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淅沥,苗王蒙烈长辫湿漉漉的,滴着水滴,其悍然威武之姿,更添肃杀!
那团蝌蚪文从其掌心飞出,凝成一只灿灿发光的五翅金蚕,半寸玲珑,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当阴兵扑杀到近前时,睡眼惺忪的金蚕好似嗅到了美味,噙着晶莹的口水,扑闪着蝉翼似的翅膀,“吱吱”叫着钻进一个个黑焰影子中,未几多时,一声声凄惨的怒吼传出,和越来越大的雨声谱成单调的杀戮之曲。
金蚕好似黑影克星,火焰无法伤及分毫,轻易钻进它们眉心中,一通狂啃,其魂火晶体好似果子一般被其迅速吞入腹中,对哭嚎的鬼物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蝗灾!
萧太谋却在暗喜:“吃吧,吃吧,使劲吃,等肥了再擒住你,起死回生丹就差你这味药了,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哪只金蚕灵觉十分灵敏,被胖子臆想的目光一窥,肥嘟嘟的身子立即从鬼物的天灵盖中钻出,以闪电极速,飞到蒙烈肩上,吱吱乱叫。
“我X,这肥蚕太TMD机灵了吧?老子只不过小小YY了一下,就跑到主子身边打起小报告了,奴样儿……”
蒙烈呲着牙一笑:“你想要我的金蚕?”
“绝无此事!”萧太谋一口否认:“君子绝不夺人所爱!”
“呵呵……”蒙烈笑得让胖子心里一阵发毛:“把老鳌墓的那件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送你一只。”
光头一听,急了:“老四,怎可如此?”
银发钓叟朝着光头一打眼色:“唉~老三,老四自有考量。”
胖子四周鬼鬼祟祟,阴魂守卫,好似鬼王出行,王霸之气压得其他修士们几乎喘不过气来:“谈条件?今非昔比啊~你的金蚕都吃了我好几个小弟了,梁子结下了!看看我这边的阵势,阴兵、阴兽上百个,还有这几位破器巅峰的阴将,猜一下,你能一下子对付的了吗?还是要和你身后的三个兄弟一起欺负我?”
冒着黑焰的影子后面,清一色的披着烂甲,手握锈戈的士兵,眼珠子猩红地列队待战,所穿服饰有古有今,唯一相同的是,其眉心均有一个黄色月牙印记。至于胖子两侧的三名阴将则分别着乌青光亮的鱼鳞甲、锁子甲和山文字甲,眉心烙着的印记几乎圆满,炽烈的黑焰“呼呼”燃烧,雨水一落,焰火更盛,只是毫无温度。
“唔?太岁的崽子军?你和他什么关系?”
萧胖子眼中闪过异色:“你认识他?”
“呵呵,当然。”蒙烈高兴的大笑起来,毫不在乎两人是敌非友的状态:“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允许你加入我们,而且我还答应送你一只幼蚕,怎么样?”
“入伙?有什么好处?”以胖子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自然懂得高风险、高投资的道理,摸清了深浅才好下网:“说说你们的买卖吧?”
光头挠着后脑勺,十分费解:“老大,老四这么做,妥吗?”
钓叟若有所思:“那座老鳌墓十分凶险,上次我们进去后,差点被沈藏海坑死,此次再进墓中墓,必须找一个深谙寻龙点穴、通幽堪舆的高手,我看这小子不错……”
“这小子滑不留手,太贼了,万一给搞出个幺蛾子,这几年的辛苦岂不作了他的嫁衣?”
“哎,三弟,有老大在,就算他有无支祁的通天本领,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好,就按老四的办吧,今夜把那小子带到山脚下陵邑的龙门客栈。”斗笠男子发话了,两人点头称诺。
说起九嶷陵邑,也是一方重镇,属于三不管的那种,由守舜陵的虞族一手修建,当初迁徙了许多贵门显族及大量的役夫,十几万年下来,子生孙、孙生子,积累的人口差不多有二十万了,无数岁月蹉跎的各时期建筑、历史更使这座繁华的城镇增上了一抹传奇色彩。
蒙烈与胖子的对话全部是以秘音传声,在外人看来两人忽然之间握手言和了,称兄道弟起来。蒙烈恢复成三尺侏儒的样子,萧太谋则把阴魂收入一个白帛幡中。
雨过天晴,鸟语花香,红黄的落日又大又圆,山上雾霭袅袅,美不胜收。
“哎哎~怎么回事?还没分出个高下,就不打了?”
“估计是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怎会中途收手?”
“有道理啊,搞不好又是一笔狼狈为奸的谈资,呵呵。”
“咦?你们西花厅也在意这种情报?”
“偷偷告诉你啊,我们大当家传讯各州堂主,但凡有关九嶷山的大小新闻必须一概搜集,哪怕是虞长老小妾的月事日期都要记录下来,你说‘侏儒与胖子不能不说的秘密’这种大新闻能不往上报吗?”
“你们简直是无孔不入啊,不过先说好,我与五岳教杜三娘幽会的事儿,千万别四处宣扬啊。”
“什么?杜三娘还有这种绯闻?可以考虑上头条啊”
“……”
经纬席上诸多大人物倒是没有深究个中原因,罪土四凶和萧太谋都是法随境强者,而且还是表面修为,何况几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儿,从方才的争斗中管窥一豹,双方肯定藏了很多底牌,既然这场戏TJ了,也就没有必要呆下去了。
当下便有人开口了:“虞长老,天色将夜,安排大家歇息一下吧?”
虞蒲芳有些为难:“韩门主,你看着拍卖会还没完呢,正所谓善始须善终,要不大家再等等?”
“等什么啊,那一席不是有人坐了吗?你就按照方才最后的数儿,问他要了得了。”
虞长老脑中一直萦绕着“四十一万一厘”的鸡血石,对胖子的生死格外关注,听太虚门的韩未丞一说,回头看去,正襟危坐在那一席上的不就是汤老夫子吗?
虞长老的菊花脸一日三谢:“这钱还怎么要啊?”急忙行至老夫子跟前,作揖谒首:“学生虞蒲芳拜见老师。”
也真难为虞长老了,他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虽然修为已至破器境,寿命大大延长,不过由于突破较晚,容貌停留在知天命之年,此番对着驻颜有术的汤纶行弟子之礼,怎么看都怎么别扭。
小丫头捂着嘴笑起来,明眸善睐,瞧得老夫子身侧的童子心神荡漾。
鱼幼薇轻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温言训道:“老夫子面前,不得无礼。”
木头似的汤纶睁开了阅尽沧桑的双眼,和蔼一笑:“不错,不错。”
众人也不知道老夫子连说的两个“不错”究竟何意,不过,太庙的暮钟敲响了,经纬席上的众人也跟着虞蒲芳进了外殿的驿房,至于席外的宾客只能去陵邑城找落脚的地方了。
没等人群散去,虞长老大声喊着:“明早辰时开阵,每个宗门仅限一人进入,不准携带任何须弥芥吆!”
众人听了,议论纷纷,估计夜间多处要灯火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