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出言解释,“当日若溪落难,得西门堡主相救,因而得识。”他看向江映容,即便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语气中仍带着不满和严厉,“市井上关于香玉楼的流言蜚语多有不实。容儿一闺中女子,不要道听途说,跟着散布谗言。”
皇后娘娘身居深宫,自然不知道香玉楼,只是见长风言辞严厉,也跟着皱眉向江映容道:“现如今爹不在家中,容儿更要照料母亲,操持家务,深居简出,恪守闺德,不要轻易出门,更不可乱结损友,沾染市井流言,毁人清誉。”
江映容面容一僵,敛了神色,随即乖巧道:“容儿知错了,一定听大姐姐和长风哥哥的话。不过是偶尔府中来人,听到的闲言碎语罢了。一时好奇,就随便问问。容儿再也不敢了。”
说着大眼睛里蓄满泪水,我见尤怜。皇后娘娘也不好再责备她。转向西门庆华,端庄娴静道:“舍妹年幼,不知轻重,让西门堡主见笑了。西门堡主原来还救过溪儿,堡主义薄云天,‘善行天下’当之无愧。”
西门庆华笑容可掬,大言不惭道:“皇后娘娘过奖了,庆华不过谨记圣人古训‘日行一善,焉无福至’。若天下臣民都能够‘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则天地清明,再无业乱。”
形象太高大了!连皇后娘娘都快热泪盈眶了,“西门堡主身在江湖,却怀此高义,堪为世人楷模!”
我看着西门庆华一脸的伪谦逊,不胜唏嘘道:“西门堡主一腔忠义,那就多给朝廷捐些银两吧!”
西门庆华哀怨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桑妮捏得住庆华的命门。”
一个宫人从大殿中走出来,来到跟前,行礼道:“娘娘和摄政王原来在殿外,刚才皇上还找娘娘和王爷呢!”
皇后点头道:“本宫正要回到殿中。摄政王、西门堡主和溪儿也一起归宴吧!”
“我还想与溪儿姐姐说几句体己话。”江映容截下话头。
我跟她能有什么体己话?本想一口回绝,但看看长风,又怕跟他一起回去,被锦夜看见会误以为我们两个跑出去私会了,他一变脸,指不定又掀起什么风浪呢。于是便站着没动,“恭送皇后娘娘与摄政王,若溪随后就到。”
一边的西门庆华抬手指指天上明月,“宫中的月色如此美妙(月亮还分宫里宫外?),容草民再多看几眼。”
江映雪娴雅笑道:“西门堡主自便。”又嘱咐她妹子,“早点儿回凤仪宫歇息,不要让朝中大臣看见你。”
江映雪和长风随宫人走后,江映容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西门庆华,“西门堡主继续赏月吧,容儿与溪儿姐姐有话说。”
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让西门庆华哪凉快哪呆着去。西门庆华仍不改懒散好/色的做派。一双桃花眼毫不避讳地在江映容脸上打转,忽然凑到江映容跟前,伸头闭目,深深一嗅,陶醉道:“好香!”
江映容毕竟是年轻女子,被他如此轻薄,脸“腾”地就红了,不自主地退后一步。偏偏西门庆华生得仪表非凡,比王孙贵族更显高贵优雅,江映容一时怔住,不知所措,待要发作,又不好张口,神色颇为尴尬。
西门庆华用带着翡翠扳指的手指扫扫自己的鼻子,懒洋洋地笑道:“是‘豆蔻天香’吧!此香出自天竺,以百种香料蒸制而成,其香馥郁香甜,最适合闺中娇女。不过就庆华所知,此香价比黄金,没料到江府已经节衣缩食,却还用得起这种名贵香料,五小姐效仿勤俭,其志可嘉,只是下次,记得用些街市上贩卖的普通香料,会更可信一些!”
江映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柳眉立起。我在一边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啊!若论演戏,江映容在西门庆华面前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小徒孙拜见祖师爷!
江映容斗不过西门庆华,扭头对我怒目而视,“早听说你们两个关系非比寻常,揪扯不清,如今看来果真是一丘之貉。可气的是长风哥哥还是信你,不信我!”
我愣了一下,这话从何说起呢?我就是在一边儿拾个乐儿,怎么就成了一丘之貉了呢?
正在愣神的当口,一件披风披在我肩上,花香萦绕,将江映容身上的“豆蔻天香”的甜香都盖住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道:“秋日夜风沁凉,回去吧!”
我扭头,看见面色清冷的锦夜站在我身后。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对面的江映容竟然神色一松,虽然看向我的目光依旧充满挑衅和恶毒,嘴角却勾起了得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