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秒过后,SVD狙击步枪进入枪身稳定期,邓建国果断击发,一颗子弹脱出枪管,飞到空中旋转着高歌猛进,在风力作用下划出优美的弧线,奔向目标人物的胸口。
瘦高个子陡地觉察到有些许危险的气息劈面袭来,刚想低头屈身,胸膛猛然传来钻心的刺痛,身子在一股锐不可挡的力量撞击下,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去,双手高高地甩起,望远镜抛到空中骨碌碌地翻着跟头。
后胸勺狠狠地磕在编织袋上,然而他根本不会感觉到有什么痛苦了,因为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只是两条腿仍在不停地抽缩。
一颗滚热弹壳欢快地蹦出抛壳窗,无赖地跳到邓建国的衣领上,滑到他的脖颈间,烫灼着他的肌肤。然而,嗜血的快感顿然占据着他的心灵,面对肉体上的痛楚恍若未觉。
邓建国继续捕捉猎杀目标,几乎忘记还有对他构成致命威胁的曲射火炮。
环形工事里,四名高机射手兀自全神贯注地查探着火力控制区的地形地物,全然不曾注意到那个指挥者已经魂断命残。
邓建国这一回行事可谓刁钻,并不直接去射杀目标,而是把十字分割线套在高射机枪侧旁,一堆弹药箱上。
他还是采用概略瞄准射击,子弹还是非常给力,沿着他设定的轨道,准确命中弹药箱,引爆了里面的弹药。
弹药殉爆的威势当真骇人之极,弹头密若飞蝗,迸溅着火花儿,发出啾啾破空厉啸,四散高速激射。
这一下变起仓猝,四名机枪射手毫无防备,立刻被铺天盖地的弹头覆盖,变成了四副惨不忍睹的血筛子。
邓建国在电光石火将四个机枪手全部秒杀,当真是快刀斩乱麻。
无暇细看战果,邓建国把SVD狙击步枪交于左手,右手抽出砍刀,左一砍,右一劈,披荆斩棘,直奔山顶攀缘而上。
刚自攀爬出不足十米远,一拨炮弹砸落在他此前存身的位置,开发一片灿烂的火树银花,山崩地裂的爆炸声再一次震得邓建国头晕目眩,更可怕的是他感到背心像突遭重锤狠狠砸击一般,脊椎骨痛得几欲碎裂。
眼前金星乱闪,他身子不听使唤,竟然一头扑倒下去。
那个鹞子眼见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是个狠辣角色,在机枪加炮弹的狂轰烂炸之下,不但能够存活下来,还寻机狙杀了己方好几人,实在可怕之极。
他果断暂行指挥权,命令北面塔楼上的轻机枪在炮兵换炮弹的间隙,火力覆盖山冈上的狙击手可能藏匿的区域,并组织那二十多名护卫胡国伦的精干士兵,在几名驻守该军营的士兵引领下,兵分两路,绕过军营外围的地雷封锁区,借助炮兵的火力掩护,从左右两翼扑向山冈,试图用地面部队搜寻并剿除邓建国。
驻守31FA师三团团部的那些士兵各自散开,有的趴在开用卡车后面,有的以越障训练器材为掩蔽物,有的躲身在吊角木屋之下,有的一时找不着合适的掩体索性便俯伏在地面上。
趴在灌木丛中,邓建国只觉耳鸣目眩,胸脯起伏不定,体内气血翻涌,难受之极。
左手反手一摸后背,皮肉完好无夷,他暗自庆幸:还好,山冈上林木繁茂,阻滞并消卸掉了大量气浪冲击波,同时也遮挡了四散横飞的弹片,如若不然,自己就算不被弹片大卸大块,也得给气浪震个筋断骨折。
嘴鼻急喘着粗气,他使劲摇晃着头,驱散大脑里的眩晕,随即捡起SVD狙击步枪斜挎在右肩,伸左手抓住前方一根下垂的树枝,右手挥刀砍开纵横在去路上藤蔓,拼命往山顶上攀爬。
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无暇顾及身体痛楚,咬紧牙关,鼓足勇劲,不断地抓住触手可及的草木、树枝、荆藤,凡是一切可资着力之物,他均可拿来用作辅助攀爬的工具。
向上不知攀缘了多远,他蓦然感到一阵眩晕罩体袭来,双目迷蒙,视线里模糊一团,身子不听使唤地朝后仰跌下去。
暗叫一声不好,他左手疾伸如电闪,一把抱住侧旁一棵粗壮的树枝,死活不放手,口鼻呼哧呼哧地喘着粗重气息。
使劲地摇晃几下脑袋,他揉了两揉眼皮,伸左手从头盔上拉下夜视仪,无意间陡然发现右上方的大团杂草蓬着一个崖洞。
灵光一闪,他暗忖:自己的身体遭受劲波撞击,几近虚脱,正急需找处坚固的掩体,稍作调息,如今雪中送炭,实在妙极。
心头欣喜若狂,他左手抓藤,双脚连蹬地面,三两下便爬近崖洞跟前,一瞥眼间,发现这个崖洞其实算不上是洞,冲其量不过是一处空间不足一立方的三角形豁口。
心下忖道:还好,老子生得瘦削单薄,勉强还能够躺得下去。
邓建国侧身躺在豁口里,舒舒服服地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安宁,暗里祈祷敌人的炮火别忙着蔓延到这里来。
然而事情似乎比他想象得更为乐观,近二十分钟过去了,敌人竟然没有炮击,战场上寂静得出奇。
夜色蒙蒙,山风吹得硝烟满山飘送。
邓建国抬头望去,适才被炮火犁过的山体上一片狼藉,炸断的树干横倒竖歪,而烧起的火苗子在山风地鼓动下,嗤嗤作响,欢快地跳动着,那烧焦的花草树木更散发出难闻的焦木气味。
他心头很是纳闷:敌人在耍什么花招?都过去二十几分钟了,怎么还不打炮?难道这帮龟孙子以为大爷早被他们炸成烂肉碎骨了吗?
心念电转,他又想道:按照常理推断,部队在遭遇狙击手的威胁之下,必须先用炮火对狙击手可能藏身的大概位置覆盖一遍后,才能放心大胆地派步兵前去搜索。
他正兀自揣测之际,呜呜呜的尖锐啸声再度破空而起空中腾起一片火光。
心神一凛,他暗忖:不好,是覆盖射击,而且是急促射。
爆炸声又一次震天憾地,气浪挟排山倒海之威。
邓建国侧身躺在豁口里,肋骨被震得痛欲散架,体内气血翻涌。
他赶忙翻转身子,后背朝上,两膝跪地,双肘支撑身体重心,上体抬高,胸脯脱离与地面接触,这样可以避免劲波伤害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