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华拿着那些洗干净的床单,一面走着一面抱怨:“要不说暮影一点眼光也没有,就图一个花架子,花架子能吃能喝啊!你说说,连个床单,都要送去洗衣店,还能干什么呢?要不是你现在怀了孩子,看我怎么数落你,哎。”
她一面摇头,一面拿着钥匙,拧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陌生的男士皮鞋,她一眼瞧去,心里咚地跳了起来。她认得出,这不是儿子的,儿子从来不穿这样款式的鞋子。难道,屋里面,还有其他的男人?
她的心迅速搏动着,她故意放轻脚步,向着客厅走去。
没有人。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跳地更快了,难道已经发展进了卧房?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恨地牙根直痒痒,然后就顺着楼梯上楼去了。
果然,站在卧房的门口,她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遥遥,跟我走吧。我们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不好么?”
这一下,她觉得眼黑头昏起来,心里的恨意直线冲上了大脑。原来,孩子不是儿子的,而是这个野男人的,可怜的儿子,再为别人做嫁衣,自己都这么心甘情愿。她怒火滚起,一把推开了卧房虚掩的门。
可是这一幕,更是让她气极,她看到那个男人的手,一直都放在儿媳的手上。
“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东西。”她扯起嗓门大声喊着。
陆清遥被吓得一惊,赵安阳也松开了手,慌乱不堪地站了起来。
“妈,您听我说。”陆清遥面色苍白,浑身哆嗦着。
她气地直跳脚,怒火已经散发开来,她二话不说,上前就揪扯赵安阳,锋利的指甲,直接划伤了他的脸。
“你这个畜生,居然做出这样对不起我儿子的事。我今天要你偿命。”她摆出了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赵安阳来回躲闪,也不敢还手,所以一直处于劣势。很快,赵安阳的手上,脸上,脖子上,都渗出了红色的血印来。陆清遥看着如此泼辣的婆婆大开杀戒,顾不上身体,只能下床来拉架。
“您别打了,您听我说,好不好。”她一面用力拽着,一面大声说。
赵丽华那是能如此轻地善罢甘休,她一面向赵安阳进攻着,一面推搡着陆清遥:“你这个贱人,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她说着,一个用力,就将陆清遥推到她茶几旁,可怜茶几的几角太过坚硬,直愣愣就顶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从腹部蔓延开来。
见着赵丽华又扑向赵安阳,她才突然醒悟过来说:“你快些走,安阳,待会我来处理。”
赵安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败得简直溃不成军,他此刻已经遍体鳞伤,也只能选择落荒而逃了。
“遥遥,你想好了给我回话,我随时等你。”他落下这么一句,就迅速向着门外撤着。
而此时,何暮影正驾着车子,向回家的方向驶去。他好像忘了,要嘱咐她按时吃药,这一走几天,他是真的不放心她。他的车子越开越快,离飞机起飞的时间,不多了。他得抓紧赶回去,再看她一眼。
赵丽华眼看着赵安阳落荒而逃,接下来,就把所有的怒火,都一并发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陆清遥身上。
她狠戾地说着最难听的话:“你这个小人,居然这么背叛我的儿子,真是亏了暮影,他那么爱你。你对的起他吗?”
她就那样站在地上,两腿叉开,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圆规的样子来。瞠目怒视着已经哭得一塌糊涂的陆清遥。
好疼,肚子一阵又一阵抽痛着,她只能蜷缩在那里,拧着眉,低着头听着这些肮脏不堪的话语。
“你居然偷情偷到大了肚子。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现在好了,你居然怀了别人的孽种……”
“你说什么呢?妈。”何暮影气冲冲打开了房门,冷凝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陆清遥看见他的意外出现,更加委屈到了极点。
赵丽华却一步跨了过来道:“你真是傻到了极点,你问问,她刚才干嘛来着。我今天要是晚回来一会儿,她就和人私奔了。”
“私奔?”他不可置信地瞧着母亲。
赵丽华冷笑着说:“我去洗衣店里拿床单回来,发现,她和她的奸夫,正在卧房里面,她的奸夫说要带她走。”
何暮影的心,一下子就跌进了十八层地狱里,他难以置信地瞧着蹲在地上楚楚可怜的陆清遥。胸间迅速充满了仇恨。他此时真的恨不得,杀了她。
他眼里涌起熊熊的烈焰,口气也冷地像寒冬腊月的冰凌一样。他咬着唇角,一字一顿地问:“遥遥,我妈说的,是真的吗?”
陆清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确实,方才赵安阳和自己是在卧房里,还有他是要带着走的,可是自己没有同意啊?
她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的时候,赵丽华就又开始火上浇油了:“暮影,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你知道不知道?”
何暮影伤痛地不争气地落下泪水,泪眼模糊中,她的丽影是那样可恶。他沉吟片刻道:“我知道。”
啪地一声。惊地她不由抬头望起。只见赵丽华不由分说地就给了儿子一个巴掌,然后嘶声嚎了起来:“你真是愧对祖宗啊。”
孩子?原来,何暮影一直都以为,孩子是赵安阳的。可是,这明明是他的孩子啊。
她着急地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挣扎着站了起来,像是一叶虚弱的浮萍一样,飘飘摇摇地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小腹也一抽一抽地巨疼着,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一样。
她走到他的身前,看着他眼眸里的恨意,惨然笑着:“暮影,我疼。”
赵丽华一把就将她拉扯开来,讽刺着:“怎么,又开始装可怜,博取别人的同情啊。”
而何暮影却一直站在原地,任由母亲无情地奚落着她。他的眼眸里,已经全是冰冷和陌生了。似乎,他从来都不认识她。
陆清遥,你居然,就这样辜负于我。我爱你爱到可以放弃十年的美好光阴,我可以为你,放弃前途无量的事业,我可以为你,放弃自己做人应有的底线,我可以为你,放弃一个男人的尊严。我甚至可以为你,放弃自己的后代。可你呢?居然在我疏忽的时候,还要想着,和别的男人私奔。
他这才有些明白,江鹏云,为何不让女儿深爱别人的道理。
被击中情穴的人,一生无药可救。
他苍凉冷笑,眼眸里是千年的落寞:“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妈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她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这次他是真的伤透了心。她惶恐不安着,不知该如何答复。她结结巴巴道:“是的,他,他来过,不过,我没想……”
“够了。”他突然大喝一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而此时,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起电话接听,是助理的电话。
“何总,您赶紧到机场来吧,马上要办登机手续了。”
他挂掉电话,转身就要离开。她却突然一步向前,拽住了他的手臂,低着头,她用尽全力说:“暮影,我真的,很疼。”
说到那个疼字的时候,她都能感到,一股热流从小腹涌了下来。
可是赵丽华,却嬉笑着,讽刺着:“你能装地再像点吗?你可不要误了他的生意。快走吧,暮影,小心迟到。”
何暮影慢慢回转过头来,也没有仔细去观察她已经让巨疼弄得狰狞的面容,只是用力,一根一根,掰开了她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
她的手颓然松开,他头也不回地向着楼下去了。
她的神智,在最后一刻的清醒中,听到了他发动引寝,轰然离去的声响。然后,视线模糊,她顺着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