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吴涛越众而出,箭步欺到这厮面前,戟指吼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邓建国心里觉得这厮确实是个厉辣角色,军事素养令人称道,他把地雷阵布设在一处狭长的地段,那里是我方地面强攻部队的必经之路,是个死角,我军炮火很难覆盖到那里,故而没有提前清扫掉那片雷区。于是,他便利用那片雷区迟滞我方进攻部队,为A号高地及驻防其它高地的友邻部队争取时间喘息并重新调整兵力和火力部署。等到我方进攻部队付出惨烈代价突破雷区后,他又在高地的第一条战壕布置了四挺M60通用机枪,一挺12.7毫米大口径重机枪,以密集强猛的重火力覆盖我军的左右两翼,及正中央,致使我方进攻部队被压制在高地前方,半个多小时不敢动弹。后来冯文山、陈瑞和邓建国等人巧妙配合,敲掉那些重火力点,炮排的82毫米迫击炮一通狂轰滥炸,据守在高地表面阵地里的兵力损失惨重,他被迫命令残余力量暂时撤退到坑道、暗堡和天然洞穴里。等到我方攻击部队攻陷A高地后,他又组织龟缩进隐蔽工事里残兵败将向我军打冷枪,妄图尽量多的杀伤我军有生力量,等待其它高地的友邻部队火速弛援,好对我军展开反冲击,从而一举夺回A号高地。只是很可惜,驻守在B号高地的友邻部队也在我军强猛炮火的轰击下,防御力量折损惨重,已是自顾不暇,那里抽得出兵力来对他施以援手。
他面对气势汹汹的吴涛,毫无惧色,目眦欲裂地道:"中国佬,你凶什么凶,有本事你跟我一对一,刺刀见红。"
吴涛豪气顿生,双手拊掌一拍,道:"好,就依你,咱俩就刺刀见红。"
敌军连长的双手被反剪到背后,缚着绳子,他胸脯一挺,踌躇满志地道:"连美国鬼子都被我整得哭爹叫娘,难道我还怕你这个中国佬不成,赶快解开我。"
吴涛向一个战士大声道:"去把他的手松开。"
那个战士用请示的眼神瞅了冯文山一眼,冯文山点了点头,他迅步过去,解开缚在敌军连长双手上的绳子。
吴涛从另一个战士手里抓过56冲锋枪,拆下三棱钢刺,甩手一掷,钢刺落到敌军连长脚旁,插进地面。
吴涛又拆下自己冲锋枪上的三棱刺,正握在右手,欺上几步,晃了晃钢刺,左手向敌军连长招了招,大大咧咧地道:"来吧!咱俩现在就刺刀见红。"
邓建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退到边上,准备观赏吴涛与敌军连长的持刀格斗。
这时,刘远志乍猛地越众而出,大马金刀地站在吴涛面前,振振有词地道:"吴涛同志,他已经放下了武器,是我们的俘虏了,我们应当保证他的安全,你这是做什么?跟他动刀动枪,想要杀死他吗?"
吴涛冷眼瞟视着刘远志,抗声道:"刘指导员,你看清楚了,不是要跟他动刀动枪,是他要跟我刺刀见红。"
刘远志正颜厉色地道:"吴涛同志,不许胡来,你是革命战士,不是江湖侠客,怎么能跟一个俘虏展开生死决斗,难道你忘了我们是正义之师吗。"
中国人,中国军人的荣誉都被人家给肆意污辱,践踏,刘远志竟然还大大咧咧地谈什么正义之师,真让邓建国为之而汗颜。
敌军连长左脚贴地踢出,穿着军靴脚尖一点三棱刺的刀柄,三棱刺飞离地面,他右手向前疾探,一把抓在手里,耻笑道:"什么正义之师,不过你们上层那些大头们********的鬼话。" 他鄙夷地注视着刘远志,嘿嘿笑道:"我就看不出惯你们中国军队这些政工干部,军事方面百无一能,酸文假醋,沾名钓誉倒是有一套,要是还有机会的话,我会亲手宰了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庸碌之辈。"
恐怖血腥的言语,直听得刘远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脸色刷地变得煞白起来。
吴涛左手搭在刘远志肩膀上,将他往身后一拉,冷声说道:"指导员,退到一旁,小心他伤着你。"
刘远志本想在敌人面前显示他作为指导员的威信,不想却吃了闭门羹,当下灰不溜丢地退到一边。
邓建国心头大是欣悦,敌军连长教训得很实在,刘远志确实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庸才,懦夫,也是个虚伪自私,欺世盗名的跳梁小丑。
吴涛呈持刀格斗姿式站立,向敌军连长冷厉地道:"来吧!放马过来吧!"
敌军连长右手正握三棱刺,横在嘴边,呵了口气在刀身上,左手掏出一块手帕,在刀身上轻轻一搌,瞟视着关涛,不屑地道:"你不配跟我动手,叫他来。"
敌军连长说完,甩手丢掉手帕,右手用三棱钢刺指向邓建国,煞有介事地道:"中国佬,看你的词锋硬,还是我的刀快。"
邓建国杀机陡然炽烈,这厮如此狂傲嚣张,舍我其谁,完全不把中国军人放在眼里,是该结他刺刀见红了。
他大踏步走入场中,对吴涛一摆手,说道:"老吴,既然他愿意,那就让我来打发他上路好了。"
吴涛嗯了一声,晃身退到边上。
邓建国欺身至敌军连长跟前两米处,停下来,自然站立,右手抽出81刺刀,反握刀柄,眼神充满杀气,注视着对方,冷冰冰地道:"有什么绝招,就尽管使出来,别让我在三招之内就打发你下地狱。"
敌军连长右手正握三棱钢刺,刺尖朝上,举到眼前,开有三道血槽的刀身在渐渐火烈的阳光映射下,闪耀着惨白的光焰,衬着一双凶光灼人的鹞子眼,一道紫红刀疤,好不怕人。他面皮猛烈抽搐,嘴鼻喘气急促,咬牙切齿地道:"中国佬,你伶牙利齿,我很佩服,就看你的刀法有没有你的嘴快了。"
尾字方始吐出口腔,敌军连长腾地一个箭,疾蹿而出,右臂暴长,由右肩上方向前下方凶猛刺出,便听得嗖的一声刀锋破风锐啸,惨白的光影一闪,刀尖直取邓建国的咽喉要害。一上手便是猛恶绝伦的杀招,这厮的确是个硬手子,怪不得恁地气焰熏天。
邓建国只觉得一股刚猛劲风直撞面门,对方的刀尖闪电而至,眼看就要透进咽喉了,他疾忙滑退半步,脑袋侧偏向左后方,右手一翻手腕,刀身朝上,急如星火般自下直上挥刀,力图格开对方的钢刺。那知,对方早已料定他会如此趋避,故而上刺咽喉的这一刀不过是虚招。就在他一刀上撩之际,对方流星赶月般收住刀势,旋即左足往左侧跨出一大步,身子闪到他右侧,右肘抢在同一瞬间蜷曲,猛地一刀朝左侧平向刺出,欲一刀捅穿他的腰肋,挑出他的肾脏。
邓建国见对方变招仓猝之极,刀势迅猛而凌厉,心头大是惕然,肢体反应速度伴随紧绷的神经,倏然直线攀高,在对方的刀尖触及腰肋衣襟的那一刹间,身子不可思议地往后跌下,嗖的一声响,一股刚健有力的劲风擦过他肚腹,仅只差那么一毫厘,对方的钢刺就戳进他肾部,透穿他的肾脏。他的背脊也即刻与大地亲密接触,他左手反手伸出,扑在地上,身子掣电般偏向左侧,跌到左手上,旋即借助下跌的力道狠力一撑,身子暴弹而起。好一个精妙绝伦的平地翻车,博得旁观的战士们拊掌喝彩,大声叫好。
敌军连长一刀刺空后,迅即收势闪到一旁,不由得暗自惊绝邓建国那飘逸灵动,变化多端的趋避身法,他当真不曾料到这个瘦削文弱的中国兵,竟然把传统的中国武术灵活地融入到军事格斗当中,而且是运用得那么精熟,那么绝妙。
邓建国喘了两口气,侧目一瞧,瞥见左首五米以外有一堆还算完好的环形工事,眉头一皱,妙计便即涌上心头。他转目盯向十步已退至十步外的敌军连长,咧嘴一笑,笑容饱含挑衅,嘲弄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排有个战士冷不丁地大声喊道:"副连长,杀死他,这****的刚才杀了我们班的三名弟兄。"
"对,杀死这****的,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其他几个一排的弟兄也跟着起哄。
邓建国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道:"大家尽管放心,我保证他活不过今天上午。"
"杀死他,剁了这****的。"
"妈拉个巴子,太不把咱们中国军人放眼里了。"
在场旁观的所有弟兄一齐喊出愤怒的心声,恨不得要邓建国马上诛杀这个暴虎冯河的家伙。
邓建国右手抬起,肘部蜷曲,右小臂横在头部下方,刺刀刀身向外,刀尖朝右,横向贴在小臂外侧,冷眼注视着敌军连长,阴恻恻地道:"我早说过,还有什么绝招就请尽快使出来,别让我在三招之内杀死你。"
敌军连长已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面部五官剧烈扭曲几下,钢牙咬得格格直响。他揭掉帽子,甩手掷向邓建国,暴喝一声,电闪扑上,急速冲刺之间,他右手一翻,向前抛出三棱钢刺,迅即暴伸右手,一把抓住刀柄,反握在手里。
瞬时之间,他已扑拢至邓建国身前触手可及之时,借助疾跑的冲力,右手一翻,向前一送,猛地一个直刺戳向邓建国的左眼,招式好不猛恶。
说得迟,那时快,邓建国头一偏,躲过飞射过来的帽子,身子一斜,右手握刀向上撩,铛的一声,格开对方直刺眼球的钢刺,一个大旋身快如星驰电走,左手捏拳迅猛地击向对方的脸颊。
但听喀的一声脆响,敌军连长的右脸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左钩拳,身子打了一个趔趄,踉跄地向左侧抢出几步,方才站住。他揉了揉青肿的脸颊,赤红着双眼,呸的啐了一唾沫,嘶吼着,如一头出笼疯虎似的猛冲而来。
待得他迫近身前伸手可及之处之际,邓建国陡然转身,箭步冲往那个事先物色好的环形工事,在冲刺到目标物跟前一米的范围之际,邓建国身子陡然侧转,右脚侧向前疾伸,狠力一脚蹬在构筑工事的编织带上,借这一蹬之力,硬生生地将助跑冲力的方向改变,身子跃到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高度,旋即一个腾空鹞子翻云,端巧纵到他的头顶上空。
只见邓建国右手反握刀柄,猛力向下一插。
喀嚓的一声脆响过处,邓建国已跃过他的头顶。
嗵的一声,邓建国落到地面,背部朝向对手,双脚剧烈摇晃几下,便即拿桩站稳,右手上的81刺刀刀身沾附着大量红白相间的黏糊液物。
敌军连长身子猛然一顿,双脚随着向前冲击的惯性,跌跌撞撞地抢出几步,停了下来。只见一股红白相间的血浆从他头顶上如箭般标射起一米之高,在金灿灿的骄阳映衬下,泛闪出一抹凄艳的光焰。
这一下猝然变故,大出旁观众人意料之外,无不脸色骇然,睁圆双眼,怔怔地望着面无血色,目光呆滞,头顶脑血狂喷的敌军连长。
刘远志一见这触目惊心的惨怖场景,心脏一阵紧缩,寒气从脚心径直冒向脑门,腿脚像突遭电击似的麻软起来,膝弯一软,差点跪下去。
冯文山看着敌军连长头盖骨碎裂,脑浆四浅的惨烈下场,心头悚然一惊,旋即萌生出一种无比愉悦,无比畅快的感觉。是的,这厮不但气焰熏天,暴戾恣睢,而且颠倒是非,指鹿为马,是该让他自食其果了,况且他手里少没少沾染弟兄们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