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建国很想潜入敌军第二军区司令部,像三年前独闯31FA师总部那样,刺杀敌方军区司令员,将司令部夷为平地,而后溜之大吉,可是敌军第二军区司令部是什么地方?军区司令员的地位又是何等的尊崇!这等达官显贵出没的场所必定守卫森严,自己就算乔装改扮得天衣无缝,就算能瞒天过海,混进敌方军区司令部,然而在没有高度准确的情报支援下,在缺乏精心筹划,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得手的可能性,就算碰巧得手了,自己也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显然,这个想法太过于异想天开。
他看着军用地图上的那一个个画有红圈的敌军重要军事目标,脑海里思潮起伏,右手食指一会儿伸到这里点一下,敌军步兵第五师师部,设在人口相对聚集,繁华热闹的县城里,周围没有深山密林,驻扎的野战军起码有两个团的兵力,加上当地的民兵和公安部队,兵力顶得上一个师,当真是重兵把守,想去端掉步兵第五师师部,无异于登天揽月。右手食指一会儿移到那里碰一下,敌军步兵第六师二团后勤仓库,座落在群山环抱的山坞里,周围覆盖着大量的苍莽丛林,隐秘性极强。
大脑里犹如电火般闪起一道灵光,邓建国心头一动,忖道:敌军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仓库跟步兵第五师的总后勤仓库一样,都是建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林之中,虽说相当隐蔽,不易暴露,但还是瞒不过我方情报部门的眼睛。
言念间,他拿出指北针,对照着地图上标定的比例,确定了自己目前所处方位,估测出敌军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仓库就在这附近,直线距离最多不超过两百米。
真可谓不是冤家不碰头,敌军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仓库建在深山密林中,正在为自己潜入和撤退提供了天然隐蔽物,自己定然能够复制上次端掉敌军步兵第五师总后勤仓库的成功,再说了,这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仓库就在附近,自己为何不顺道将其端掉,至于防卫力量嘛,最多不过一个步兵连的兵力。
邓建国想到这里,心花怒放,右手一拍地图上的图标,断然决定拿敌军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仓库开刀。
就在这时,天边闷雷滚滚,冷风呼呼地刮过林冠,密密丛丛的枝叶,悉悉索索的乱响一气,未几,细小的雨粒密密麻麻地洒落下来,噼噼啪啪的响声更是不绝于耳。
借助各种乱七八糟的声响为掩护,邓建国索性大踏步向目标地推进,翻过两个山头后,潜伏在山坡上的灌木丛里,他嘴里嚼咀着高热量压缩饼干,举着高倍夜视望远镜,透过草叶缝隙,向山坞里俯察。
由于藏身位置靠近敌军营地外围,闪电忽闪一下亮了,又忽闪一下灭了,为防望远镜的镜片引起反光,败露行藏,他不得不利用深草作掩蔽,从而观察效果大为减弱,但他见营地里堆积着成山的汽油桶,汽车轮胎,盖着帆布的木箱,各种杂物,以及十几台军用卡车,当下确信这就是
步兵第六师二团的后勤补给站。
放下望远镜,邓建国索性站起身来,裸眼观察军营,外围巡游的哨兵只有零零星星的四五人,防卫措施十分疏松,大出他意料之外。
心下又是纳罕又是惊异,他转目窥察军营内部,巡夜哨兵三三两两,在营房间来回地转来转去,形态悠然而懒怠。
巧借夜空闪电划起的瞬间光亮,他肉眼将军营内外巡视了个遍,寻思:敌军的防卫恁地疏懒,大大超乎自己想象,要么说明这个后勤补给站重要性极差,要么就是敌军方面考虑到此地相距两国交战区域很远,又处在深山密林,隐蔽性极强,中国侦察兵鞭长莫及,故而才如此疏忽懈怠。当然,这无形当中给了自己下手的绝佳时机。
躲在灌木丛中养精蓄锐,同时窥伺了军营五个多小时,邓建国只觉得连续长途跋涉带给身体的疲惫消失得干干净净,体力充沛,精气旺盛,抬腕看表,时针分针已指向凌晨2点43分。
心头狂喜,他心想此时是人体机能最差,活力最低,最易困乏,最易熟睡的时间段,当然也是特种兵渗透、偷袭和突击的黄金时间。
打开65式军用背包,检查弹药,还有六捆装有定时器的雷管炸药,十几块c4炸药,三枚反步兵跳雷,还有一枚定向阔刀雷,这些都是他前些天干掉那些前来搜剿他的特工队员后,从他们尸体上搜刮而来的,现下正好派上用场。
敌军哨兵警戒性本就差劲,加之巡夜太久,已是衰惫不堪,邓建国拔出81刺刀,横过刀身,衔在嘴巴里,右手抽出柯尔特手枪,旋上消声器,随即慢慢腾腾地向军营潜行接近。
细小的雨丝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泼洒在草叶上沙沙有声,头顶闷雷仍在呼呼轰轰地滚动,邓建国利用天然屏障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地兜抄到一名兀自在外围巡游的哨兵背后。
那哨兵身材矮小,走起路来是那么的无精打釆,显得那么的衰疲,全然察觉不到死神已经降临到了他身后。
将手枪插在腰后,邓建国掏出一截尼龙细绳,腾地弹起身形,快如怒箭离弦一般扑了上去,甩手勒住那哨兵的脖子,拼力往怀里一带。
那哨兵的个头很矮,邓建国的右足膝盖轻容易就顶住了他的腰眼,然后双臂交错,两手拽紧绳索,狠力地圈拢。
那哨兵的双脚拼命地踢蹬,两手狠命地抓挠着邓建国的双臂,竭力想挣脱邓建国的控制。
然而邓建国也迫切想那哨兵尽快地断气,因此双手猛力收拢绳索。很快,那哨兵嘴巴暴张,舌头向外伸出一大截来,喉咙里发出连串咔咔的怪响声,四肢挣扎的力度也一下比一下衰弱,终于他两腿脚向前猛地一蹬,两手颓然下垂,身子像一团烂泥一样瘫软在邓建国怀抱里,一动也不动了。
邓建国见那哨兵已经气绝身亡,便抓住他后颈的衣领,将他拖进深草丛里。
一道蛇电撕裂长空,雪亮的光芒虽然转瞬即逝,但却照亮了邓建国手里的死尸。
一瞥眼间,邓建国不由得心头一沉,怀里早已魂断命残的敌军哨兵竟然是个孩子,一张瘦瘠而黝黑的脸蛋上还残留着些许童稚,两只眼睛圆睁如铜铃,只是瞳孔里黯淡无光,充盈着毫无生气的死灰,是那么怒毒,那么愤懑,那么阴狠,像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邓建国不敢多看那张脸,那双眼,深恐勾起自己的恻隐之心,从而导致上阵杀敌时心慈手软,便迅速藏好尸体,随即继续向敌军营地潜行而去。
了望塔楼上的哨兵百无聊赖之际,操纵着探照灯,在军营外围晃过来,晃过去,打发时间。
雪白耀眼的光柱扫过一片茅草,邓建国纵身一个鱼跃加前滚翻,迅即一展身形,扑进一块洼地,趴在满是泥水的地面岿然不动,光柱从他后背滑了过去,迷彩服较好地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加上夜色掩护,身心疲顿的了望哨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形迹。
天际划过一道紫红色的蛇电,邓建国提气运力,闪电瞬间消逝,眼前又是黑蒙蒙的一团浑浊,他左手配合着双膝,在地面奋力一按一顶,刺棱一下弹起身形,像鬼魅一般轻盈,似离弦弩箭一样迅疾,在星飞电急之间,向前蹿出七八米远。
一条堑壕横亘在眼前,他巧藉助跑冲力,倏地一蹬脚,身子腾跃而起,凌空蜷曲四肢,缩成一团,硬生生地朝堑壕内砸落而下。
恰在此刻,咔嚓嚓的一声炸雷,呼呼轰轰地滚过天际,震得山摇地动。
扑腾一声沉响,邓建国那圆球般的身躯落在堑壕内,砸得泥水四散飞溅。
一个侧滚翻,邓建国四肢倏地舒展开来,右手反手伸到背后,拔出柯尔特1911A1手枪,慢慢地直起上体,想要探头向军营里面观察。
倏忽间,不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吧叽吧叽的声响,邓建国心神一凛,疾忙缩回头,侧身隐蔽在右边壕壁底部。 凝神细听,声音传自九点钟方向,像是有人正在迅步逼近前来,他侧身探头向外窥察,果不其然,两名身披雨衣的巡逻哨兵急匆匆地朝他这边走过来。
他赶紧缩回头,纹丝不动地隐蔽在堑壕内,暗自揣测莫不会是刚才冲过壕沟上面那片将近十米远的开阔地时,不慎让远处巡游的哨兵发现了形迹。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那两名哨兵的枪都是挎在肩膀上的,不像是突遇敌情或者搜索敌踪之时,高度戒备的架势。
两名哨兵脚上的解放鞋尽皆给雨水湿透了,走起路来吧唧吧唧的响个不停,在黑夜里很远都能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