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出了城之后疯了似的向家中跑去,全然顾不得身上的伤势,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顾不得自己流淌不止的鲜血,一刻不停地全力向家中跑去,很快他的体力就到了极限了,脚步踉跄。
但是云山不敢停留,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如同有一块大石压在心头一样,赵虎口中的‘家破人亡’四个字让他心中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铁老头,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云山在心中不断祈祷着,但是越是这样的祈祷他心中就越发不安,他的体力也在不断消耗着,虽然鲜血不再流,可是他感到眩晕,眼前越来越模糊。
不过云山没有停下分毫,他的速度和之前一样快,甚至还要更快上几分,只是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只知道奔跑的机器一样。
就在此时,一股暖流突然从云山的身体最深处涌出来,云山原本模糊的神智一下子变得清楚了,身上也感觉不到伤痛,云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此时他来不及多想,疯狂地向家中跑去。
那股暖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云山一路飞奔之下居然一点也没有感到疲累,小路、山路……云山飞快向家中奔去,居然只花费了一个时辰就来到了树林外。
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变得阴沉了下来,天空中一层又一层的乌云出现,眨眼间天色就变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天空中乌云一层层地炸开,由一团向旁边涌出一圈,像是黑色的雾气一般,天色愈发黑暗了。
恶劣的天气让云山心中的不安陡然间强烈了好几倍,他没有丝毫停留向树林中走去,云山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闭着眼也能走回家,根本不用看路。
到了这里云山的心情突然变得平静了下来,他慢慢向家中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混乱的思绪也恢复了几分。
此时天色已经黑到了极致,周围已经吹起了山风,狂猛的山风让云山的衣服被吹起来,去年冬天落在地上的树叶都被吹上了天空,在空中胡乱飞舞。
云山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转了个方向向旁边走去,一直走到了一个小山坡的下面方才停下来,然后他将山坡下堆积的树枝、树叶扒开,露出一个小洞,里面有一些兽骨磨成的匕首、玩物之类的。这是云山自己的秘密所在,就连铁老头都不知道,之前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拿着一些兽骨来这里,磨好的东西都放在这个洞中。
云山将自己背上背的包袱拿下来放到洞中,里面是一百两银子,然后又将胸前的那块石头拿出来也放到里面,至于那两千两银票他并没有放进去,现在的天色看上去想要下雨,银票湿了就报废了,而且两千两的银票离开自己手边他也不放心,云山现在虽然心中着急,但是并没有乱了方寸。
将这些东西放好之后云山转身继续向家中走去,很快就来到了家门前。他看着曾经熟悉无比的家门,看着他推开过无数次的家门,一时间呆在了门前,竟然不敢伸手去推。
怔了半晌,云山深吸口气,抬手推开了木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云山顿时呆立当场!
原本整齐的院子此时狼狈不堪,锤子、榔头散落在四处,都已经断裂了,打铁的草棚中同样凌乱不堪,铁炉倒在地上,旁边的木炭散落一地,一片狼藉之象。
但是让云山呆住的并不是这凌乱的情况,而是空气中流转着的那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家里住着的只有铁老头一个人,这股血腥味的主人是谁毫无疑问!
“铁老头,你……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云山喃喃自语,然后慢慢走到铁老头的屋子中,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只见铁老头的床上躺着一道人影,胸口染满了鲜血,地上有一把沾染了血迹的刀,床铺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而床上躺着的那道人影,正是铁老头!
云山一步冲上前去,抱着铁老头使劲摇晃着他:“铁老头,你醒醒,你醒醒啊!你不能死,还没有看到我进入千贺宗,你不能死啊!”
云山的双眼被泪水溢满,他扑在铁老头的怀中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大哭,铁老头收养了他这么多年,这些年中对他就像是亲生孩子一般,为了他还让自己落下永远不可除掉的病根,一切的一切浮现在云山面前,就如同在昨日……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随着铁老头的死而烟消云散,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咳咳……”就在此时,云山怀中的铁老头身体猛地颤动了几下,几声咳嗽传来,铁老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云山,颤抖着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云山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铁老头,开口道:“铁老头,你……你没死?!”
铁匠咳嗽几声,露出了一个艰难无比的笑容,开口断断续续道:“没……没死,不过也快了!能够在临死前见到你,我也能够瞑目了……咳咳!”
“你别说话,我现在带你去看郎中,一定能够让你活下去!”云山颤抖着开口说道,抱着铁匠就要向外跑去。
不过铁匠一把将云山抓住,开口道:“我已经没有希望,不用白费力气了,能够见到你我已经满足,这辈子也算值得了!”
云山痛苦不止,泪水不断向外涌出,他开口说道:“铁老头,你告诉我是谁干的,我替你报仇!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铁匠凄然一笑,道:“不要替我报仇,你好好活下去就算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我……咳咳,我……”
“你还有什么心愿?我一定替你完成!”
铁匠露出欣慰的笑容,开口说道:“我想看一下你拿走的那块铁块,那是我们的传家之宝,临死前能够看一眼也足够了!”
听到铁老头的话,云山一怔,他看了看铁老头的脸,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开口说道:“好,好!我去拿给你,你等着我,千万不要死啊!”
云山忍住泪水从房中走出去,然后来到外面的草棚中随手拿起一块铁块,快速走到屋中来到铁匠身边,开口道:“铁老头,这就是那块铁块,我给你拿过来了!”
铁匠看了看那铁块,疑惑道:“这不就是普通的铁块么?”
云山摇摇头,扶着铁匠的脸将他扶正,开口道:“你还记得一年前我跟你说要进城将这块铁卖掉的事情么?我只是随口开的玩笑气你而已,并没有真正拿去卖,而是将它混在了普通的铁块之中。”
铁匠不知道云山说这个干什么,他点头道:“我当然记得,那时候我还被你这个小鬼气得半死!现在想起来好舍不得啊……给我看看铁块。”
云山点头,将铁块递给铁老头,但是就在铁老头要伸手接过的时候,云山眼中蓦地闪过一抹狠辣之色,举起铁块狠狠地对着铁匠的脑袋砸了过去!
砰!一声闷响传来,铁匠的脑袋被云山手中的铁块狠狠砸中,铁块没进去半截,铁匠直接气绝身亡。
云山冷哼一声,在铁匠的脸上摩挲着,然后用力一扯,一张人皮面具被他扯了下来,露出了面具下的人脸,这是一张无比陌生的脸,带上了面具之后伪装成铁老头的模样躲在屋中等待云山的回来。
刚才一开始的时候云山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铁老头随口说的一句话让他起了疑心,铁老头说‘我想看一下你拿走的那块铁块’,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铁老头不可能知道铁块被云山拿走了,因为铁老头并不知道云山知道铁块藏在哪里,就算不见了一时半会也怀疑不到云山的头上。
在铁老头说出那句话之后云山又发现了其他的疑点,首先是铁老头的脸色有些异常,不像是普通人快要死的那样苍白,而是一种根本没有血色的惨白,而且院子中和房屋中凌乱无比,像是发生过打斗一般,杀死铁老头这样一个年老体衰的老头根本用不着这样大费周折,况且铁老头白天一般都会在外面坐着,即便被杀也不会死在屋中。
心中起疑之后云山到外面随手拿了一块铁块,他心中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铁老头真的是铁老头!但是云山回来扶起铁老头的时候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发现了带有人皮面具的痕迹,他心头顿时沉了下来,然后问了一句话让这个假的铁老头露出了破绽,云山盛怒之下怒火埋没了理智,突下杀手将这个人弄死。
将此人弄死之后云山有些后悔,现在无法知道铁老头到底是被谁杀的了!不过云山没有心思多想这些,他手中拿着的那张人皮面具还带着点点鲜血,不用想他也知道这是铁老头被人剥下了脸上的皮肉做成的人皮面具!
“啊!”云山怒吼一声,抬起一脚对着地上那人的脑袋踩了下去,将他的半边脸都踩得凹陷了下去,然后顾不得其他,疯狂地向院子外跑去,不断翻找所有地方,想要找到铁老头的尸体。
但是云山翻遍了所有地方,根本没有找到一点铁老头尸体的踪迹,他的家就这么点地方,能够藏东西的也就那几处,但是那些地方根本没有铁老头的尸体。
“屋中床下。”就在此时,原来响起的那道声音在云山耳中再次传来,云山一怔,疯狂地跑到铁老头的屋中,用力将床搬到旁边。
床底下有一具****着的尸体,皮肤干枯,像是一个老者,而这具尸体的脑袋只有一片血红色的血肉,脸皮被活生生的剥了下去。
云山拿起手上的那张人皮面具,颤抖着将它放到那具尸体全是血肉的脸上,铁老头的脸慢慢出现在云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