该是他们木头门的不传之秘《天木心经》吧。”
秦冲一惊,这对他来说也是个秘密,为什么会被探查到呢?难不成是因为昨夜的事情?
看到他吃惊的模样,沁儿俏皮的挑了挑嘴角,紧接着说道:“原来《饕餮大法》是这么回事,你能修炼也是因为那木头门内功的特殊之处吧。”
秦冲一改往日嬉笑模样,认真的对她说道:“你要练《饕餮大法》没关系,我也可以告诉你所有窍门,但你记住,就算是你用《天魔录》中什么秘法知晓了《天木心经》的法门,也别去贸然修炼,真的会死人的。”
沁儿从他眼中看到毫无作伪的关切,所说的话也应该不假,可是武林中顶级秘法的诱惑实在太大,她忍不住问道:“我要是一定要修炼,你会看着我出事还是会帮我?”
那副情真意切楚楚可怜的模样差点就让秦冲着了道儿,定住心神一把推开她喝道:“你随便练,我管你死不死的。”
沁儿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像是偷到腥味的小猫暗中沾沾自喜。
“我问你件事。”秦冲不忍被她捉弄,故意问道:“你说是女人的天赋,还是因为你武功高强。”
沁儿虽觉不妥,还是忍不住说:“什么事?”
秦冲脚下狂奔出数丈,哈哈大笑道:“为什么你的腰不管抬多高还是压多狠都那么柔韧,一点不会受伤呢。”
“咻”的一声,短剑擦着秦冲耳边堪堪飞过,沁儿再度陷入暴走。
……
两人追追逃逃不亦乐乎,却被个不长眼的高大的中年人堵住去路。
毕初象昨晚找到西街大宅发现人并不在,就凭着感觉出了镇子漫无目的的东游西逛,终于见到了要找的人。
秦冲个头稍矮于毕初象,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可心中却都知道对方是谁。
周围环境忽然微微荡漾起来,无声无息间秦冲就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眼能见耳能听嘴不能言。
沁儿大骇,却生生被阻隔在方圆数丈之外不能进入。
条条白线从毕初象身上游离出来,一切正如当日云慈被击杀的状况,只不过秦冲并未得见罢了。白线蔓延到秦冲身上,逐渐探入他体内,遍布全身包括丹田的天木种子也被探查个底儿掉。
好在下场没跟云慈那么惨,毕初象探查完就放开了对他禁锢。
这是什么境界!
秦冲脑海空白一片,就在一炷香之前,他还隐隐有些自负,身居《天木心经》与《饕餮大法》两大神功,在大剑儒士手下从容走脱,与魔门顶尖的年轻高手不相上下,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毕初象摧毁干净。
这才是天下间顶尖的力量,云慈不懈追逐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自己就是个蝼蚁。
沁儿松了一口气,以她的聪明才智自然猜得出眼前人是谁,但是一点都不觉得身份尴尬,反而像个晚辈拜见可敬的长辈一样深深行礼,难得一本正经道:“玉姹教弟子沁儿拜见毕掌门。”
毕初象呵呵一笑,如个普通长辈般说道:“你是白狐的弟子啊,不错不错,你师父还好么,是不是还跟从前那么调皮。”
沁儿闻言吐了吐舌头,她可不敢议论自己师父调皮的事儿。
毕初象也没继续说这个话题,指着秦冲道:“沁儿你自己走吧,我有事与他说,以后你想见他就上木头山。”
话语不轻不重,落到秦冲耳朵中犹如晴天霹雳,难道毕初象是要囚禁自己?
“毕掌门您是……”沁儿急忙想问个清楚,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沁儿你怎么在这里呀,毕初象没欺负吧。”
天空中一个黑点如大鸟翱翔,话音未散黑影已经由远及近来到沁儿身边。
“雀叔叔你怎么来啦!”沁儿欣喜的叫起来。
被她称作雀叔叔的人裹着一身暗红色锦袍,丰神俊朗渊渟岳峙,黑亮长发竟垂至腿弯处,最特别的是一双虎目瞳孔是暗红色。
此人站在那里,威势宛如盖过天地,与毕初象的风轻云淡形成鲜明对比。两人未曾说话,仅仅是眼神相交迸发出的那股压力就让沁儿与秦冲窒息。
这位“雀叔叔”轻轻一拍沁儿肩膀,声音平淡却又不容置疑的说道:“咱们走吧。”
沁儿无奈,雀叔叔平常很好说话甚至好欺负,只不过当他真正发话时,神光顶没有几个人可以反驳或者说是敢于反驳,显然沁儿并不在此列。
她临走前对秦冲道:“毕掌门是武林前辈不会为难你一个小辈,别顶嘴,死了可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我答应你的日后会亲自送到木头山,你等着我。”
毕初象待他们走后,寻了个阴凉处很没高手风范的坐在地上,拍拍身边道:“过来坐下把所有事情慢慢告诉我。”
秦冲今天受到的冲击有些大,依言坐在地上,将怎么遇见勾虞,凝聚天木种子,包括学会《饕餮大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他有种感觉,在毕初象并不澄明的眼睛注视下,根本没法说瞎话。
听到勾虞过世的消息后,毕初象没有流露出多少感伤,只是淡淡说道:“云慈要上我木头山杀人那么容易?师父你多余跟他废话呀。”
毕初象继续问道:“师父临死前说过什么吗?”
秦冲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我问他有没有话要带给你,他没说只是嘱咐让我好好做人。当时我无奈学了《天木心经》怕被勾虞前辈杀掉,让他废我武功别杀我,他没说什么,只是说完整的功法只有掌门可以传授,我学会了第一层没什么。”
他还真怕毕初象杀掉或者囚禁自己,故意又说了遍自己只学了第一层,而且勾虞也没说要怎么着他。
毕初象哪会听不出这言外之意,看着秦冲呵呵一笑,“你是怎么离开师门的,还有这一路上发生的事都说给我听听。”
秦冲索性竹筒倒豆子吐露个干净,除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是说沁儿受伤被他救出来。
整整嘀咕了将近半个时辰,秦冲才把事情前前后后明明白白讲清楚,毕初象全部听完之后思索良久,说出了一句让秦冲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话。“你已被逐出门派,就来我木头山吧。”
秦冲长吁一口气,坦白道:“我杀了大道宗青石真人的儿子,与一阳剑派黄玉结仇,什么湟水四杰也是我打伤的,我还修炼正道不容的邪功《饕餮大法》,人人都知道我与魔门混迹一气,对了,我还刺杀凉州刺史吴洪恩,要是真上了木头山以后麻烦不会少。”
他所言句句在理,八大门派得罪了两派,吴洪恩在这西疆手握重兵更是与他不共戴天,说白了秦冲现在去哪都是个麻烦。
岂料毕初象挠挠胡茬子,很不解的问了一句“那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