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挪了挪身子，从容淡定地靠在床头，问：“你想强逼良家妇男？”
“噗——”苏十月一下子给笑喷了。“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说笑话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是冷笑话。”
“噗——”苏十月又笑喷了。“谁、谁说冷笑话一定要面无表情的？”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还用得着谁说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
顾城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又摸了摸她的脸蛋。“该起床了。”
苏十月看着他赤身裸体地站在自己面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蒙混过关么？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他说什么“我爱你”之类的话，但见他一再地逃避这个问题，她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有这么难吗？
顾城从衣柜里找出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他长相出众，动作优雅，所以连穿衣服的动作都显得赏心悦目。
苏十月靠在床头看着，心情有些复杂。这个男人竟然这样出色，而且是她的男人！这么一来，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定论就更得到充分的支持了。她突然想，古时候的门当户对，是不是也包括容貌？
顾城刚刚把衣服穿好，门就被抓响了。没错，是抓，因为外面的那只家伙没有手，只能上爪子。
顾城走过去打开门，闪电就闪身进来了。脑袋在顾城身上蹭了蹭，马上直冲过去，一跃而起扑倒床头的苏十月。
“啊——”苏十月惊叫着左右闪躲，却还是被闪电舔得脸湿哒哒的。“顾城，快把你的宠物给带走！”
“闪电，过来。”顾城好整似暇地看了半天的戏，这才把闪电给叫住了。
闪电乖乖地停下来，跑回顾城身边去以示自己是听话的宠物。
苏十月披头散发地靠在床头喘气。再看那一人一狼，一个衣衫笔挺，一个毛发光滑整齐，看向她的眼神却惊人的相似。
果然，什么人养什么宠物！
苏十月用手梳弄着自己的头发，视线刚好看到放在一旁的红马甲，再看看威风凛凛的白狼，顿时眼珠子一亮。她也不管头发了，掀开被子就下床。“闪电过来，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顾城见她把那件红马甲拿在手里，眼角抽搐，却也没阻止。反正闪电也不是第一天被当成大狗了，他已经麻木了。
苏十月走到闪电身边，抚摸着它背上的白毛，心里惊叹这手感真的很好。然后她突然拿出红马甲，铺在闪电身上。
这个动作把闪电给惊醒了，一跃而去逃了，红马甲掉丢在地上。
苏十月捡起红马甲，又是追又是哄，无奈闪电好像也觉得这红马甲太丢人了，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如意。
“呼——”苏十月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转头叫顾城。“你快帮我把它控制住！”
顾城挑了挑眉，不吭声，眼里却是火焰灼烧。这个笨女人，一心只想着给闪电穿红马甲，压根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穿！
苏十月又扑腾了一会儿，还是不成功。于是冲过去，一把揪住顾城的衣襟。“你快帮我把他叫住，否则晚上你睡沙发！”
女人貌似都喜欢用这招来威胁男人。
顾城倒也不怕她的威胁，只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是先让她如愿吧。
闪电得到主人的命令，低吼着蹲了下来，好像觉得很委屈。
苏十月欢天喜地，给闪电穿上红马甲。“闪电，跑一个！”
闪电一动，苏十月就忍不住笑喷了。威风凛凛的白狼穿着一件红马甲，那样子特别的喜庆又特别的滑稽。这么一来，闪电就更像一条大狗狗了！
闪电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形象被毁了，龇牙裂齿的想要把红马甲给脱下来。
苏十月赶紧拿起手机，咔嚓咔嚓地猛拍了几张。只可惜，基本上都是模糊的。“顾城，快帮我抓住它！”
顾城于是把闪电给按在自己身前，让苏十月好好地拍了两张。
“大功告成！”
闪电突然低吼两声，伤心欲绝地跑出了主卧室，并且发誓以后都不进来了！
“哈哈哈哈……”苏十月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冒出来了。“它、它这也算是替你受过了！不行，我得去看看宋伯和张大娘的反应！”
她尚未到门口，顾城已经一把将人逮了回来。“你确定要这样下去？”
“啊——”苏十月惨叫着跑去衣柜里找衣服，结果还没找到，就被顾城抱起来，一把丢到床上去。
“这个时候没必要再穿了。”
苏十月又羞又气地瞪他，控诉道：“顾城，你绝对是故意的！”
顾城亲着她的脖子，暂时没空为自己申诉。况且，他确实是故意的。
苏十月浑身虚软地躺在床上，右手无力地捏住男人还在肆虐的大掌。“不闹了。”
窗外，新年的朝阳已经冉冉升起，橘色的光芒温暖了大地，也预示着新一年的好年景。
苏十月挪了挪上半身，脑袋枕到顾城的肩头上。看着窗外阳光普照的景色，忍不住说：“都说瑞雪兆丰年，我却觉得阳光灿烂更能代表好年景。”
“嗯。”顾城懒懒地应了一声，对这两种说法都无所谓支持或反对。他不是农民，又不看天吃饭。
苏十月半眯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我记得小时候冬天比现在冷得多，大家就会找一堵墙，所有人背贴着墙，分成两拨互相挤压。那画面就跟拔河似的，只不过拔河是往自己这边拉，那个是向对方的方向挤。不管多冷的天，这么挤一挤，很快就浑身暖烘烘的。你有没有玩过？”
“玩过。”
那时候的他虽然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却也还是个孩子。别人会玩的，他也一样会玩。只是因为他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一些缺乏教养的孩子就会挤兑他，不愿意跟他玩。好在，那样的孩子是极少的，毕竟还都处在天真烂漫的年纪。
“你居然也玩过？”
顾城无语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难道我一出生就是个大人？”
苏十月想想也对。如果不是被顾家的人逼成这样，他或许也会成长为一个阳光帅气的男人。也许不会有如今的成就，但日子会过得很幸福吧。至少不会经常做噩梦，至少午夜梦回时不会无助的哭喊妈妈。
若是那样，他的生命里应该不会有一个叫苏十月的女人吧。
明知道人生没有如果，苏十月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大抵，人都是这样喜欢自寻烦恼的生物。
“替我把手机拿过来。”
顾城将手机塞给她，又懒懒地靠回床头。
就在这个时候，苏思念醒来了。
顾城就把她抱过来，放在自己和苏十月的中间。
小东西最喜欢这种左边爸爸右边妈妈的姿势，每次都会特别欢腾地摸摸这个，拍拍那个。
苏十月打开手机，果然有几条新年祝福短信，她一一回复了。她语言功底不好，所以不会写得像诗词一样好听。她只会针对每个人的具体情况，送上她的祝福。
顾城见她低着头一个一个字地按，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笨女人就是实在，群发短信这种东西压根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哪怕别人是群发的，她也会认真地回复。
苏十月回复完了，看到苏思念扒拉在顾城的胸膛那，小指头这里戳戳那里戳戳，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她突然来兴致，也学着苏思念那样戳戳他。“哎，让我看看别人给你发的祝福短信呗。”
顾城随后就把手机丢给她。
苏十月打开短信箱，一看到那个未读短信的数字，着实吓了一跳。“这么多？”
顾城淡淡地瞥了一眼，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很多人，他连号都对不上。
“那你回不回啊？”
“不回。”他不认为有那个必要，更没那个北京时间。
苏十月看着他的表情，失笑地摇摇头。他要是会像她那样一一回复，那他就不是顾城的。她不傻，这里面很多恐怕都是顾城没有任何印象的人，只不过借着过年送祝福想在他这里露个脸，日后好办事罢了。
“周天奇、袁石他们的也不回吗？”
不过，他们都是顾城的心腹手下，比谁都了解他们的老板，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儿。事实上，苏十月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压根就不看短信。
“嗯。”顾城不认为这种短信有回复的必要，他甚至都懒得看。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去创造的，而不是靠几句祝福就能改变局面。更狂论这些看似真诚的祝福背后，恐怕藏的是十分假意！
苏十月随手点开他的短信箱，果然，黑压压一片都是祝福短信。大部分短信是没有备注的，说明这些人平常跟顾城没什么联系，不过是借着过年发祝福短信来攀关系。这样的短信，确实没必要回复。
一连看了十多条，苏十月觉得没意思，顿时没了兴趣。
苏思念正跨坐在顾城的腹部，双手撑在顾城的胸膛上，上下颠簸着小胖身体，嘎嘎直乐。
顾顾城双手托住她的后腰，紧紧地盯着她，免得她一个不小心摔疼了。
苏思念颠了几下，抬头看着顾城呵呵傻笑。顾城也低头看着她，面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是柔和的。
苏十月趁机把这个温馨动人的画面拍了下来，鼻子有点酸。
“起来吧。小东西饿了。”
苏十月吸吸鼻子，把手机放下来，将苏思念抱了过去。
一家三口穿戴整齐下楼去，张大娘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早餐了。
“大娘，新年快乐！祝你身体健康，平安幸福！”
张大娘笑得合不拢嘴，也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还掏出三个大红包分发给他们一家三口。
苏十月把顾城那个塞到他兜里，又紧紧地盯着苏思念，免得她一口把红包给咬了。
刚刚坐下来，顾城的手机就响了。“你们先吃，我接个电话。”
很快，顾城就接完电话过来，也没坐下。“你跟小东西先吃，我出去一趟。”
“今天大年初一，你去哪里啊？”苏十月皱起秀眉。
顾城摸了摸苏思念的脸蛋。“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一定要今天处理吗？大年初一休息一天不行吗？”又不是缺钱，为什么过年都不能好好歇息一下呢？
顾城也没打算跟她解释，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很快回来。”
苏十月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顿时没了食欲。她总觉得，顾城不是去办公事。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了昨晚那个叫他城哥哥的电话。
这个时候，苏十月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即便对方真是袁石的妹妹，也不该这么称呼顾城的。那是她哥哥的老板，她叫“顾大哥”还算合情合理。城哥哥，这分明是一个很亲昵的称呼。
苏十月撒腿追了出去，却只看到顾城的车子一溜烟地跑远了。
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外。
顾城长腿一跨，下了车，径直走进屋子里。
“顾总。”
顾城点点头，走到一扇房门前，推门而入。
“城哥哥！”床上的白苗苗见到顾城，马上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又委屈地落下眼泪来。“城哥哥，他们居然把我绑起来……”
顾城看了看她被捆得跟粽子似的身子，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也没听到她委屈的哭诉。“为什么不吃东西？”
白苗苗眼泪掉得更快了。“因为他们不肯让我见城哥哥。城哥哥，昨天是除夕，是团圆的日子。城哥哥，我什么亲人也没有，我只有你了！我想跟你一起过春节！”
顾城的面色松动了些许，转头吩咐人把饭菜端进来。“给她松绑。”
白苗苗很快挣脱了绳子，委屈地嘟着嘴，不停地揉捏着自己的胳膊。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手臂早麻木了。
很显然，饭菜是早准备了的，所以很快就放了三菜一汤在移动餐桌上推了进来。
顾城在一旁的沙发里坐下来，淡淡地道：“吃饭。”
“城哥哥，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白苗苗眼巴巴地看着他，因为刚哭过，眼睛还是水汪汪的，再加上病态的苍白脸色，怎么看都惹人心疼。
只可惜，顾城不是普通的男人，他的心不是那么容易疼的。“我吃过了。”
“吃过了也可以陪我吃一点嘛。今天是年初一，我一个人吃饭多可怜呀。你就陪我吃几口，行吗？就是应应景，行吗？”
顾城不为所动，甚至都不肯看她一眼。对付女人的无理取闹，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无视她。
白苗苗贝齿咬着嘴唇，眼珠水盈盈地又要哭了。她低下头去，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眼泪就一滴一滴坠下来。“自从姐姐去世之后，就没人陪我吃过一顿饭。要是姐姐还在……”
然后，她嘤嘤地哭了起来，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她长得又比较出挑，当真是梨花带雨。
顾城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一言不发。白苗苗在想什么，他很清楚。若是换了别的女人，他会直接把她丢到山旮旯里去，免得出来碍眼。但她是白苗苗，他便多了几分忍耐。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看在轻轻的份上，他可以尽量容忍白苗苗。前提是，她不要触碰他的底线。
白苗苗自己嘤嘤地哭了半天，也没得到顾城的一点回应，不甘心地抬头看他。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朦胧的视线一下子清晰起来。看清楚顾城的表情，她心里都快气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