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又只剩下我们三人。我一歪头,躺在地上装死。忍不住好奇心,又将眼睛偷偷睁开一道缝儿。
那死人妖此刻肩膀松弛,不象刚才那样挺拔,身量也比刚才矮了下来,衣角轻扬如风吹水面荡起层层涟漪,缓缓踱步到角落里,俯身看着那人。声音又象刚进门时那样婉转低回,“你的弱点是什么?功名利禄你不稀罕,荣华富贵又是身外之物,这美人吗?你府上连一位侍妾也无,你难道真的没有弱点吗?”
那人垂着头,跟没听见一样,不理不睬。死人妖也不恼,自问自答道:“我那乖儿子倒说对一件事,这世上没有人没有弱点。”
他逼近那人,唇边挽起得意的弧度,越发显得那张脸明艳不可方物,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你的弱点,只有我知道。”他压低声音,俯在那人耳边,带着怨毒缓缓从唇齿间吐出一个名字,“江映雪”
映雪?这个名字我听过,是那人一次梦靥中呼唤的名字。
死人妖满意地看到地上的人抖了一下,直起身仰头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不可收拾。等他笑够了,才复又俯头盯着地上的人,言语轻快道:“枉你一世英名,文韬武略,竟然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她现在是你嫂子了,你心中再对她痴缠眷恋又能如何呢?以你的的为人,叔/嫂***的不/伦之事自是做不出来,也只能是‘一处相思,两处闲愁’了。”
他故作惋惜地摇头,“可惜,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把江映雪给你弄到这牢里来,不过……”他眼波一转,斜扫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闭眼。“这儿倒有个现成的臭丫头,虽然姿色平庸,但也聊胜于无。”
这死人妖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冲外面唤道:“拿酒来!”
早就候着的马公公屁颠儿地端过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壶酒并一个酒盏,一脸媚笑,“父亲大人慢用。”这要是给他安根儿尾巴,就能摇起来了。
死人妖接过来,肃然道:“下去吧,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当差当得不错,人也机灵,以后多上点儿心,没你的亏吃。”
“父亲大人!儿子何德何能?得父亲大人如此厚爱!”马公公热泪盈眶,又表了一通忠心才抹着眼泪走了。
死人妖回过头来,已换上一脸明媚诱/人的笑意,真是变脸比变天儿还快。他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拇指大的玉瓶,打开塞子,将里面的粉末尽数倒进酒壶里,又盖上壶盖,拿在手里轻轻摇晃。
“这可是西域的贡品,叫做‘红尘若梦’,本是献给皇上的,没想到皇上说这东西秽乱宫闱,让我把它扔了,我带在身上,还没来及扔呢,就到这儿来看你了。扔了也可惜,据说是此中极品,能让人如痴如醉,欲/罢/不/能。用着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那人。那人本在地上坐着,见他过来,青肿的脸上现出惊惧的神色。即便是受刑的时候,也没见他害怕过,此时却如同躲避瘟疫一样挣扎着往旁边躲去。
没爬两步,就被死人妖一脚踩在胸膛上,俯身伸手擒住他的下颚,将酒往他嘴里倒,绯红的酒液顺着那人的嘴角流了出来,那人拼命挣扎,痛苦地左右摇头,仍被灌下去大半。
死人妖将空了的酒壶随手一扔,酒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随着一声脆响,落在他身后的地上摔得粉碎。
那人俯在地上搜肝抖肺地咳嗽起来,伸手去抠嗓子,似要将喝下的酒吐出来。
死人妖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像在欣赏一道美景,半晌才悠悠道:“来不及了,吐出来也没用。”说着伸手抓住那人的头发,迫他扬起脸来,唇角凝起一丝妖艳残忍的微笑,声音异常的蛊惑,“忘掉江映雪,在极乐的癫狂里沉沦吧!”
他用力将那人的头惯在地上,不再看他,起身径直走出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