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不断的情绪波动让阿福的思维有点跟不上趟,反应速度也变得比平常慢了几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着脚步,反正他就这般蹑手蹑脚地向着走廊尽头,那个灯光亮起的房间摸了过去。
是真正的“摸”了过去,因为他此时此刻的动作实在太像个贼了。
贴着墙边往前走,看看就走到了门口,阿福双手扒着门框,仅将自己的半个脑袋给探了出去,——屋里竟然没人。
“哎哟。”
阿福不禁有点失望,当然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并不是由于没看到什么香艳的场景而失望,只是没能第一时间见到这位神秘室友而微微叹息罢了。
晃着膀子走到房间里,阿福四处打量了一番,进门一张长椅,靠里些的位置有张小床,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除此之外似乎还摆放着些别的什么,阿福没好意思仔细看……
以正人君子自居的阿福怎么能去看那些东西呢?于是阿福艰难地将目光从床铺上移了开去,看向了整个房间内最后一件家具,——床边靠墙摆放着的那张写字桌。
这就没了?
阿福心说这地方可真够简陋的,要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岂不是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倒是有一张长椅,可它现在归我啦!
凡是总讲究个先来后到,既然是人家先来的,那床铺什么的肯定归对方睡,考虑到对方又很可能是个女人,阿福倒是不介意拼房之后再拼床,不过估计人家会有意见,那没办法,阿福寻思着自己只好睡长椅了。
有长椅睡总比睡地板强,更比睡在外面强,要知道现在图书馆外面可是天寒地冻的,自己要跟外面躺一晚上,大概第二天起来都得变成冰棍儿了,这图书馆虽然阴森森的,里面却非常暖和。
说起来阿福都觉得有点热了,于是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冬衣,往长椅上一铺,拍拍屁股坐了上去,阿福强行不让自己再往床上看哪怕一眼,只低着头瞅自己的脚面。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对方就是个女人。
阿福起先觉得杜莎夫人是不是在针对自己,现在觉得那老太太其实还是挺可爱的,这么贴心,给自己安排到这地方住,简陋是简陋了点,却比男女分住的学生宿舍要好多了。
越想越开心,阿福躺在长椅上都哼起了小曲,二郎腿晃着晃着,汹涌的睡意渐渐袭来,这一天经历了许多事情,阿福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
睡的朦朦胧胧间,阿福觉得自己脖子上好像多了个冷冰冰的东西,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推开,结果那东西很快又贴了回来,阿福完全忘记了自己不是在家里,还以为是蒙特祖玛在跟他闹着玩,就说道:
“别闹了,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
片刻之后,阿福终于反应过来蒙特祖玛在武技学院呢,自己现在可是在魔法学院的图书馆里,蒙特祖玛怎么会大半夜穿越两个校区,就为了跟自己闹着玩?
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阿福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及腰的柔顺长发如金色瀑布一般垂直而下,清秀俏丽的脸上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身上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长裙,更加衬托出她的高冷姿态。
不过最吸引阿福眼球的是她领口那朵小小的蝴蝶结,让阿福意外地觉得很可爱……
当然了,最最让阿福移不开视线的,是她手中那柄重剑,因为它就架在阿福的脖子上,抵住了阿福的咽喉。
金红相间的剑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银白色的剑身比普通的剑要宽、厚不少,同样略长一些,剑刃被房间内的灯光一闪,顿时折射出一阵象征锋利的闪光。
现在阿福知道自己脖子上的冰冷触感来自何处了,回想起自己刚才还用手去推开那柄重剑,阿福忍不住后背一阵发麻。
见阿福始终盯着自己的领口看,手握重剑的姑娘一翻腕,重剑的尖端立马离阿福那还没发育完全的喉结又近了一些,阿福昂着头,像一只待宰的小鸡,视线自然也抬高了。
从始至终,还没有人说过话。
气氛就这样尴尬地僵持着,阿福倒是想说话来着,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一段能够让对方把剑放下的开场白。
“你是什么人?”
终于,姑娘先开口了。
阿福如释重负,只要对方还愿意沟通,那就代表着存在回旋的余地,况且他本来就没干什么坏事,人家姑娘放在床上的那几件……对天发誓,自己就看了一眼,顶多一眼,还是不小心看到的。
好吧就算自己多看了两眼,那也罪不至死吧?自己进到房间里肯定要四处打量一番,这种情况下看见什么都是在所难免的,总之,自己的确不该死……
姑娘看着阿福脸上的神情几般变化,再回想自己身后床铺上的东西,饶是她这种冷冰冰的性子也冒出了火气,两颊间闪过片刻微红,手中重剑就要一剑砍下这臭贼的狗头。
“别别别,”阿福从对方眼中的怒意瞧出了些什么,他赶紧右手搭在重剑的剑身上,却不敢推开,“我不是什么好人……不对,我是坏人……也不是……哎呀我天,我是赛巴斯丁大法师的学生!”
阿福本来想为自己解释两句的,却发现不知该从何说起,慌乱之中他连话都不会说了,于是就干脆搬出了赛巴斯丁这座大山来,这样不管你这姑娘怎么个意思,总得看看赛巴斯丁的面子不是。
毕竟打狗还看主人面呢,当然阿福不是赛巴斯丁的狗,赛巴斯丁也不是阿福的主人,阿福现在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先保命要紧。
果然,一听到赛巴斯丁的名字,姑娘手中的重剑最终没有真的砍下阿福的狗头,她依然用剑抵着阿福,说道:
“继续。”
长出一口大气,阿福右手还搭在重剑的剑身上,他赶紧解释道:“赛巴斯丁……院长大人他让杜莎夫人给我安排住处,杜莎夫人看我不顺眼,就把我赶到这边来了,不信你可以问外面的门房大爷,之前就是他放我进来的!”
阿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刻意隐瞒了杜莎夫人把自己赶到这边的真正原因,只说她看自己不顺眼,而没说自己不是学院的学生,倒不是他故意要骗人,实在是目前的情况让他不得不谨慎。
可惜姑娘听完了阿福的这一番解释,却还是没有任何放下手中那柄重剑的意思,她不动,阿福自然也也不敢乱动。
身子不敢动,阿福的心思却一直在动,眼珠子滴溜溜直转,阿福在想着自己该怎么说服对方先把剑给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