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鹰那冷峭的脸上弥布着恐怖杀机,阴森森的道:"小爷是给来双蛇帮挖坟的掘墓人,不知道这算不算狂言?"
"好小子,今天你休想溜。"丑鬼韩涛轻轻挥手间。
"吱…吱…吱…呛…呛…呛…"
四面合围的双蛇帮弟子一齐从背上拽出长剑。
明晃晃的剑锋泛闪着寒气森森的剑芒。
"不自量力,今天你们一个也甭想活命。"白霜鹰的杀气炽烈得如火如荼,他冲着胡林说了句:"胡兄,请稍安勿噪,看我来打发他们。"
人随话声,身形暴弹而起,如头隼鹰似的凌空窜起,长剑电掣出鞘,幻成一道悚目惊心的寒光朝丑鬼韩涛划去。
剑气撕空怒吼,有如风雷骤响。
丑鬼韩涛不是泛泛之辈,那肯硬碰这雷霆万钧般的剑势。身形猛然一旋,朝后滑退数步正好与扑上的那些汉子擦肩而过,这些不知厉害的双蛇帮弟子恰到好处的充当了血肉盾牌。
韩涛这高明的一招棋虽可避白霜鹰那撼山拔岳的一击,可害得那些手下遭了劫数。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哇…哇…哇…"
一串凄厉惨号撕破了黄昏的寂静,血雨喷洒之中,十数颗光秃秃的脑瓜飞出老远。
丑鬼韩涛借机缓冲了一下,嘶吼一声,抡起长枪幻成一团枪影寒芒,攻势有如排空巨浪。
一寸长,一寸强,白霜鹰的门户被漫天的枪影笼罩,身后撞来无数把雪亮的剑锋。 他虎吼一声,将内力提至四成,功行长剑,疾风迅雷的向四周旋扫而出。 这一招之势,犹如狂澜匝地,风卷残云。
刀折剑断的碰鸣声有如破铜烂铁。
悲怆凄厉的惨号声撕裂长空。
丑鬼韩涛的身子连翻几个跟头,踵踵跌跌的摔出丈外,仆地之时咳出一大口血沬,丑脸登时煞白得如同僵尸。
此际,两个黑衣汉子被拦腰斩成两截,五脏六腑洒向四野。还有三个汉子肚破肠流,内脏花花绿绿的淌了一地。另有一个汉子的左臂被齐肩切下,痛得在地上乱滚狂嚎,铮铮白骨露外的断口处迸出大蓬沾乎乎的血雨,溅得一地猩红,那截断臂仍在不断的抽动着。
白霜鹰那张冷峭的脸上毫无半点血色,一双星目陡射出扣人心弦的煞芒,滴着血珠的长剑斜斜的举着,酷似一尊精雕玉琢的铜像。
侥幸躲过这一劫的三十余个双蛇帮弟子豕突狼奔的退到十米以外,一个个面罩愕怖之色,剧烈的簌抖着身子,噤若寒蝉。
一时之间,场面死寂得哑雀无声,能听见的恐怕就只有那一声声紧张的呼吸声。 空气仿佛在这个时刻已被栗人的杀机给冻结住了。
那些黑衣汉子的神经已经绷到人类心理所能承受的极限。 不知过了好久。
"上"一声恶声暴气的怒嚎撕破了斗场的死寂。
十米之外环围的黑衣汉子似乎已经精神崩溃,对死亡已经无所谓惧了,一齐挥舞着雪亮的长剑,鬼哭狼嚎似的咆哮着,争先恐后的拥向白霜鹰。
"哈哈哈哈哈哈……"白霜鹰的杀机也达到了空前的炽烈,在一阵龙吟长啸似的狂笑声中,一场骇人听闻的血腥杀戮随即迸发。
白霜鹰如头出栅的猛虎在羊群中纵横肆虐,锋利无比的剑刃犹如披荆斩棘,不但快、疾,而且狠、准、残。
伴着一片刀光剑影而来就是那撕心裂肺的惨嗥哀嚎,剑折骨断的咔嚓声,还有就是那剃得精光的头颅滚落,沾带着肉沫血筋的残肢断臂,狂喷着血雾的人体躺干,再有就是那一块块被剑风绞得稀烂的碎肉……
然而,很快一切就归于了平静。
斗场中,支离破碎的黑衣死尸纵横交错,血流成河,腥气刺鼻。
白霜鹰出道伊始,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了在仇恨和愤怒的巅峰状态下,对敌人杀之而后快的感觉。
他面无血色,如尊石象的屹立于尸堆中,白衣上血花盛开,栗眼悚目。 丑鬼韩涛着实被这个冷血狠毒的煞星惊得魂不附体,六度心寒,不顾一切的冲向那片树林,妄图夺路而遁。
"与我留下。"暴喝声中,白霜鹰一弹,如影附形般的追了上去,一个起落就迎面阻住逃路。 他提着鲜血淋淋的长剑,瞪着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的叱道:"不想死就马上说出双蛇帮总坛在那里?"
丑鬼韩涛的灵魂在颤抖,心跳在加速,他用嘶哑的声音吼道:"不知道。"
"再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白霜鹰的话声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丑鬼韩涛又臭又硬,他丑脸抽搐得变了形,张着歪嘴,还是那句老话:"不知道。"
"那我就只有成全你对双蛇帮的一片忠心"。
"你…你…要赶尽杀绝。"
"只要你肯交待小爷的问题就饶你不死。"
"没门。"
"那你死定了。"
丑鬼韩涛用乞命的眼神盯着三米之外的白霜鹰,绝望的吼道:"你为什么要与本帮为敌?" "这个问题你到阴曹地府去问你们帮主吧!"
丑鬼韩涛见欲逃无望,绝望之中便要垂死挣扎,虎啸狮吼的挥舞着蛇形长枪,施出全身的力气,如笼中困兽般的扑向白霜鹰。
白霜鹰冷哼了一声,原地站如一棵洪松,右手只那么轻轻一挥,剑刃上沾带的血渍洒向苍穹。
丑鬼韩涛豁出老命,歇斯底的疯狂着,恶魔咆哮着,全身的血液在沸腾着。
就在他连人带枪扑拢白霜鹰身前的电光石火之间。
那壮硕如牛的身躯就被一股如涛如山的剑气激撞得重重的跌落出五米之外,落地的那一刹那,血浆迸起老高,胸脯上被凿开一个硕大的血窟窿,白花花的肠子流出一大截来。
好一副惨绝人寰的画面!
好快疾的一剑!
好厉辣的一招!
好残忍的杀人手法!
即使称不上毒如蛇蝎,也算得上是亘古难见。
再看看胡林,怡然自得的坐在那里品着茶,仿佛不是在耳闻目睹一场血腥厮杀而是在欣赏着精釆的马戏。饱经风霜的他对这刀头舔血的日子早就习以为常,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感觉到白霜鹰出手过于狠辣了一些。
"白兄,今天第一次看见你杀人,没想到你这么狠。"
白霜鹰长吐一口气,回剑入鞘,阔步走进茶铺,热血满腔的道:"有朝一日,我非叫双蛇帮鸡犬不留,雀鸟不剩。"
胡林站起身来,笑眯眯的拍了拍白霜鹰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其实,人在江湖水上飘,很多事都身不由已,杀人是迫于无奈,希望白兄将来能少造杀孽"。
白霜鹰俊面一红,心神一阵忐忑,蓦然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杀了这么多的人,而且下手特别狠毒,几乎不留活口,是不是太过分了?
胡林见白霜鹰低垂着脸缄默不语,若有所思,会心的笑道:"白兄,咱们该回镇上了。"
白霜鹰敛住心神,哦了一声,道:"我得把这身行头换了,免得惊世骇俗。"
胡林望着浑身血污的白霜鹰,开怀的笑道:"到镇上去换吧!常人最多以为你是个屠夫。"
白霜鹰哭丧着脸,道:"哎!都怪我没有多准备一件替换的衣服。"
夜幕低垂,双河镇上灯火通明,赶夜市的人仍络绎不绝,川流不息,繁华得不输县城。
胡林挑了家富丽堂皇的酒楼。
入住后,两人便浸泡在洒满桃花的浴盆之中,内心一片释然。
尤其时是白霜鹰,连日来的奔波劳顿,令他浑身疲惫,心力交瘁。
这个时候,全身融进热乎乎的浴水中,幽幽挑花香沁人心脾,他顿觉如释重负,父仇家恨已抛向了九宵云外。
两人紧闭双眼,养神静心,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想海阔天空的休憩一番。 四周幽静得只能听见身子拂水的响声,就连前来添花换水的佣人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一不小心打扰了两位豪门贵客消闲的雅兴。
两个时辰之后,水渐渐的凉了,花香也谈了,幕帘外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幽思。
"两位公子,客房整理好了。"
胡林番然回神,对幕帘外回应了一声,便对白霜鹰道:"白兄,该穿衣了。"
"哦!"白霜鹰应声便要起身。
"别忙,你先躺一会儿,衣服还没送到。"白霜鹰又重新躺了回去,他还真是有些不愿起身。
胡林起身擦干浑身水渍,斯斯文文的穿衣,消消遥遥的梳理发型,一派文人雅士的作风。
这时,小二送进一套价值不菲的绸布白衫,一双绣有花纹的黑色布靴。
"来!白兄把这套衣服换上。"胡林热情的将衣物放到白霜鹰旁边的椅子上。
白霜鹰这才想起自己的那套白衫已血迹斑斑,布靴已被连日来的长途跋涉磨穿了底。他心存感激的向胡林投了一瞥。胡林对朋友的情真意切的确令人感怀至深。
穿好衣服后,胡林带白霜鹰进入一间陈设华丽的客房中,匆促的用过酒饭后,两人便各自睡去。
白霜鹰倒上床便酣畅入睡,这一夜他睡得好甜!好香!
不知不觉醒来时,已是次日午时,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