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朝不远处的吴涛一吐舌头,俊美少年又大咧咧地冲牛卵眼喊道:“怎么样?考虑得怎么样了?决定选那一条呀?”
左脸颊的伤疤剧烈抽动几下,牛卵眼鼻翼一扭,面孔狰厉之极,他暴吼一声,像头疯牛一样,朝俊美少年猛冲而来。
两个箭步,他借助冲力猛地一蹬,腾地一跃而起,身子凌空侧转,左脚暴长,直奔对方的上盘踹去。
他这一招飞身侧踹腿来得迅猛已极,令人咋舌。
吴涛心头一凛,大喊一声:“小心。”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俊美少年的上身望后一仰,双手竖掌在身前一挡,迎击对方直奔面门踹来的一脚。
一股强劲的力道撞在他双手手掌上面,他跌跌撞撞地朝后倒退数步远,右脚踏后一大步,方才拿桩站稳,只觉得一双手掌麻痛无比,手臂微微酸软,不禁暗自惊叹对方有两把刷子,不可怠忽。
就在此刻,牛卵眼又咆哮一声,一个箭步,飞身跃起,一记凌空右侧踹腿,又直奔对方的上盘攻去,势头之迅猛,较之先前,更甚一筹。
说得迟,那时快,俊美少年上身倏然朝右后方一偏,左脚猛地望左上方踢起,恰在此际,对方的右腿已踹到,他的左脚尖不偏不斜,端巧击中对方的右脚膝弯处。
只听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大响,牛卵眼右脚膝弯处麻痛无比,落地的刹那间,拿桩不稳,一个仰八叉,往后跌倒下去。
俊美少年岂肯放过这个决胜的绝佳时机,一晃身,欺近前去,左脚曲膝跪压住牛卵眼的小腹,左肘猛撞他胸脯,嗙嗙嗙的几下凶猛的肘击,打得他毫无反击之力。
双手快如流星赶月,俊美少年一把抓住那厮的左脚小腿,狠力往起一扳,又猛力朝左一拧,向右一扭,来回重复两下。
喀吧的一下令人心惊肉麻的骨骼摩擦声,哇呀的一声尖厉惨嗥,那厮左大腿的骨节登时错位,痛得他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松手放开那厮的左腿,俊美少年慢慢悠悠地站起身子,搓了搓双手,抖了两抖双手臂,向四周一巡视,遍地都躺着人。
三十多精壮的光头汉子横倒竖歪,没有一个人能站得起来了,他们有的打滚,有的抽搐,有的一动不动像死狗一样丑陋,呻吟声,哀嚎声,呛咳声,喘气声……不绝于耳,一尺多长的钢棍,两尺长的木棒,抛得满地皆是,情形与古代战场毫无二致。
俊美少年和吴涛均是生平首次经历这种大阵仗,他们都不曾想到自己的身手竟然恁地厉害,以一敌十,甚至还不止,赢得并不困难,对方那么多人,最后被打得满地找牙,连翻带爬。
两人走到一起,互相一伸右手,啪的一击掌,对首次携手力战群敌,大获全胜,表示庆贺。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呜呜呜的警笛声,听声音至少有四五辆警车,显然,这个管辖区的公安局闻讯后派出大批公安干警赶过来逮人了。
“不好,公安来了。”俊美少年心头一震,神色稍一紧张又立马恢复平静,他心平气和地向吴涛道:“大哥,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还是赶快溜吧!”
“兄弟,是他们拦路勒索我,逼我们动手打的这场架,错在他们这些流氓,我们是受害者,迫不得已才出手反抗,才打伤了这么多人。”吴涛毫不慌张,毫不惶恐,理直气壮地道:“我们是正大光明的,干吗还要开溜?我不信公安会把我抓进监狱去受罚。”
秀眉一皱,俊美少年惨然一笑,焦愁地道:“大哥,事情只怕没你说得那么单纯,这群流氓团伙如此气焰嚣张,在光天化日之下横行霸道,毫无忌禅,似乎有恃无恐,背后肯定有一张强大的保护伞,我们就算占理,也可能会吃大亏,有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们必须马上走。”
“这不可能吧?我们明明占理,怎么可能还会吃大亏?”
吴涛长期生活在农村,不同于在城里长大的俊美少年,他寡闻少见,思维呆板,又初次出门务工,不清楚社会的险恶,诡异和复杂,显得单纯又愚昧,他不太相信俊美少年的话,总觉得有理能走遍天下。
警笛声愈来愈逼近,俊美少年无暇与吴涛理论了,从三轮车上抓起军用挎包,往右肩膀一挎,神色焦急地道:“大哥,听我的话,这个流氓团伙背后有后台撑腰,我们有理也难以说清楚,必须马上走,不然会吃大亏的。还有,你先回家躲一段时间,不要出来跑三轮车,别外找其它的行当谋生,实在不行的话,以你的资质和武术根基,当兵可能是条好出路。”
说完,他转身就要往附近的一条小巷跑,吴涛赶紧叫住他,大声问道:“兄弟,能留下姓名吗?”
“你就叫我高中学生吧!”俊美少年有好打抱不平的侠义心肠,但不愿留下姓名,一边飞快地向那条小巷奔去,一边回头朝吴涛叮嘱道:“大哥,记住我刚才说的话,马上走,今后不要再出来跑三轮车了……”
目送俊美少年的瘦削背影消逝在小巷内,吴涛眼皮陡然一跳,大脑里灵光一闪,突然觉得俊美少年说得不错,就算他有理有据,就算他打伤这么多人是正当防卫,但到了公安局,他不一定能说得清,流氓团伙如此胆大妄为,横行霸道,背后肯定有张强大的保护伞,他一个进城务工的乡下毛头小子,不占人也不占势,就算有理也免不了吃亏,上次在火车站就是典型的例证,明明他是正当防卫,结果到了派出所,差点成了故意伤人,还被处以二百元的罚款,很不公平。
心念至此,他不敢再迷信有理就能走遍天下这句话了,蹬着三轮车赶紧开溜。
幸亏,他跑了半年时间的三轮车,对市里的几条主要交通路线和大部分街巷非常熟悉,七拐八转,东一躲,西一藏,花费不少周折,总算没被公安逮住。
回到租住的房间,他拖着极为衰疲的身体,一头倒在床上,心里忐忑不安,丝毫没有胜利的愉悦感。
他在想那个长相俊美的高中学生究竟是何许人?生得瘦削文弱,貌似手无缚鸡之力,身手却恁地高绝,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更令他惊绝的是那俊美少年不但武艺高绝,而且智力超群,广见博闻,心机灵快,他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他越想越觉得那俊美少年的洞悉力非同凡响,说的话确实是事实,那个叫秃鹰帮的流氓团伙在光天化日之下敲诈勒索,聚众斗殴,为非作歹,无法无天,背后肯定有大后台撑腰,他一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与他们对着干,绝没有好果子吃,看来今后一段时间,他不能再跑三轮车的生意了,最好躲起来不抛头露面,免得那些歹人找上门来寻仇。
可是不做三轮车的生意,他该怎么挣钱?怎么维持生计呢?他怎么攒钱寄回家呢?
他异常的焦愁,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