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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林间

阳光从繁茂的树枝里,洒下斑斑驳驳的光斑,随着枝叶的摇摆,阴暗明亮不定。

这种景象,在林子外界很平常的阳光,竟是沙林从来不曾见过,不曾想过的,他呆呆立在那里。

沙林身形一动,从原地消失,紧跟着头顶某处一阵噼啪声响,掉落下来粗粗细细一大片树枝落叶,沙林站在一根还稍粗的树干上,仰首看天,

阳光刺目,沙林打了几个喷嚏,却依然倔强的眯眼看向天际,此处此时竟是如此光明,这光明又一次颠覆沙林认知,让他心里莫名的情绪激荡。

多年一直坚持的早起,拾柴,劈柴,用雷叔的话说,这是猎人最好的训练,

进林拾柴,可以适应林间环境,识木纹劈柴,可以锻炼精准的眼力,将全身力量发力的方式,记忆到肌肉里,达到精准的眼力,稳准的手力……

这一切训练,对如今的沙林来说,已经没有了效果。

沙林可以很轻松的一击便劈开腰粗的树干,如果在发力的一瞬间,运行真气,那么单手就可做到,

沙林上次尝试劈柴的时候运行真力,那把手臂粗的斧柄,直接炸裂。

后来拔出腰间的短剑,再运行真力劈向那截树干,短剑剑刃被一层淡淡的白雾包裹,无声无息便切开了那截树干,连树干下的树墩,也被破开一道裂隙。

多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他还是早起入了林,林间行走了一阵后,突然有了去树上看看的念头,

他和雷刚最多一次也就爬了不到二十丈,离地二十丈的高度,再向上看去,视野依然昏暗,看不到顶。

就这般,沙林出现在了一颗树的树顶附近,看到了斑驳光影,心神激荡之下,又向上窜了数丈,

打散了一圈树枝,清出一片空荡荡的空间,沐浴在阳光里,不知想什么。

碧蓝的天际,明光大亮的空间,暖洋洋的周身,无一不是他没接触过的,让他心神迷醉。

唳,一声清鸣响彻天际,同时惊醒了发呆中的沙林,

沙林向发声处看去,碧蓝的天空,有一只巴掌大的黑影,眨眼间,变成了成人大小,真大啊,还离得这么远。

黑影持续变大,沙林醒过神,翻身跳下了树顶,每次他都会在十丈左右,向一根树干借力,稍稍变向,弹向另一方向,十丈左右又会借力,

总是在十丈外就判断出了下一根树干的位置。

沙林翻身跳下树,三息不到的时间,那只远处的黑影现身了,是一只五丈大小的青翎大鸟,追着沙林刚才翻身跳树的位置,没入林中。

啪,咔嚓,

一连串密集的炸响,无数枝干被折断的声音,从沙林背后高处传来,

又一次降落十丈左右的距离,双腿微屈,体内真气运行,猛地蹬向一根横在那里的树干,树干应声而断。

沙林横向飚射到了另一方向,在空中划出一道急速的弧形朝下方坠去,身形刚弹射开,

刚才坠落的位置,噗通撞击声大响,无数粗壮树干彼此撞击,向下落去,纷乱的树干中现出一只青翎大鸟,

那只五丈大小的青翎大鸟,扇扇翅膀,停在那里,看着沙林离去的方向,

沙林消失在交错纵横的树干之后,它蒲扇两下翅膀眨了眨眼,身躯庞大却显得颇具灵性。

唳,一声清脆悦耳的啼鸣声,化做一道青影,向树顶飞去。

嘭嘭

在几声碰撞声中,头胀欲裂,眼冒金星,背部接连撞断几根树干,急速坠落的身躯,才缓慢了一些,

强行提起精神,身子在空中扭曲翻转,接连借力之下,稳稳停在了一处树干上,

处于高空坠落状态的沙林,运行真气强行将坠落的速度再次提升,要不是一直修炼着木春功,提速坠落后第一次撞击的反震之力,都可能让他爆体而亡。

稳了稳体内激荡的血气,看看方向,朝另一侧掠去,弹射几下,消失在树上。

沙林被刺激的不轻,心神一直处于躁动状态,怎么都无法入静。

干脆就放弃了,盘膝坐着,支着脑袋,回想今天所见到的一切,曾听雷叔说过,林外人和我们不一样,

很多人,很热闹,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和我们住的地方,生活方式,也是不同的。

言纪也曾跟他聊了些外界的事情,可听归听,今天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了一些从没见过的东西,

清澈蔚蓝的天际,刺目的光团,照在身上暖融融的,那光团可能就是他们说的曰,散发的光芒,叫曰光,也叫阳光。

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光亮,一直生活在暗夜森林里的沙林如是想。

暗夜森林一直都很危险,里面各种野兽层出不穷,一直都知道,可今天居然看到了一只在天上飞的野兽。

想到那只青翎野兽,连忙拍了拍脑袋,野兽在扑自己,居然因为那只野兽长得漂亮,走神了,

要不是生命对危险的本能刺激,当即果断逃跑,可能都会被叼走。

雷刚和言纪走后,这片林子的木屋,就剩下雷叔,雷婶,老沙,自己四个人,

老沙雷叔依旧他们的打猎生活,四个人的食物,基本都是老沙,雷叔在林间猎回来的野兽,

由雷婶烹制,都在雷叔家吃饭,还有一些可以吃的野果,林间人迹较少,东西倒也充足,

经过言纪的帮助和指点,沙林的生活一直很规律,老沙也不在多问,沙林每天都是自己安排自己的事情。

半年的修炼,炼气一阶的真气,二层木春功的身体,如今沙林,早不像多年前,将入林打猎当成梦想,偶尔进林转转,单独一人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野兽,

言纪当初走的时候曾嘱咐老沙,沙林如果修炼炼体术,对肉食的需求量会很大,没有长期的肉食供应,沙林不但练功不成,反倒会将身体炼出问题。

当年沙林修炼木春功,被老沙发现了,看着沙林常常伤痕累累的回来,

老沙虽不发一言,却在行动间可以看到,在林间的时间更长,带回来的猎物更多,

跟老沙提起过,不需要那么大量的肉食摄入,没有问题,沙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他就是确定,自己的身体不但没有问题,而且一天天在增强着。

老沙不听他的,言纪在他眼里,后来成了高人的形象,只是照言纪的嘱咐,尽可能多的给沙林弄回来肉食,

后来发现沙林已经迥异于常人,逐渐才听从沙林的劝说,只偶尔和老雷出去散心般溜达溜达。

……

细若游丝的真气,沿着经脉运行,沁人心脾的清凉,眨眼间传遍全身,坠落造成的血气震荡,瞬间平复,头脑一片清明。

一盏茶的功夫,沙林醒了过来,翻身落地,扶正了腰间的短剑,奔林间而去,去继续因为意外而中断的修炼,将今天的木春功修炼完成。

刚刚胀痛的经脉,此刻暖融融,整个人也暖融融。

言纪没有给沙林留下任何一招半式,只给补全了沙林得到的炼气法决前半部,附赠一本锻体功法,

沙林不懂一招半式,可是行动间,也已非常快速。

一炷香时间,就到了这半年来的炼体之地,那颗需要数十人环抱的老树,一整面的皮木纹,被彻底打平,个别拳头大小的范围,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树皮下的树心,

这是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老树,其高百余丈,其表树皮坚逾钢铁,此时硬生生被沙林打平了一面。

沙林没有立即开始,只是轻轻摸了摸,半年来击打的位置,然后转身走向了另一棵树,

他准备让这颗树,陪练了半年的老树,以后就休养生息吧。

砰砰砰,砰砰砰,

间隔极端,三声一组的急速打击声,从一边传来,沙林站立姿势有些奇怪,出拳却如风,看上去是一拳飘出,落在树上却是三声回响,

半年来,沙林在皮肉迸裂,修复,再迸裂,再修复的过程中,肉身逐渐坚韧,坚硬,

二阶段加大强度的五百拳,在进行到三百拳左右的时候,皮肤表面才会有丝丝裂开,不像初炼一阶,三五十拳就开裂,血肉模糊的继续剩下两百多拳,

那刻骨铭心的刺痛,他坚持了下来,脑袋头胀欲裂的感觉,他也坚持了下来,一次次表皮如刀刮一般疼痛,他依然坚持了下来。

未来,还有什么可怕。

……

沙林和老沙谈了很久,老沙说已经联系了前邻居,对方说三个月后要来接沙林,老沙让沙林别乱跑云云。

沙林同意去青阳坊,可他要求最后再去林子里转转。

这次轮到老沙不同意了,

俩人就为这事,商量了良久,最后老沙妥协,不再限制沙林。

翌日,沙林完成修炼,

唔,他穿着一条亵裤,腰间缠着蛇藤,给短剑做了一个简易皮套,别在腰间,

他依然没穿衣服,一个人,进了幽暗静谧的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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