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琛的话之后,季策双眼充血,拳头上青筋暴起,“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想让我跟老大他们反目,做梦!”
他虽然是私生子,却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如果是被强/奸才生下的孩子,妈妈应该恨他才对。
而且在季策的记忆中,那个男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分明看到妈妈眼睛里的光,那是她爱着的男人。
以前他恨季家,是因为那个男人只接受他,却不肯接受妈妈,最后害的她郁郁而终,所以他才要报复。
他怀疑过很多事,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为了季家他失去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是季家的种?
怎么可能?
“其实你也不敢确定吧!”
季琛看出季策的犹豫,趁机抹黑季家,“季擎笙一直高高在上,从来没拿你当兄弟看过,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
“跟我合作吧老四,只要我们两个联手,里应外合一定能把季擎笙拉下马,到时候整个季家就是我们的了。”
季琛现在走投无路才会来找他,季策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鬼话?
“你用不着在这里挑拨离间,看在兄弟一场,我今天可以放过你,趁老大没发现你之前赶紧走吧!”
以前三番五次想杀他的人,他是疯了才会跟他合作!
言尽于此,季策捡起地上的刀,走过去给苏槿言松绑,似乎完全无惧于季琛手里的枪,“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不恨了,你也该试着放下,毕竟仇恨容易让人迷失。”
这一刻的季策,眼睛里的轻松让季琛惊讶,不知道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他放下仇恨。
季策拉着苏槿言的手,看着她手腕上的勒痕,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老大饶你一命是他仁慈,如果换了是我,你今天根本没有站在这里的机会。”
见他态度这么坚决,季琛的脸色难看的要命,抬起手里的枪问,“你当真不愿意跟我合作?”
季策把苏槿言拉到自己身后,“我说过,我已经放下了。”
季琛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把人引过来,结果到头来却只换来一句‘放下’,让他怎么能甘心?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季策显然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冷笑着说:“就怕杀了我之后,你也活不长!”
他太了解季琛了,这个人野心大胆子却很小,绝对不舍得跟他同归于尽,否者也不会故意引他来这里。
想杀他,又想跟他合作,这个人一直都是这么矛盾,如果他有必死的决心,也就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鄙视,季琛握着枪的手轻轻颤抖着,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别以为我不敢开枪。”
季策毫不在意的说:“你要开枪就快开,别磨磨蹭蹭像个娘们。”
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季琛受不了的大吼一声,紧跟着‘砰’的一声枪响,旁边的地面出现一个弹孔。
“啊!”
碎石打在小腿上,苏槿言吓得尖叫一声,惊恐的看着季琛手里的枪,希望四少的激将法有用。
而事实证明,季琛虽然嫉妒季策,却没有直接杀掉他的勇气,否则当初也不会找杀手去杀他了。
季琛不否认自己有杀他的想法,不过有件事他必须得说清楚,“你在威尼斯的事不是我干的,还有昨天刺伤你的那个人,跟我没有关系!”
他的话让季策感到意外,毕竟他查了这么久一直没查到幕后黑手,如果不是季琛,那还能是谁呢?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季策不愿意深究,潜意识里选择相信季琛的话,“看在兄弟一场,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不要跟老大他们作对,别忘了他背后还有一个恐怖组织。”
言尽于此,季策拉着苏槿言离开。
他们走后没多久,季琛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表面上来看,这段时间公司遇到的麻烦,还有季策个人遇到的危险,似乎都跟季琛无关。
没有线索也找不到动机,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
酒店那么一闹也回不去了,季策只好去别的地方落脚。
安顿好之后,季策打电话给雷涛,让他把行李送过来。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折腾,季策的伤口恶化的厉害,高烧39.8℃,吓得苏槿言差点叫救护车。
雷涛来送行李的时候,看到他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本来指望他能办件正事,结果还是来谈情说爱的,还把自己给弄成这副德行,死性不改!
雷涛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面色不善的看着苏槿言,“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弄成这样?”
苏槿言内疚的不得了,可今天这件事分明就是四少的家务事,她也不方便跟别人说,于是低着头不吭声。
雷涛有些无语的看着她,“在意大利是因为你,现在又是因为你,你到底还要连累他到什么时候?”
“我……”
被这样质问苏槿言跟内疚了,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是故意的……
“阿策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雷涛似乎真的很看不惯她,面无表情的说:“我下午要去跟海关交涉,就不过来了,你好好照顾他。”
“哦!”
雷涛走了,苏槿言有种被老师放过的感觉,垂头丧气的回到房间。
刚才医生来过了,给季策打了退烧针,现在睡的正香,根本没有察觉有人坐在床边。
想到今天早上在树林,他跟那个脖子上有疤的男人的对话,苏槿言的心里简直就是惊涛骇浪。
那个男人好像是四少的哥哥,又好像不是。
而且他们说的什么驱逐和仇恨,什么是季家的人不是季家的人,信息量太大苏槿言听的一知半解。
让她非常好奇,不知道季家是怎么样的存在?
而此刻,因为季琛的一番话,季策陷入了小时候的记忆中无法自拔。
瞧,这就是那个新来的野种,听说他没有爸爸,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们胡说,我才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有爸爸。
那你爸爸在哪儿?
我爸爸在……
那时候的季策还很小,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被人嘲笑之后就哭着跑回家问。
妈妈,为什么别的小孩都有爸爸我没有?
每当这个时候,季策的妈妈就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季策,小策乖,你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工作。
从小到大每次问起爸爸的事,她就用这句话来搪塞,久而久之季策就不再问了。
后来别的孩子嘲笑他没有爸爸,季策已经不再悲愤也不再哭泣,而是用拳头打的他们痛哭流涕。
一次不服打一次,两次不服就打两次,总之一直打到服为止!
从那时候起,季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想不被人欺负,就要比他们更强大。
所以即便有人跟他妈妈告状,罚他跪在院子里反省,季策依然不肯认错,因为他根本就没错。
季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野孩子,打架斗狠成了他的家常便饭,而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到那个男人出现。
小策乖,去了季家要听爸爸的话,妈妈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不,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的。
傻孩子,你不是一直问我爸爸在哪儿吗?现在爸爸来接你回家了,你应该开心才对。
不——
他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我不要跟你走,妈妈救我……”
睡梦中的人好像在做噩梦,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不停地扭动挣扎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
“是你害死了我妈,是你们,既然容不下我们母子为什么还要接我回来?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四少你怎么了?”
苏槿言摇晃着他的手臂,试图把他从噩梦中叫醒,“四少醒醒!醒醒!”
季策惊厥的睁开眼睛,那一瞬眼角有泪滑过。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妈妈了,记忆中她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
苏槿言摸了摸季策的额头,虽然打了退烧针可还是很烫,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要找个医生仔细检查一下。
如果不能去医院,那么只好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四少,不然还是让靳医生过来一趟吧!”
听到苏槿言的话,季策黑眼珠转动了一下,仿佛才刚刚从梦中惊醒,“我梦到我妈妈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进过我的梦里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苏槿言听着却有些鼻酸,她太能了解那种思念亲人的痛苦。
“别难过了。”
苏槿言轻轻抱住季策,“不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动摇,也不要觉得孤单,因为我一直在。”
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孤单,在睁开眼睛之后,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时的无助,是季策最不愿意面对的。
他抬手抱住苏槿言,“说你爱我!”
“我爱你!”
苏槿言的毫不犹豫,填满了季策内心的空虚,他把头埋在软软的秀发,“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我答应你,就算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你了,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
“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