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亮，你婶儿紧张，不知道你爱吃啥，我刚才鼓励她，说你做啥大亮都爱吃。”邢国忠进屋对盘腿坐在炕上的大亮说道，“咱们继续在水泡子那儿的议题，你说你这么做是为人类好？”邢国忠爬上炕。
“是的，叔。”
“你准备把炮手营子多少草变成铁的？”邢国忠“次喽”喝下一大口茶水。
“这是一种病毒，它会以炮手营子为中心不断蔓延，最终地球上的草都将是铁的。”
“这也是为了我们好吗？”邢国忠水喝到一半，急忙咽下去问道。
“是的，叔。”
“大侄子，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
“叔，你说。”
“为什么我说把草变成铁的对地球人不好呢？”邢国忠盘上腿，用指头在炕上比划着，“主要不好在两个方面，第一、草是畜生，不是，是牲畜的重要食物，马、牛、羊，毛驴子，哪个不得吃草？没了草它们吃啥？第二、草影响人心情，我去过城里，公园里都是草，绿油油的，人一看气就顺了，要是变成铁的，黑乎乎一片，那还叫公园吗？一看就闹心。”
“叔，是这样的，不光是草，所有植物都会变成铁的。”
“什么意思？高粱也变成铁的？”邢国忠今年种了二十多亩高粱。
大亮点头。
“苞米呢？”
大亮继续点头。
“大白菜大萝卜呢？”
大亮依然点头。
“大亮，你这是作孽呀！”邢国忠急了，抬手不小心打翻了茶缸，茶水洒了一炕，水流到大亮腿边的时候却自动绕开了，但邢国忠没有注意到，他急火攻心，“你让我们吃啥？草变成铁的，毛驴子没吃的了！庄稼变成铁的，人没吃的了！”
“叔，动物也变成铁的。”大亮看着邢国忠，“除了人。”
“我家黑子呢？”来喜突然问道，他最喜欢黑子了。
“小孩子别插话。”邢国忠急得手直哆嗦。
“叔，按照卡普坦星球的教育准则，成年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制止孩子的提问，这会损害孩子的好奇心。”大亮郑重地盯着邢国忠的眼睛，“好奇心是文明的发动机，叔，你不能成为文明的屠夫。”
“孙子，爷爷向你道歉。”邢国忠对来喜说道，“你先问。”
“我就是担心黑子。”来喜紧张地抬起头。
“黑子？太阳黑子？”大亮问来喜。
“我家养的大黑狗。”邢国忠指着院里，“你进来时闻你腿那个。”
“变成铁狗。”
“铁狗喘气不？”来喜快哭了。
“能喘气能跳，和之前没两样，除了是铁的。”大亮赶紧解释。
“我去看看。”来喜还是不放心。
“铁化病毒还没传染开，大概要半个小时黑子才会变成铁狗。”
“孙子，你还有问题没？”邢国忠问来喜。
来喜摇头。
“好，我开始问。”邢国忠举起食指，“第一个问题，你确定我们人不会变成铁的？”
“不会，这是特定病毒，专门把人类的DNA排除在外。”
“第恩什么玩意？”
“专业术语叫脱氧核糖核酸。”
“我听不明白，但我相信你。”邢国忠又竖起一根指头，“第二个问题，我们以后没苞米粥喝，没大苹果吃，没咸鸭蛋吃，这咋是为我们好？”
“叔，要不怎么说来话长呢？”大亮给邢国忠腿边的大茶缸倒满水，“你们中国有句成语，叫狡兔三窟。”
“什么兔什么哭？”邢国忠没听过这个冷门成语。
“狡兔三窟。”来喜给爷爷解释，“意思是心眼多的兔子三个窝。”
“对。”大亮欣赏地看着来喜，“你再说说，心眼多的兔子为什么三个窝？”
“安全，一个窝出事了，可以去别的窝。”来喜说，“这样人就逮不到它了。”
“叔，你这孙子不错。”大亮转过头来，进入正式话题，“请问叔，你们家现在几个窝……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家有几个住处。”
“一个就够了，又没人逮我们。”
“如果有一天发洪水，你家被淹了呢？”大亮问道。
“那我就去别人家住，炮手营子人好，在谁家都能住。”
“如果炮手营子被淹了呢？”
“去榆树林子镇住。”
“如果榆树林子镇被淹了呢？”
“那得多大的洪水？不可能！”炮手营子气候干旱，邢国忠还没见过洪水。
“这差不多是最小的洪水，你们人类不断排放温室气体，如果再不悔改，南北极将会融化，全世界都会被淹没。”大亮说道。
“什么气体？”
“温室气体。”来喜对爷爷说，“老师说了，要过低碳生活，减少温室气体排放，要不然发洪水了，人都得躲到喜马拉雅山去。”
“咱家算不算低碳生活？”邢国忠问来喜。
来喜不敢确定，他求助地看着大亮。
“算。”大亮说道，“温室气体主要来自城市，人有了点儿钱，又好面子，都开大排量的汽车，夏天使劲开空调，房间冷得像冰窖，出门也不关灯。”
“二狗子肯定没少排温室气体，早些年他卖地挣了不少钱，买的车排气管子有这么粗。”邢国忠两只手比划着，“一打火腾腾冒黑烟，明天我得说说他。”
“一个人改正不管用，地球有七十亿人呢。”大亮说。
“我们七十亿人都长心了，是不是就没洪水了？”邢国忠迫切地希望大亮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好吧，叔，我退两万步，假设人类控制住了温室气体排放，地球不再变暖。”大亮的思路向相反方向走去，“洪水只是灾难的一种，如果地球都结冰了呢？”
“夏天就化了呗！”作为北方人，邢国忠对冰没有恐惧。
“要是到了夏天还不化呢？一冻几百年，把植物冻死，把动物冻灭绝。”
“咋可能结这么大的冰？”
“各种原因都会导致，比如太阳。”大亮左手张开，比作太阳，右手握起，比作地球，“太阳发光，光到了地球上，地球暖洋洋，但有时候太阳能量突然降低，这时地球接收的热量跟着变小，地球就冻成了冰球。”大亮伸开右手，“这样的大冰地球至少结过五次，最近的一次发生在一万年前，猛犸、锯齿虎、披毛犀都是在这次冰期灭绝的。”
邢国忠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里，他不知道，他的孙子正在冰窟窿里陪着他。
“看一个文明的发达程度，最重要的就是看它的自我保护能力。”大亮语气沉重，显现出了人类卫士的本色，“人类自起源之后就是看天吃饭，年头好，吃得饱；年头差，饿散架。今天的人类虽然有了超级市场，有了豪华头等舱，但从本质上看，人类依然停留在看天吃饭的初级文明阶段，从未将命运攥在自己手里。”
“人真可怜。”邢国忠也跟着动了感情，“热了过不好，冷了也过不好。”
“洪水和结冰算是温和的灾难。”大亮用人类卫士的眼神看着邢国忠，“叔，你知道恐龙吗？”
“在来喜书上看过，个大，牙有这么长，打架肯定厉害。”
“它们曾经是地球的霸主，生理基础极其优秀，如果没有那场流星雨，今天统治地球的将是恐龙文明。”大亮叹了口气。
“孩子，别叹气。”邢国忠已经彻底被大亮感染，“我们地球人就是不懂事，流星雨不是好玩意儿，把恐龙都砸没气了，小孩子还整天唱陪你去看流星雨，这流星雨啥时候下一次？”
“在宇宙里，每一秒都在下流星雨，只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浇到地球上。”
“大侄子，那你说我们咋办？听你这么一说，地球好危险。”
“叔，要是你遇到了坏人，打不过他，怎么办？”
“跑呗！还能怎么办？站到那儿被他揍吗？”
“对，打不过就跑，叔，你的思想已经站在了一定高度上，这是现阶段人类行动最高指南。”
“大侄子过奖了，我没读过书，是个粗人。”邢国忠保持着清醒，“我们往哪儿跑？”
“宇宙是残酷的，但它又是极度包容的。”大亮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投向灿烂星空，“叔，你知道吗？在小小的银河系里，就至少有两千亿颗太阳，适合人类住的星球保守估计也有上亿颗。”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搬到别的星球上去？”邢国忠问，“也像兔子那样弄三个窝？”
“三个窝并不能保证兔子的安全，人类需要庞大的星际飞船编队，从保守的农耕文明升级到以太空为家的游猎文明。”大亮突然豪情万丈，两只眼睛射出激动的光，“无论在哪里，当灾难来临，飞船都能将人类全部带走，不丢下一个同胞。”
“我认为你说的都对。”邢国忠摩挲着胡子茬，“可这和你把地球上动植物都变成铁的有什么关系呢？”
“我要逼迫人类离开地球，逼迫人类突破技术壁垒，造出星际飞船。”大亮看着邢国忠，“没有了食物，逃离是人类唯一的选择。”
“大侄子，你别冲动，你听我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的确是个替人着想的好孩子，为我们人类操碎了心。”邢国忠几乎是在恳求大亮了，“你看这样好不好，社会不是一直在进步吗，等我们人类造出星际飞船，你再来胡折腾，管它铜的铁的，你爱把它变成啥样就变成啥样。你现在就变，我们很被动。”
“如果地球一直这么舒服下去，人类才不会把心思放在星际飞船上。”大亮义正词严，他感觉自己在践行人类卫士的光荣使命，“以前的人们可不这样，一九五七年十月四日，苏联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斯普特尼克’号。四年后，宇航员加加林进入太空，代表人类第一次拉开了宇宙的大门。一九六九年七月二十一日，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人类迈出了进入太空的第一步。那时候的人们真是爱太空啊，他们知道，太空迟早是人类的家，在科技远比今天落后的一九五八年，美国竟然制定了雄心勃勃的猎户座计划，要造出十六层楼高的宇宙飞船，用不断爆炸的原子弹驱动，一次将四十名工作人员带到火星。”
“然后呢？”来喜听得热血澎湃。
“后来人类开始以商人的精明来衡量太空探索是否值得，阿波罗计划花了二百六十亿美元，却只换来两吨来自月球的石头，用商人短浅的眼光来看，这是愚蠢的赔本生意，随后绝大部分太空计划宣布破产，刚踏进太空的脚又收了回来，人类的翅膀断了，每一个人都是可怜的折翼天使。”大亮咬牙切齿，“在今天，绝大部分人不再仰望星空，他们只知道享受生活，甚至人类对明星八卦的热情都已远超科学。在二零一四年十一月十二日，欧洲宇航局发射的机器人探测器成功登陆彗星，这是几十年来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欧洲宇航局免费直播，可有几个人看了？但随便一个明星结婚，直播室里人满为患！我曾经借助在线购物网站统计过，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天文望远镜的销量一直下降，但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它可是每个孩子最想得到的生日礼物。如果孩子都不看星空，人类的未来又怎么抬头！”
邢国忠听得目瞪口呆。
“大亮，这事太大了，我得请村长过来。”邢国忠掏出老头机。
“爷爷，村长顶事吗？”
“爷爷还想给联合国主席汇报呢！不是没他手机号吗？”邢国忠找到了村长的号码，拨过去，手机传来长长的“嘟嘟”声，“村长是爷爷能联系上的最高领导。”
“喂，是孟村长吗？”
“是我，老邢。”
“还能是哪个老邢？邢国忠。”
“我给你说，孟村长，我家来了重要客人，我们在商量一件大事，炮手营子从未有过的大事，必须请你过来。”
“不是不是，志红女婿怎么是重要客人。”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孟村长，请你快来。”
“我没和你开玩笑，你作为炮手营子最高领导，要对炮手营子负责，更要对人类负责。”
“我没喝多，你快来。”
半个小时后。
孟建国进了院子，嘴里不满地絮絮叨叨着：“啥事啊，这么着急上火的。”
“孟村长，上炕。”邢国忠招呼孟建国上炕，桌子已经放好了，满桌子的菜，邢国忠指着大亮，“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重要客人，大亮同志。”
“大亮，这位是我们炮手营子村长，孟建国先生，可以这么说，他的知识面在我们村五零后人群中是最广博的，所以我们都尊敬地称他为孟大明白。”
“老邢，到底啥事？”孟建国“嗞”的一声，喝下一盅酒，辣得直吧唧嘴。
“孟村长，在正式会谈之前，我庄严地请求你，请不要对接下来见到的一切感到害怕，我们在从事一场善意、但是有分歧的会谈。”邢国忠真诚地看着孟建国。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有话快说。”
“同时，我还庄严地请求孟村长，请你相信，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做梦，不是喝酒产生的幻觉。”邢国忠觉得需要足够的铺垫，孟建国才不会精神失常。
“可行了，赶紧说吧。”孟建国夹起一大块兔子肉，“这兔子是志红女婿送的吧，你这女婿讲究。”
“村长，请看这棵草。”邢国忠掏出一棵从山上带下来的铁草。
“这哪是草，这是工艺品，城里人就好这个。”孟建国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孟村长，你觉得一个五十七岁的老头会骗一个五十八岁的老头吗？它的确是一棵草。”
“你家草是铁的？”
“尊敬的孟村长，请接受这个现实，以后炮手营子的所有草都是铁的，再到以后，高粱、苞米、大萝卜也是铁的，再再往后，鸡、鸭、大鹅、狗、猪、毛驴子都将是铁的，这是我们村的发展方向，不可阻挡的未来。”邢国忠把铁草放到桌子上。
“你喝多了？”孟建国晃荡还剩大半瓶子的白酒，“你酒量没这么小啊。”
“没有，村长，请跟我来。”邢国忠拿上手电筒下了炕，孟建国狐疑地跟着邢国忠。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客人，我看是二傻子啊，胳膊上还写着人类卫士，智勇双全，脑子有问题吧？”走出屋，孟建国小声问邢国忠，“刚才给你面子，没直说。”
“我家有鸭子，你知道这事吧？”邢国忠在前面走着，问道。
“你孙子在放，我知道。”
“那你看这是什么？”邢国忠把手电筒的光柱打在鸭子窝里。
“怎么都是黑的？”孟建国也发现鸭子不对劲。
“抓一只看看。”
孟建国弯下腰，鸭子躲着它，挤在一起，孟建国抓住最外面的一只，“这么沉？”他抬头问。
“因为是铁鸭子。”
孟建国拽了一下鸭翅膀，羽毛展开，是一支支铁片，鸭子无辜地看着孟建国。
孟建国慌了，鸭子“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嘎嘎叫起来。
“不怀疑它是工艺品了？”
“不怀疑了，工艺品不可能让鸭子眼睛转。”
“你没抓到重点，是生命，工艺品有生命吗？没有！”
“我们先不谈这个，这是怎么回事？鸭子怎么变成铁的了？”
“我再带你看看这个。”邢国忠又向旁边的驴圈走去。
“我家烧火棍子，前几天还给你家收过秋，拉了好几车高粱，记得不？”
“记得。”
“你自己拿手电去看看，别吓着。”
孟建国拿过手电筒走到驴圈口，又害怕起来，“老邢，一块儿进来呗，我有点儿心慌。”
“村长，你让我很失望。”邢国忠只好走过来。
“铁驴？”孟建国惊恐地说道。
“以后能当拖拉机用。”邢国忠领着孟建国走出驴圈，孟建国踩到了驴粪蛋上，非常硌脚，“包括驴粪蛋，你看到没，也是铁的了。”
“老邢，我这是做梦还是喝糊涂了？”
“都不是。”邢国忠靠在驴圈口，把今天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
“村长，我请你来，主要是看中你的能力、水平以及文化程度。”邢国忠对孟建国说。
“什么意思？”
“你劝劝大亮，让他别这么弄。”
“我说话好使吗？外星人能听我这个村长的？”孟建国怀疑自己的能力。
“村长，你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昨天我看你批评宝库，宝柱一边哭一边点头，你可厉害了。”
“宝库是我儿子。”
“大亮是我侄子。”邢国忠给孟建国打气，“历史选择了你，村长，请你勇敢地承担使命。”
孟建国焦虑地靠在驴圈口，烧火棍子以为他来喂夜食，把长脑袋凑过来。
“烧火棍子，别打扰村长，他现在愁得比你脑袋还大。”邢国忠把烧火棍子的脑袋推到一边去。
“老邢，我试试。”孟建国跺跺脚，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先进屋，我上个厕所马上回去。”
“大亮同志，我刚才和老邢在驴圈里交流了很长时间，不可否认，你是一个有两下子的年轻人，贵星球在科技上的确领先我们炮手营子一些。”孟建国拿出批评他儿子宝库的架势。
“啥叫一些？大明白，你这调子定得不对，咱炮手营子有啥科技。”邢国忠趴到孟建国耳朵旁边悄声提醒。
“为了帮助人类，你不辞辛苦前来传播铁化病毒，我表示感谢。”孟建国举起酒盅，“来，走一个。”
“走一个？”大亮听不明白。
“走一个就是喝一盅。”邢国忠也举起酒盅，“咱们三个一块走一个。”
“只是对你这种激进的做法，我不敢苟同。”一旦把大亮当成宝库，孟建国的心理优势立刻凸显，“你有很多选择，比如通过炮手营子的大喇叭呼吁人类发展星际飞船。”
“孟村长，估计叔也和你说了，现在人类太懒了，我得下猛药。”
“用我们文化人的话来说，这叫爱之深恨之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孟建国差点儿把一辈子攒下来的成语用光，“这个分歧我们可以先搁置一下，炮手营子应该和贵星球加深了解，增加互信，我先介绍一下我们炮手营子。”
“大明白，怎么把重要问题扔一边了？炮手营子有啥好介绍的，站到东山顶，一眼就看清楚了。”邢国忠最关心的是人类命运。
“老邢，事态已在我的控制之下。”孟建国悄声对邢国忠说，“你不知道我学过兵法吗？”
“那你下象棋咋还老输？”邢国忠问。
“老邢，你别打断我，一会儿我韬略乱了。”孟建国清清喉咙，“我们炮手营子位于北半球，地处辽宁、河北两省交界，距县城仅二十公里，全村面积四千二百亩，常住人口两千七百人，我村畜牧业发达，农民养猪热情高，全村共有猪一百八十头，牛九十六头，为了响应上级号召，我们修建了村村通工程，终结了乡亲们一下雨就走泥路的历史。”孟建国如数家珍，他抬起头问大亮，“作为一个外星人，你是如何看待我们村取得的长足进步？”
“这个……”大亮不知该怎么说。
“觉不觉令人欣喜？”孟建国追问道。
“令人欣喜令人欣喜。”大亮赶紧点头。
“觉不觉得鼓舞人心？”
“鼓舞人心。”
“觉不觉得催人奋进？”
“催人奋进。”
“孟大明白，你觉不觉得你废话太多了？咱们要说正事！”邢国忠急了。
“老邢啊，这就是我的高明之处。”孟建国已经喝得有点儿醉了，“稳住局势，拖延时间，现在主动权已经到了我们炮手营子手里。”
院外突然响起了警车声。
“大亮同志，我现在郑重宣布，你插翅难逃。”孟村长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刚才借去厕所撒尿的机会已经报警。”
邢国忠在炕上跳起来，用笤帚指着孟建国：“大老孟！你怎么这不讲究！吃我家炖兔子肉，怎么还卖我大侄子？”
十名警察从窗户、门冲进来，举着枪，大声喝道：“举起手，不许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