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下午,我在慈安宫的门口碰到长风,我们摒开众人,在角落里耳语。跟两个地下工作者对暗号似的。
“太皇太后日渐康泰,这几天心情也不错,就今天吧,我忍不了了。”
“容儿又为难你了?”他吃惊地问。
“那倒没有,不过我总觉那丫头憋着坏呢。”
“好,就今日。”
我们两个故意拉开距离,为了遮人耳目,一前一后进了慈安宫。那阵势让我想起了在现代看的八卦娱乐杂志,“某某男星和某某女星见到狗仔队后立刻各自带上黑超(当时是半夜),假装不识,先后从酒店后门溜进去,至次日凌晨未见出来……”
到了太皇太后的寝殿,她老人家刚刚睡醒午觉,见了我叙叙地问了些皇后娘娘的情况。我告诉她皇后娘娘日日吃着太医院开的安胎药,胎像已见稳定,太医说已无大碍,长期卧床对身体和胎儿都不好,因此这两天皇后娘娘已经下床溜达了,不时散散步,很是悠闲。
太皇太后赶着念了声佛,“老天爷保佑可算是好了,哀家这心一直悬在半空,如今总算是落了地。”复又叹息道:“映雪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又赶上朝堂上不安稳,自然是动了思虑,伤了身子。你们跟前也要多劝着些,朝上的事儿让他们男人去管吧,她只管肚子里的龙裔就好。”
“是。奴婢一定劝慰皇后娘娘。”我恭顺道。
太皇太后欣慰地看着我,目光很是慈善,让我觉得今日之事成功在望。
正说着,长风进来了,给太皇太后请过安,便坐在椅子上,“皇祖母今日气色甚好,精神焕发,一扫前些日子的病态。”
太皇太后点头道:“说起来还多亏了溪儿这丫头呢,那决明子茶和那梅花粥我喝着都很好,可见太医院的太医只知道开方子煎药,不如民间的偏方,省事又管用。”
长风看了我一眼,努力做出情意绵绵又略带羞涩的样子,“若溪姑娘还真是秀外慧中,兰心惠质。那日有幸与姑娘评茶论道,已感觉姑娘心思灵巧,不同寻常,如今看来还颇通药理,兼有一副济世救人的好心地,实属难得。”
太皇太后并未接言,端起茶盏饮了几口,又缓缓放下。
长风见太皇太后没有识这个茬儿,只能再等机会。祖孙二人唠起家常。
过了会儿,太皇太后老生常谈,又催促起长风的终身大事来,“听闻那两个侍妾,你没留在府里,送到郊外的别院去了。你也不小了,却连一个侧妃也没有。哀家让你皇兄皇嫂帮你物色,你皇兄又总是说没有入得你的眼的,不愿意违了你的心意。男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总要身边有个人才好。满朝文武百官家的闺秀由你挑选,先立了正妃测妃,有人照料,哀家才好放心。”
我一听,机会来了,忙不着痕迹地冲长风使个眼色,赶紧的,就坡下驴吧!
长风接到我的暗示,做娇羞状(萌啊!看得我两眼发直),“皇祖母教训得极是,其实并非孙儿心高气傲,只是官宦家的女子多刁蛮任性,骄纵不堪,还不如皇祖母跟前的宫人聪慧贤淑,知书达理。”
太皇太后听后笑而不语,索性闭目养神。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老人家还不表态,我心里一阵没底,紧张地跟长风交换了一个眼神。长风硬着头皮继续道:“这些日来,在慈安宫常常能见到若溪姑娘,孙儿对她是……
太皇太后忽然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现,截下长风的话,“这丫头是不错,模样清丽,做事展样大方,心思细密,又会照顾人,哀家都离不开她了……”
“既然离不开溪儿姐姐,老祖宗更要将溪儿姐姐留在宫中。”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大殿门口响起,人未到声先到。
太皇太后笑道:“是容儿那丫头吧,来得正好,你长风哥哥也在呢。”
江映容一身霞粉色的宫装,艳丽如四月的桃花,俏生生地进得殿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后,自然而然地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笑着说:“还没进门就听见长风哥哥和老祖宗对溪儿姐姐交口称赞,别说长风哥哥和老祖宗了,我大姐姐也时常夸她聪明伶俐,识大体。凤仪宫上下也没有不赞她的。”
我狐疑地看着她,这丫头转性了?怎么倒夸起我来了,肯定没安好心啊!想把我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好让太皇太后舍不得放我走?
太皇太后亲昵地拍拍她的手,“你这丫头向来不服旁人,能让你夸奖,必是极好的。”
江映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心中警铃大作。随即她扭头向太皇太后撒娇道:“瞧老祖宗说得,容儿可没有那么小气,再说,溪儿姐姐是真的好,她还救过皇上,连皇上也夸她可心可意,如解语花一般!”
这话从哪儿说的?虽然救过皇上一次,他也没当回事儿,压根没有正眼看过我。
我看着江映容,觉得她笑得很诡秘,阴险得像只小狐狸。我脑中灵光一闪,她不会是……
这个场合,没有我说话的份儿,我赶紧求助似的看向长风。他本是一脸的迷茫,大概我的神情跟见了鬼似的吓人,他琢磨过来,一下子变了颜色,急急地开口道:“孙儿今日前来,是想向皇祖母求要……”
“长风!”太皇太后嗔怪着打断他,“我们娘几个聊聊家常,有你在反而拘束。你快去你皇兄那里吧,这会子他在御书房呢。”接着,扭头对着江映容,“这可奇了,皇上心里只有你大姐姐,可从来没有赞过别人。”
长风被晾在一边,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很是尴尬,待要开口,却又被江映容抢先道:“老祖宗,容儿有一个四角俱全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