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的惊心之语入耳,轩辕金博登时默然,时间恍如被卡壳了一样不再流动,只有他自己的思绪在不断的翻飞。
是耶?非耶?是命运操纵了人,还是人决断了命运?
眼前的墨含光虽说口中说着退缩隐忍的话,眼中的厉芒却是选择着最公平也最残忍的抉择:时间是这世上最公平的事情,每个人都会老去,衰弱,直至死亡,但将金击子的时间和墨含光的时间来比较却是最残忍的事,一个是垂垂老矣暮气沉沉,一个是气若骄阳霸气赫赫,时间,永远是站在年轻人这一边的,
----只要能不被老人抓住机会扼杀的话。
而此刻的墨含光选择的就是这一条路!
不向静中参妙,纵然颖悟也虚浮!短时间内突破了瓶颈到达太始顶点的墨含光此时若是想再度提升到达太初境界肯定是不可能的,即使对那境界有些见解,但根基的不足却是完全制约了他的前进步伐。
然而,虽然这是最好的一条路,但却也是年轻人很难选择的一条路,选择的退缩挫伤的锐气可能会让一个年轻人失了自信。
好在墨含光不是真正的年轻人,即使不算在时空乱流里苦苦煎熬的千百年,前世今生加起来他也是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纪了。这样的选择,才是他智慧的体现。
“既然墨道兄有意,轩辕金博怎能不成人之美,还请明日与我共路隐遁些时日吧!”说着,轩辕金博向着墨含光深深一鞠,行了半师之礼,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三更天的晴空,月朗星稀,天空的云气不知是被风吹走,还是一场雨下了个干净,踩在泥泞的土路上,轩辕金博依旧回想着墨含光的提点之语:“人的命,命的人?”
而屋内,墨含光望着干枯的油灯灯芯,仿佛看到了临近寿终的金击子,那灯火随着墨含光的呼吸摇曳着,就像是不知何时就会熄灭。看着看着,墨含光忽然手一伸,两根手指捻住火焰,手一撮。
那火焰虽是终末,却是依然灼热,等到灯火尽灭,墨含光感受着手指上的烫痕与痛楚,猜测着明日的去处。
夜尽。
金乌啼,霞光初放。屋内缓缓收功的墨含光感受着根基与昨日的细微差别,推算着自己需要隐藏的时间:此刻的隐藏并非怯懦,只是暂时的退避,收起的拳头只为打得更疼!
而门外,轩辕金博已经前来相邀了。
大概是一场大雨扫净了大地的尘埃,清晨的露水格外散发着青草的芬芳,两人却没有选择飞行,而是一步一步地走着,因为这片地界是长生堂势力强盛的地区,飞在空中太显眼了。
渐渐偏离了大道,两人徐徐而行,看似不急不缓地走着,然而到了没有人看到的角落速度便陡然上升了。
忽然,不知不觉间好像有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大道一旁的小岔路上一股花香飘飘荡荡,似乎让时光都为它停留,墨含光二人也迷失在草木葱茏的芬芳花香中了。然而这么清远的香气却并非一般的花儿所能拥有,绝对是有人惊心栽培的!
“看来那地方却是不远了。”墨含光闻着这花香,脑中勾勒着这朵花应该的品貌,只是这从来没闻过的清香却在鼻尖环绕着,忽地就没了踪迹,山间的时光也从来没有停滞过,之前的一切只是花香引起的幻觉而已。
“果儿的花香愈加厉害了!”轩辕金博却是知晓这花香底细的,他一边领着路,一边给墨含光做着解说:“这是我轩辕一门自古以来的栖息之所,刚刚那股花香是第一重防卫,可以让误入此件的人不知方向,从而保护庄子的存在。”
他一边说着,手上一边掐着几个不同的法诀,看上去应该是在操控沿途对外人的防卫,只是他的神情却是并没有在意手上的动作,看上去是非常熟练了,只是脸上洋溢着自豪的表情:“果儿是我族中二妹,姓熊,从小就机灵,没想到我出门没几年她都能独掌一面了。”
他一边说着,脸上的神情就像是自己的女儿非常孝顺似的。然而这是属于他的心情,墨含光却是完全不懂的,只是随声附和道:“恩,恩!这花香很厉害。”
不多时,领着墨含光的轩辕金博一声“到了”,一座乡间田园小村庄已然在目了。
忽然,就在二人踏上往那小村小路一刻,一道卓然身影自远山袅袅而来:“冬雪夏雨春秋风,晴时雨来莫西东,恍恍惚惚何所似?一川烟尘浊酒中。”
随着一声翩然诗号,那道身形缓缓在二人面前落下了:“族长离家多年,此刻邀请客人前来却是未曾知会冬雪夏啊!”一边说着,这人一边对着墨含光微微一礼:“在下冬雪夏,添为族内主事,先生远道而来在下却是有失远迎了!”
只见这冬雪夏身穿一件赭色素面夹袍,腰间绑着一根藏蓝色鸟纹角带,一头纯白的银发如风般随风飘扬着,身形挺直。一见面,从那一双深沉睿智的眼睛透露出来的就是一股从容不迫的气息。
“是个高手!”见得第一眼,墨含光就知道此人非是凡俗之辈,修为怕是不下于当世一般门派的掌门,这般想着,墨含光也回了一礼:“前辈亲身来此,晚辈墨含光却是受宠若惊了!”
而一旁的轩辕金博却是开口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咋咋呼呼的好像还没长大的样子:“哎呀!夏叔,我带来的客人当然是我接待最好啦!你们也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走了一天的路咱们也累了,走,到夏叔你家把醉梦潭找出来喝了,要是婶子不让你喝就说是要招待我的朋友的!”
“你啊!”冬雪夏似乎是对轩辕金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便邀请起墨含光了:“那这位朋友就请到我家中坐一坐吧!”
“那墨某便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