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门关上的那一瞬,苏沫的鼻子狠狠酸了一下,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就像两条蜿蜒的小河。
她怕有人进来看到,慌忙捧着水捂在脸上,只是这一次,却是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苏沫回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心情,大家也默契的没有去问。
吃饱喝足,大家一起出发去暗夜。
不过这种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去,所以苏沫就让会所的经理安排人送LEO回家了,还让他给吴妈和周绵红带了蛋糕。
凌云也担心自己的孩子,跟苏沫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暗夜的包厢早就准备好了,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林晓娟跟大家不熟,又不好找苏沫说话,就一直跟着Wendy,虽然这一位很高冷,可至少是认识的,在这种时候格外有亲切感。
这会儿大家都在起哄,说要听寿星唱歌,苏沫拒绝不了,被推到前面。
看着那个众星捧月的人,想着在S会所里,那个写着‘沫沫公主’的大蛋糕,林晓娟无比羡慕。
“有这么好的家世背景,又有萧总那样的男人宠着,还有这么多有钱有势的好朋友,苏沫可真幸福啊!”
Wendy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很羡慕?”
“那当然。”林晓娟用力点点头,毫不掩饰的说:“没有女人不羡慕的吧!”
说完没听见回复,转头就看到Wendy在冷笑,“有钱有势又怎么了?谁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
其实Wendy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她真的幸福,也不会笑的那么难看了。
听Wendy这话的意思,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林晓娟不好意思拆穿她,撇撇嘴没有说话。
刚来没多久,韩子义接了个电话就说要先走,临走前还把乔明远拉到一边,悄悄跟他说了几句话。
韩子义走后,江盛泽跑过来问,“乔乔,韩子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乔明远收回目光,一转身就遇上了苏沫的视线,她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似乎在期待什么?
然而这份期待,是乔明远给不了的,他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江盛泽的红发,“阿泽,你以后可千万不要让我为难啊!”
江盛泽不明所以,咋咋呼呼的跑去跟陆少琪拼酒去了。
他走后,苏沫过来了,她没有主动提起萧楠夜,只是静静的看着乔明远,“韩子走了?”
乔明远点点头,“事务所有些急事要处理。”
苏沫也跟着点点头,这话韩子义刚才已经跟她说过了,她过来不是想问这个,只是有些话,她今晚怎么都问不出口。
本来是准备狂欢整晚的,不过陆少琪家里有门禁,到点就走了。
她一走,温子非也跟着走了,Wendy和林晓娟明天还要上班,跟苏沫打了招呼之后也走了。
到最后就只剩下乔明远和江盛泽,诺大的包厢一下子就空了。
人都走了,苏沫也不用在硬撑了,抱着垃圾桶吐得一塌糊涂,把晚上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吐完之后她就开始哭。
她说:“你们为什么都不劝我喝酒呢?如果喝醉了,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然后她又说:“不过你们劝我,我也是不会喝的,萧楠夜不喜欢我喝酒,如果他回来看到一只醉猫,会不高兴的。”
他还没有陪她过生日,她想保持清醒,可清醒的代价却是这样痛苦。
江盛泽把脏兮兮的垃圾桶拿走,苏沫没东西抱了,就抱着自己。
她说:“我知道我很任性也很麻烦,可是阿泽,他为什么连电话都不肯打一个,他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吗?”
看她哭的那么伤心,江盛泽的鼻子也有些酸。
他坐在她身边,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说:“沫沫,别哭了,老大这不是有事赶不回吗?他又不是故意的。”
苏沫突然抬头看着他,用力点头,“对,他不是故意的。”
她这样急于证明的表现,让江盛泽更心疼,他也不想替谁辩解了,问她,“你想喝酒吗?想喝的话我拿给你。”
这时候乔明远走了过来,递给她一瓶啤酒,“喝吧!我和阿泽在这里陪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就说。”
苏沫拿着酒瓶,眼睛却一直看着乔明远,不死心的问他,“他今天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看到乔明远摇头,她又转头去看江盛泽,“你呢?他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他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江盛泽被苏沫眼睛里的忧伤吓到了,他看了乔明远一眼,然后轻轻摇了下头,“沫沫,其实老大他……”
“行了你别说了。”苏沫狠狠闭上眼睛,两行泪混着啤酒灌进肚子里,她说:“阿泽,我懂的,他只是临时有事回不来了,然后忘了给我打电话。”
离开暗夜的时候,苏沫如愿的喝醉了,安静的躺在后座,一点也没闹。
刚才江盛泽被她的悲伤感染,陪她多喝了几杯,这会儿脑子也不怎么清醒,在旁边嘟嘟囔囔着,一会儿‘绿毛龟’,一会儿‘王八汤’的,让人啼笑皆非。
不过眼下这种情形,没有人笑得出来。
乔明远先把苏沫送到御园,看着吴妈和周绵红把她扶到楼上,喂了解酒汤之后才走。
等载着江盛泽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停好车之后,乔明远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借着楼下昏暗的路灯,看着旁边熟睡的人。
阿泽,他心爱的男孩儿。
他对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那种心思,其实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或许是从他第一次闯入他的视线开始,从他说要做他的新娘开始,从他叫他那一声‘二哥’开始。
小白,乔二的小白。
乔明远解开两人身上的安全带,靠过去亲吻他的眼睛,“阿泽,如果有一天换做是我,我会舍得看你这么难过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一点上他比不过萧楠夜,因为他永远都舍不得他的阿泽难过。
这天晚上,苏沫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在爸爸妈妈的葬礼上,她看到了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他长得很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好看。
他牵着她的手,走过青草地,走在绿茵树下,一直走到教堂外面,她听到教堂里传出的婚礼进行曲。
他们就站在教堂外面的大树底下,直到教堂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白纱的女人跑了出来,在伤害了那个爱她的男人之后。
少年不见了,他追着那个新娘子离开,留下小小的苏沫,一遍一遍的哭着喊‘哥哥’,耳边萦绕了整晚的,是那首婚礼进行曲的旋律。
去年生日的时候,他在盛怒中离去,留下遍体鳞伤的她,黯然神伤。
今年的生日,他不在她身边,她连遍体鳞伤的资格都没有。
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趴在床边的LEO,苏沫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问,“宝贝,你怎么会在这里?”
LEO伸手摸了摸苏沫的额头,皱着眉头问她,“沫沫,头还疼吗?”
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听吴妈说苏沫昨天喝了酒不舒服,夜里吐了好几回,周绵红守了她一晚上,刚刚才回去睡觉。
于是他就打电话给老师,取消了今天的课程,早饭都没吃就跑过来守着苏沫,一直等她醒过来。
没有等到苏沫的回答,LEO脱了鞋爬到床上,用手去揉她的太阳穴,吴妈告诉他这样揉一揉,人会舒服一点。
儿子的懂事,让苏沫又是高兴又是心疼,每次一想到当年因为自己自私,让儿子吃了那么多苦,她就自责的要命。
“宝贝,妈咪没事。”
苏沫伸手把儿子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她的宝贝,一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沫忽然想起,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萧宅看爷爷了,于是就决定周末带LEO回去一趟。
她最近忙习惯了,在家一点儿都闲不住,索性下午没事,就换了衣服打算去趟公司。
出门的时候看到周绵红,苏沫正准备叫她,谁知道这人根本没看到她,一溜烟儿就跑了,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这么神秘?
现在连小红都有秘密了,苏沫失笑着摇头,转身对客厅里的人说:“LEO,妈咪去公司了,你在家乖乖的。”
LEO挥挥手说:“妈咪再见!”
到公司的时候,刚好是下午茶时间,苏沫买了奶茶请大家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这一路走过来,总觉得大家的表情有点怪怪的。
苏沫刚进办公室没多久,凌云就收到消息了,拿着需要审批的文件过来找她签字。
这些文件的内容,凌云之前就已经发过电子版给她看,苏沫随便扫了几眼,见内容没什么出入就签了。
签好字,苏沫叫住凌云,“你出去的时候,让人把今天的报纸拿进来。”
她跟萧楠夜的习惯不一样,萧大少喜欢在吃早饭的时候看报纸,她却更喜欢在办公室看。
平时她到公司的时候,办公桌上都会放一份最新的报纸,这些人一定是以为她今天不会来公司,所以就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