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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遁去的一

陆离光影,碧潭之前;古意浩然,苍梧荫下。

宋祁偏头看着这株摩云苍梧,心中感叹:凡人不过匆匆百年,这古梧桐树却放佛存在了亿万年,莫名的岁月之力夹杂着浓浓的生命气息,化成星星点点的绿色气雾,围绕在苍梧周围;只是褐色主干最下端竟是一段斑驳的青铜柱子,好似这株梧桐是从一截青铜廊柱中长出,妖异万分。

“我说,小子,你什么表情啊?枉本佛方才拼命保你!没想到你也是个过河拆桥的主儿,竟敢藐视本佛的绝世英姿、无双辩才!做人怎能如此嫉贤妒能?”

金塔虽然变小,二世祖的嚣张大旗却高高举起,“跐溜”一下跃到宋祁肩上,语气不善地诘问道。

宁萱也借机搀和进来,唯恐天下不乱:“就是啊,即便小和尚还没脱去石身,不具人性,可是仅凭满腹经纶、惊世佛法、无上修为足以名震九州。试问,乳臭未干小儿,有几个能铸就此等辉煌?即便他心胸再宽广仁慈,你也不能如此毫无底线地耻笑一个将来可能一统西教、称雄万古,却低调处世的有为……呃……那个吧?知不知道,你一言不慎,可能惹下了天大的灾祸!速速把你怀里的那颗石头献上,兴许姐姐我恻隐之心一动,便庇你周全。”宁萱朝宋祁义正言辞训道,语带悲悯,好似救世菩萨。

小和尚似乎头一次被别人如此吹捧,飘飘然道:“呵呵……微末成就,不值一哂……本佛最善恩露广施,泽及他人,怎会与一黄口小儿斤斤计较?呵呵,没想到在此相遇知音,此番相谈,吾道不孤啊,哈哈。”

宋祁暗自腹诽:“两个神棍~”

女道与绝艳灯主立在一旁,静观不言,神色透露一丝凝重,传音入密。

“姑姑,你发现了吗?”

“比我想象中的厉害。”

……

“孩子,既然来到九嶷山,说明你的缘到了。来,随我入‘天子都’,里面有一件与你休戚相关的圣物,不过,能否得到它,还得看你的造化。宿命之门因你开启,不论成败,你自然都有一试的机会,这个旁人也插手不得。”

“姐姐,姑姑什么时候开始认可宿命了?她不是一直教导我们:我辈修行之人,修的便是已身己命,行的从来都是逆天道、夺造化!青萍之末风起时,寄命于虚无缥缈的命运,是愚非智。”

“命?未超脱天道,立于局外,何谈命操几手?修道训言,只为醍醐罢了。姑姑千年之前强势删改封神册,他们也不敢怒言半分,以此看来,只怕姑姑已入‘五首’之列。宿命之门,应该另有它意……”

宋祁听着两人的谈话,若有所思,乱糟糟的诸多疑问涌上心头:“那群蜮虫把我大费周章地捉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让我拿到什么圣物?可是之前在塔林它们明明大肆袭击了我啊。细想起来,茫茫沙海、废弃塔林、神秘蜮巢,还有这些隐居在此的大能,到底有何隐情?我不过是个草芥一样的孤儿,老天不坑我,就算祖坟冒青烟了。难道真是先祖遗落在此的圣物,因缘际会,由我迎回族内?”

宁萱不知何时来到近前,狠狠地敲了一栗宋祁的脑袋:“你整天都在乱想什么?是不是你祖先遗失的,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年纪不大,猜疑不少。”瞅了瞅小和尚,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孔雀卵,嘀咕着:“‘天子都’的圣物难道真是这个小鬼氏族的?没道理啊……”

“三藏道友是否愿一同前往?”女道温润询问。

“呵呵,乐意之极!圣物我倒见过不少,譬如什么楞伽经原本、达摩破壁图、释迦髻发、燃灯三世花、禅宗六子舍利身等等,就不知道这小子祖上留下什么了不得的圣物。不过,在本佛的色空二法面前,什么宝物都得原形毕露。”

宋祁撇了撇嘴,心道:“你就使劲吹吧。”

同时,心中莫名萦绕起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可是明明触及,却如同一层薄雾遮挡,看不真切。

宁萱嚷嚷着也要跟去,却被绝艳灯主拦了下来:“你就别去打扰姑姑了,我这具道身待会就要回返地宫了,你还是在此好好看护入口吧。”

“姐姐~你就让我去看看吧,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件圣物到底是何来历?姑姑平日老是自语圣物之主,必是道帝之命,听姑姑口气,好像那小鬼一定会得到似的,可他明明是六道之相嘛,想必此去‘天子都’,必定有天大机缘助其蜕去凡胎,还有,你就不想知道他能登上几级天阶?……”

绝艳灯主一道眸光止住喋喋不休的宁萱:“等你‘无量沙、无量身’大成之后再在我面前施展吧。”

“哼,姐姐你就知道欺负人家。”一尊尊宁萱模样的沙塑如网中的小鱼,被绝艳灯主抬手禁锢在梧桐树下,半个身子已经踏入绿雾的宁萱嘟着小嘴,愤愤跺脚。

女道牵着宋祁的小手,穿过苍梧逸散出的泱泱雾海,来到一条缓缓倾斜、直伸天际的巍巍山道前。

震撼地望着这条如同一只青石巨手探入苍穹的古道,宋祁仰起头,痴痴问道:“前辈,它通向何处啊?我们不是要去‘天子都’吗?难道……”随即一阵恍然。

女道赞许颔首:“不错,登上这‘道藏遁一’天阶,便能到达‘天子都’。”

小塔檐角的六角铃铛“叮叮”作响,原本盛着孔雀卵头的那个黑色大巢如一毡草帽倒扣在小和尚头顶,颇显滑稽。听闻女道之言,惊叫道:“道藏九嶷,大衍遁一?真被自在王佛言中了?世言:道有五十,天盗四九,余一遁去,之后才有青牛驮人间道祖西过须弥山,遍访边荒,寻找真一,不想它就藏于此处啊!不过,九嶷山不是被各大古教探寻了多次,均证实九嶷不发道韵,反盛阴气,难道天机被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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