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安置完毕,赵暮阳又试着在各处走了一遍。非常显眼,只要经过就可以看到。
即使如此,它的内心仍然感到不安。如果这些贴上去的纸,也突然莫名的消失了怎么办?
它又在手机、电脑,以及抽屉里的笔记本上,将相同的内容又记了一遍。
记完了,它的心里才安定一些。
准备的已经这么完备了,应该不会再有闪失了吧。赵暮阳自我安慰着。
此时,它第一次感受到,记忆的消失原来是那么可怕的事。
要过去问一问宁东望吗?
赵暮阳欲行又止,好像走动的太频繁了。宁东望会厌烦吧。
它现在一定在专心的阅读《乐府》。自己才从它那里回来,又立刻过去打扰,确实不妥。去了又去,太失礼了。
赵暮阳决定先不去找宁东望了,缓一缓。
它百无聊赖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心里既惶恐,又无聊。
忽的一转身,它看到自己上次拟定的换物清单。既然暂时无事可做,自己还不如去一次储物堆,把这些需要的东本全拉回来。
所需的东西不多,开货车去拉似乎太夸张了。
它跑到贮藏室去寻找。翻了一遍,它发现,来时坐的那艘船,去阎罗殿坐的那架飞机,还有当时因为轨道的问题没有用上的小火车,全都不见了。
哼——肯定是那个领头的小鬼儿把它们贪了去。赵暮阳忿忿的想。可是,它对此也无可奈何。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即使找到那个领头儿的小鬼,估计东西也是要不回来的。
赵暮阳放弃找那个小鬼儿索要这些东西。它在贮藏室又翻了一回儿。发现那个它在阳世时最爱的轿车仿真模型,竟然还在。
哈——这个居然逃过一劫。
赵暮阳想,大约是它的容积太小,领头的小鬼儿看不上,才侥幸留了下来。
它把轿车模型拿到大门前,心里却发了愁。自己不会法术,怎么才能让它变大呢?它是模型的样子,是不能用的。
赵暮阳蹲在别墅的台阶上,一边把玩着轿车模型,一边异想天开的幻想。在阳世中,能量是可以传递的,在阴间里,法术可不可以转移呢?
它决定拿着轿车模型到货车那里去试一试。万一阴世的法术是可以转移的呢。那样自己可真就赚个正着。
果然,当它将轿车模型的车头紧紧的贴在货车的车头上时,奇迹发生了。它们触碰几秒以后,它便隐隐感到有一种奇妙的东西从货车滑向轿车的车体。货车变小了,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轿车变大了,脱手落地。
哇——好一辆漂亮的车子。
完美。领头的小鬼儿施在货车上的法术,成功的从货车转移到了轿车。
赵暮阳兴奋的搓着手,又抚摸过轿车的车身。太好了。这下自己不用为交通工具发愁了。
它将货车放回别墅,给轿车加了油,拿上换物清单,开着轿车驶向储物堆。
今天的对换很顺利,也很划算。它想要的东西,一次都得到了。
回来以后,赵暮阳把换回的东西全安放到了需要的地方,余下暂时没用上的部分也收到了贮藏室里。
它看到了提示自己的那张记着想问的问题的纸。
上面写着:
一、为什么在结界外产生的印象会在记忆中消失?
二、为什么结界外的通道上看不到鬼出来活动?
三、转世投胎的令牌什么时候能发下来?
目前,它只有这三个问题。
赵暮阳默默的将问题在心里记颂了一遍。它想测试一下。这一次记清楚了。走出自己的结界后,到了宁东望的结界,现在记下的东西,会不会又莫名的忘记。
当然,记着问题的纸,它将它紧紧的拿在手中。这是以防万一。万一自己要是忘记了。宁东望看到自己手里拿着的纸,也会主动提醒它。这样,只要将纸展开,自己就会记起过门访问的目的,也就不会再失去提问的机会儿。
准备好了,赵暮阳决定出门。
门外还是那么的冷静。空荡荡的,一个鬼影儿也没有。静的让人寒毛竖立。
赵暮阳边走,边在心里默念着想要问宁东望的问题,生怕突然忘记了。它想,如果一直这样不断的重复,那么会不会就不会忘记了。
很奇怪,当它站在宁东望的结界前时,所有的一切还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名牌儿亮了。宁东望从结界中出来。
“贤弟好。”它还是那么的客气,时刻记得举止不疏于礼数。
“兄长好。”赵暮阳不敢怠慢,急忙恭敬的向它还礼。
对于书生,对于君子,礼仪代表其品格,是万万废不得的。
可是,赵暮阳这一躬下去,等再挺起身。它的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记忆存储的地方一抹而过。
那里原本记的是什么?赵暮阳感到精神含糊,果然又想不起来了。
这种感觉,令赵暮阳心里惊恐万分。它张大了嘴巴,千言万语却说不一个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站在宁东望的房子里,它的脑中一片的空白,甚至连自己是如何走进宁东望结界的,也想不起来了。
赵暮阳的眼睛直勾勾的对着前方,神情呆愣愣的立在房间中央的空地上,拼了命的回想,却再也想不起来了。
宁东望客气的招呼它落座。“贤弟请坐。”
此时,赵暮阳的精神全凝结在回想上,完全听不见宁东望的话。它的目光完全僵硬了,身体也一动不动。
“贤弟。贤弟。”宁东望见情形不对,便及时动手拉它的衣袖。“你这是怎么了?”
赵暮阳因宁东望的拉扯身体摇晃,这才醒过神来。“抱歉。小弟……小弟……”嘴里说话,精神仍然恍惚,不辩方向。
稍待片刻,它才如大梦初醒一般真正清醒过来。面对宁东望关切的眼睛,赵暮阳感到自己身心的世界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不知道用语言如何来形容。
“对不起。兄长。”赵暮阳抬手擦了擦额头。那里其实没有汗。“我刚才是吓到了。”
它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纸,将它打开了。
上面第一句写着:到宁兄府上请教以下问题……
赵暮阳把纸递给宁东望。
宁东望接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它明白了。
“这第一个问题……”宁东望刚要说话,突然……
“啊——”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若闪电般惊悚的划破了地府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