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生两个箭步蹿出去,双脚猛力一蹬,向前一个鱼跃,嗵的一声大响,他扑进齐腰深的水里,五十六公斤左右的身体狠狠地撞击在水面上,激得水花溅起老高。
"我的老天爷,有没有搞错。"邓建国蹲下身子,水漫到他脖颈,凉丝丝的,沁人心脾,这一来,他心境无比释然,索性拿赵永生开起涮来,笑嘻嘻地道:"你才十七岁,身体发育还不成熟,生得出来孩子吗?再说了,你小子又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办得来准生证吗?你要是现在抱个孙子回去,你妈非打死你不可,说不定执法部门还要来找你麻烦,光官司你都吃不起,我劝你还是省省吧,等毛长齐了再说吧。"
河那边,炊事班的战士们捧腹大笑,河这边,凯旋归来的勇士们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永生根本不介意邓建国如何逗弄他,一个劲儿地在水里翻跟头,自娱自乐。
"还愣着干什么,来呀,给我下水呀。"冯文山向岸上的战士们浇了浇水,用命令的口吻喊道:"现在听我命令,都下水洗屁股。"
昨天激战一整天,今天又经过了六七个小时的行军,战士们又累又脏又臭,早就想洗洗澡,找找乐子了,只不过沉浸在牺牲太多战友的悲痛当中,一时难以释怀,但是在邓建国和赵永生一唱一合,反复打趣之下,他们终于放开了心情,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他相互鼓噪着,嬉笑着,脱光身子,一丝不挂地跳进齐腰深的水中,清澈的河水浸泡着他们那又脏又臭的身体,凉丝丝的,心境登时释然无比,悲怮情绪转脸便抛到了九霄云外。
先前那种压抑,沉痛的气氛彻底烟消云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欢欣,无比喜悦的氛围。
先前那一张张凄苦,憔悴的脸庞全都不见了踪影,现在可以看见的是一条条光着身子,喜眉笑脸的精壮汉子。
战士们一旦兴奋起来就忘乎所以,他们三个一伙,五人一群,聚集在一起泼水嬉戏,又是欢笑又是打闹,有的捉对打水仗,浇得水花到处飞溅,有的两人抱成一团玩摔跤。
有位练过杂耍的战士将他的脑袋浸在水里,双手在水底一撑,双腿并拢向上跷起,以头下脚上的姿势戳立在那里,展示着水中倒立的绝技,引得赵永生拍手叫好。
玩乐的方式千奇百怪,但目的却高度统一,那就是借洗澡玩水来驱散郁结在心头的痛悲,令心情得以放松,使气氛活跃起来
“拿肥皂来。”冯文山向岸上观看打水仗的炊事班吼了一声,一个战士立马回过神来,飞快地跑到纸箱旁边,抓起一块肥皂,一抡右手臂,肥皂脱手朝冯文山飞过去。
肥皂凌空划出一条抛物线,冯文山正要伸右手去接,倏忽间,斜刺里蹿出一条瘦削人影,腾地一下跃起来,一只手疾伸如电闪,在空中一翻,抄住那块肥皂,旋即身子落回水中,嗵的一声,打得水花四溅。
怦然一惊,冯文山左手一拭溅得满脸的水花,定神一察看,邓建国不知何时欺近到他身子右侧,右手握着一块肥皂,嬉皮笑脸地望着他,向他照了照手里的肥皂,随即在身上左一搽,右一揞。
“你可真够快呀!小邓,昨天打了一整天的仗,晚上一宿没睡,今天又行军六七个小时,精力还是那么旺盛,速度不打丝毫折扣,我想不服你都不行。”
冯文山神情惊异地注视着邓建国,一竖右手大拇指,赞叹道:“以你那绝对强悍的身手,超凡入圣的军事素养,无以伦比的智慧,勇气,豪气和胆略,一旦发起标来,估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阻止得你了。”
“老冯,看不出来呀,一向正经的你,开起玩笑来,一点都不含糊。”邓建国虽然不喜欢别人吹捧他,但冯文山如此夸赞他,心里还是乐滋滋的,他吊儿郎当地道:“老冯,你可别忘了,我邓某人和大家一样,也是血肉躯体,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金刚不坏之身。”
说完,他大喊一声接着,右手轻轻一抡,将那块肥皂抛向冯文山。
“我看你就是金刚不坏之身,敌人的子弹无论如何都打不着你。”冯文山伸右手一把接住那块肥皂,憨笑道:“放心吧,小邓,肥皂多的是,不用这么节俭,这块肥皂还是给你用吧。”
说完,他甩手将那块肥皂扔还给邓建国,转过头去,向岸上的炊事班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肥皂分发给我们。
右手疾探如电,接过冯文山扔回来的那块肥皂,邓建国向正兀自泼水嬉戏的战士们大喊道:“现在听我的命令,领取肥皂,打扫个人的卫生。”
观看打水仗的那些炊事班的战士方才回过神来,从纸箱里取出一块块肥皂,扬手抛给河里的勇士们。
一块块肥皂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一只只孔武有力的大手伸往空中东一抄,西一抓,接着那一块块肥皂,然后在肌肉隆起,筋骨壮健的身体上左一抹,右一涂,上一搽,下一揞。
满满当当一大纸箱肥皂,三两下便拿得精光,正要打开第二个纸箱的时候,炊事班的战士们蓦然发现一个现象,河里的弟兄们都已领到了肥皂,不少人还是左手一块,右手一块,洗澡洗衣服已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