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泽最近过的不太如意。
自从江爷爷住院之后,他就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每次回到家,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会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江盛泽不敢回家,也不敢去找乔明远。
想去找老大诉苦,人家带媳妇度蜜月去了,韩子义又只会骂他无能,到头来连个安慰他的人都没有。
萧楠夜一走,公司的重担就落在江盛泽和韩子义头上。
江盛泽最近朝九晚五,每天公司、医院、家三点一线,生活不知道多有规律!
知道的了解他是因为诸事不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良了。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可以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让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想别的。
别的事,还有别的人。
又是一天工作结束,江盛泽下了班先把车子送去保养,然后打车去医院看外公,回公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江盛泽在小区门口下车,没走多远,就看到有个人靠在昏暗的路灯下,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
是特意来等他的吗?
看到他的那一刻,江盛泽很想逃,可双腿却不受控制的朝他走过去,心里却一遍一遍的想,为什么要来?
似乎是发现他回来了,路灯下那人突然抬头看过来,只一眼,几乎让人怯步。
“二哥。”江盛泽低声唤他。
他今天没有戴眼镜,狭长的双眸里,有江盛泽不敢触碰的界限。
停在离他两米的距离,江盛泽踌躇着开口说:“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找我有事?”
乔明远点点头,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今天下班早,做了点红焖排骨和鸽子汤,想着你爱吃就拿过来了,蔬果是一个病人家属拿过来的,自己家里种的绿色无公害产品,我尝过了,味道很不错。”
袋子就在面前,江盛泽却不敢伸手去接。
要是换做之前,他肯定要说医生受贿可耻,然后再把这些东西全部占为己有。
可是现在,物是人非,他已经没有资格再享受这份宠爱。
看着站在面前的人,江盛泽有些艰难的开口,“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吃这种有机蔬果,还有晚饭,回来的时候我吃过了。”
乔明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盛泽。
其实乔明远早就感觉到了,从参加完婚礼回来,江盛泽就一直在躲着他。
所以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打算放弃了。
在这样直白的目光注视下,江盛泽觉得自己无处遁形,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剥光了站在他面前。
聪明如乔明远,又怎么能猜不到他的意思,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了。”
江盛泽说完之后不敢看乔明远,就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乔乔会怎么做呢?
会不会把东西扔在地上,或者干脆直接砸在他身上?
然而乔明远既没有把东西扔在地上,也没有砸在他身上,他只是有些难过的看着江盛泽,“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
江盛泽猛然抬头,看到他脸上受伤的表情,心狠狠被撞了一下,有种难以言明的苦涩从身体里蔓延。
江盛泽想解释,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纵然有千言万语,到最后也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而‘对不起’这三个字,恰恰是乔明远最不想听到的。
乔明远苦笑,他说:“阿泽,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是还不甘心,觉得我在你心中,可能比其他人重要那么一点,然而并不是。”
听到他这么说,江盛泽的心里也不好受,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乔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在说这样的话,乔明远觉得自己碎了一地心,被狠狠的践踏、碾压,再也拼不起来。
“阿泽……”
乔明远喉结滚动着,发出低沉嘶哑的嗓音,“我很想你。”
他答应过不会逼他,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不想他。
在医院的时候想他,回到家一个人的时候,更想他。
每次路过超市,都会买一堆零食回家,有时候忽然发疯做一桌子菜,做好了才发现全都是江盛泽爱吃的。
这样的日子,仿佛是回到了二十几年前。
那时候的乔明远,还不认识一个叫江盛泽的人,也没有人会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清净的那么不真实。
阿泽,你没有我可以,可是我没有你真的不行!
话就在嘴边,可乔明远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不想他为难,可是跟他分开这段时间,他真的快要疯了,为什么就一定要分开?
“不分手不行吗?”
骄傲如乔二少,一次又一次在这个人面前低头。
他近乎哀求的看着江盛泽,“我可以等你,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阿泽,让我等你。”
江盛泽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外公年纪已经大了,还能活几年?
可是他们还年轻,他们可以等外公去世之后再走到一起。
然而他们能想到的,江老爷子又如何想不到?
江盛泽痛苦的说:“我要结婚了,乔乔,我已经答应外公了,会按照他的意思结婚,生孩子,我们两个不可能了。”
乔明远慢慢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看到突然捂着脸蹲在地上人,心仿佛一下子就空了。
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是吗?
“阿泽,你果然够狠!”
乔明远走了,而那一包丢在垃圾桶旁边的东西,却被江盛泽捡了回去。
红焖排骨还是热的,看着饭盒下面香喷喷的白米饭,江盛泽才想起自己晚上还没吃饭。
于是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一边吃一边哭,“乔乔,我没有办法,医生说外公没多少时间了,我不能让他再为我的事操心。”
明明已经答应外公,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哭?
好难过,二哥,我心里好难过。
把乔明远拿过来的饭菜全部吃光之后,江盛泽还觉得空虚,于是又吃了很多水果,仿佛只有这样一直吃下去,才能不想他。
二哥从来不收礼,这次为了我,收了人家这么大的礼,我怎么能让他白白牺牲?
江盛泽就这样化悲愤为食欲,不停地吃,一直吃到吐,才发现乔明远拿过来那一大包东西,已经快被他清空了。
吐得浑身虚脱的人,看着已经空下来的袋子微微笑着,这样就好了,一点也没有浪费乔乔的心意。
见过乔明远之后,江盛泽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做什么都做不好,破天荒头一回不到十点就睡了。
结果睡到半夜,被肚子痛醒。
那种绞痛的感觉,江盛泽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感觉整个肠子都缠到一起了,难道是饭菜被下毒了?
这一晚上,江盛泽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厕所,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才想起打电话求救。
可是打给谁呢?
江盛泽第一个想到的是乔明远,可又不敢打他的电话,于是只能找韩子义帮忙。
韩子义来的时候,江盛泽虚弱的躺在床上,像是刚刚被人虐过一样,关键他还一脸便秘的捂着屁股。
所以韩子义第一反应就是,“阿远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
江盛泽还以为他们通过电话了,结果看到韩子义一直盯着自己的屁股,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靠,爷这是‘拉’伤了。”
韩子义了然的点点头,并且好像提醒他下次动作不要这么激烈。
“你说阿远也真是的,把你搞成这样怎么能自己走了?太不负责任了,明天见到我要好好说说他!”
江盛泽这回真的是解释不清楚了,恨恨的看着韩子义,叫他过来完全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想骂他两句吧,又没有力气,关键是肚子里一直‘咕噜噜’的奏乐,随时要奋战马桶的节奏。
可怜江盛泽拉的脱水,有气无力的看着韩子义,“你给我滚!”
韩子义非常爽快的说:“拜拜!”
见他真走,江盛泽欲哭无泪,“先他妈帮我叫辆救护车!”
去医院的路上,江盛泽撑着最后一口气嘱咐韩子义,千万不要去乔明远那家医院。
结果从车上下来,看着熟悉的急诊大楼,江盛泽真是想骂娘了,“韩夫子,我草你大爷!”
“我大爷那不就是你大爷,江小白,你这属于乱/伦啊!天理不容!”
“我草……”
“别草这个草那个了,有本事你去草阿远啊!”
“我……”
“别我啊你的,就你现在这熊样,软的跟只虾子似的你能草的动谁啊!把你的乔美人扒光了丢你面前你都兴奋不起来。”
“……”
江盛泽快要崩溃了,你说找谁求救不好,非得要找这么个没有公德心的损货,这不是自虐吗?
耳边韩子义还在喋喋不休的损,江盛泽心里都记着,等明天他满血复活了,非把这货装麻袋里打。
急性肠炎不是小事,半夜被送到医院挂急诊,还有个人一直故意跟他唱反调,江宝宝的心真的很累。
这要是换了乔明远,一准儿的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这一刻,江盛泽无比想念乔明远。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